魏丑夫等了几个时辰,看着天色渐晚,心里不禁有一些担忧。
他不知道,此时李管家带领一群官兵,正快马加鞭朝中南门赶来。
李管家问身边的狱卒:“那天魏丑夫喊的真是‘中南门’吗?”
“正是,大人,他冲那假冒官兵的人喊了好几遍,属下记得一清二楚。”
李管家呵呵笑了,魏丑夫,你终究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啊!
正当儿,魏丑夫却开始不耐烦起来。然而他却执着地站在暴雨中,任凭雨水将他淋透。
芈月还是没来。魏丑夫满脸雨水,他哀伤地闭上眼,难道芈月她走了吗?她报了恩,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宛城了吗?就像八年前那样一去不回——绝情的女人。
魏丑夫跨上马,他决定去义渠国找芈月。除了那里,芈月还能去哪儿呢?她一定是去找那个叫青儿的丫头了,她对她那么重要。
“魏丑夫,站住!”一个官兵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拽过缰绳。魏丑夫的马一时受惊,竟将他摔下马去。
魏丑夫跌落到地上,沾了一身泥浆,他抬起头,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泥水。
“大胆魏丑夫,竟然敢擅自逃脱,来人,把他给我押起来!”李管家大喝一声,几个官兵便把魏丑夫围在中间。
魏丑夫起身,一把抽出李管家身上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李管家的脖子上。
“叫他们退下!”魏丑夫大喝。
“你,你别乱来!”李管家结巴道,他没料到魏丑夫体力恢复的这么快,竟然可以用剑了,于是指着众官兵,“给我退下,都退下!”
“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一个女人告诉你的?”多疑的魏丑夫,认为他跟芈月在中南门见面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能够泄密的,只有芈月一人。
“走你!”告密的狱卒趁魏丑夫不注意,偷偷跑到他身后,照着魏丑夫的头就一掌劈下去。
魏丑夫只顾着想芈月告密的事,那人走到身边都没注意到,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就跌倒在地上。
李管家急忙躲到一边,大喝:“把他给我绑起来!”
众人上前,将魏丑夫绑得结结实实。
芈月,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芈月!”魏丑夫眼里冒火,他咬着牙,几乎流下血来。恨不得马上见到芈月,拨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李管家不屑地看一眼魏丑夫:“魏丑夫,你放走义渠世子,这次又私自逃出大牢,简直是罪上加罪!郡守有令,明日午时,处你分尸之刑!”
哪里是郡守有令,明明是李管家怕魏丑夫将来报复,一剑杀了自己,他要趁国后知道这边的情况之前,杀死魏丑夫,以除后患。
魏丑夫听到这话,他怒目李管家。
李管家阴笑着来到魏丑夫面前,弯下腰:“魏丑夫,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可真是便宜你了!你们几个,现在就把他押回大牢里!”
四个官兵,将魏丑夫腾空架起,大步朝牢房的方向走去。魏丑夫仰脸朝天,任凭雨水冲刷自己的脸,他绝望愤怒地大喊:“芈月!”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正睡在钟南门的芈月突然被屋檐落下的雨滴浇醒了。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摸了摸小腹,感觉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芈月看着雨后清凉的景色,和高高悬起的日头,才意识到自已已经睡了很久。芈月原本打算等不到魏丑夫,就去中南门找他,然而此时,看来那计划是被这一觉打乱了。
“啊啾——”在雨中睡了一夜,芈月感冒了。她奚落奚落鼻子,觉得浑身发冷。她翻了翻行李,里面只剩一件长袍,可以披在外面。
顾不得行人怪异的目光,她披着长袍,住着拐杖,往回走去。她要走回跟妇人见面的地方,然后按照她的话——往北去,遇到大街再往西拐,行个十里地,右手边就是中间的中南门。
路过一个包子铺,饥饿的芈月走上前,掏出铜钱:“老板,来两个包子。”
老板抬头,看到芈月这身装扮,感觉很古怪,但是也没说什么,转身给她包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芈月握着包子,一股暖流从手上走遍她全身。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一脸喜色。
“喂,听说了吗?”包子铺的座位上坐着两个身穿麻布的男人,身材削瘦的那个对身材肥硕的那个说,“魏丑夫要被处刑了!”
什么?芈月听到了,表情僵住,包子从她手上掉落,她都没注意到。
“真的吗?为什么?”胖子问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魏丑夫他也中招!据说,他娶了个新娘子,貌美的就像仙女,可是却是个狐媚子!蛊惑他放走了义渠世子,叛国通敌,结果被抓进大牢。魏丑夫不甘心,自己从牢里逃出来,又被抓了回去,而且今天就要被五马分尸了。”瘦子滔滔不绝。
胖子听了,打了个哆嗦。那五马分尸,就是把人放在中间,在脖子、四肢上分别栓五根绳子,另一头分别用五匹马拉着,朝不同的方向赶马,生生拉开人体。
“可是我听说那魏丑夫是出了名的胆大心细,冷静理智,身边也不缺女人。这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啊?”胖子一脸迷惑。
“听说是个妖女,头上还有个月牙的标记。”瘦子比划比划自己的额头。
“哦,原来是妖女,怪不得让男人着迷了。”胖子点点头,似乎相信了。
芈月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拨了拨刘海,挡住了她的月牙胎记。我芈月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就被传成妖女了呢?!
她心里一阵不悦,转身离开了包子铺。
魏丑夫,他要被五马分尸了吗?他还是没逃掉吗?不行,我要去救他,哪怕跟他一起死,我也心甘情愿。
芈月匆匆地往刑场走去。
此时,魏丑夫正安静地坐在大牢里。他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最后一顿饭。有整整一大碗米饭,还有鸡腿、红烧肉。狱卒还叮嘱说不够吃可以再给他盛。
人都要死了,还吃什么饭呢?
魏丑夫苦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一脸漠然。他想起以前的很多事,遇到芈月之前,他是很快乐的,从来没牵挂过一个人,从来没因为思念而苦恼。若不是她,也许现在自己还稳稳地当着宛城的大将军,也许现在被斩首的是那义渠世子。
就像韩大人曾经说的——
“想不到那堂堂的义渠国世子,竟然敢铤而走险,私自来我秦国边城。他这是来给魏大人送前程来了呀!有了这奇功一件,魏大人日后必定青云直上啊!”
可是如今,魏丑夫看看周围的牢笼,还有自己身上的囚服,他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