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稳定”的爱人
清晰的手机铃声自门内传出。
“小闵,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梅子颀按停了不断拨着号的手机,再次敲响了靳小闵宿舍的大门。
刚才任凭她怎么敲都没有动静的大门这次被人由内打开,靳小闵自门缝内探出头来,脸上写满了诧异,“子颀?你不是应该在纽约吗?”
“我接到邵书柏的电话说你这里遇到了麻烦。可怎么打你的手机和座机都没人接听。我不放心你,所以就直接赶过来了。”梅子颀担忧地看着靳小闵。
“你竟然为了我特地从纽约飞来墨尔本?!”靳小闵眸中的诧异转为感动。
“你还好吗?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表面看来没什么可疑之处,但梅子颀仍然不放心地追问道。
靳小闵冲梅子颀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没志气,能陪我去花园走走吗?”靳小闵忽然提出请求。
“当然可以。”边散步边谈心或许可以帮靳小闵找到解决“麻烦”的办法。
靳小闵朝梅子颀感激地笑了笑,走出宿舍的同时已顺手带上了房门。
对梅子颀而言,这个曾借住过数月的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由宿舍通往花园的小径间仍然如她曾经在时那么的幽静。
“子颀,他怎么还不来找我?”靳小闵忽然停住脚步,紧紧抱住梅子颀。原本就娇柔的声音现在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说的他是?”梅子颀心中暗骂自己真是太笨了。她早该想到的,能让靳小闵困扰的、邵书柏又不方便说出口的,自然是感情上的事。
“KIWI WANG。”靳小闵抬起无辜的眸,无助望着梅子颀。
“KIWI?”困扰靳小闵感情的人是王即惟?这怎么可能?
靳小闵却很认真地点着头,“他明明说过处理完手上的事就会来找我的。”
“小闵,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不是和CX集团有关的科学研究方面的事情?”虽然靳小闵这哀怨的口吻怎么听都不像是和公事有关。可是王即惟?绝对没有可能。
“可以说有点联系。”靳小闵下意识地用食指拍打着路边树上探出头来嫩枝,“你也知道我爸妈都是科学家。CX集团一直想让我爸妈去领导他们的科研小组,而他又一直很希望在众多优秀的同辈中脱颖而出。只要能顺利将我爸妈收编,一定会为他在董事会中加分不少,这样一来,他就离接管CX更近一步了。”
“也就是说困扰你的其实是伯父伯母是不是加入CX集团这件事?”梅子颀尽量将事情理解为“公事”的范畴。
“我爸妈是不可能为了钱而离开祖国的,除非对方是我们的……家人。”靳小闵特别加重了“家人”二字。
“你是指,KIWI和你,成为家人?”很不幸地还是绕回到了“私事”中。
“我想她当初追我姐也是因为这个吧。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就能顺利签下我爸妈,然后整个CX的科技核心力量又被掌控在手中,CX集团也就成了囊中之物。”靳小闵说到这里,唇边扬出明媚的笑来,“所以我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若是在以前,自己一定会痛心疾首吧?会充满了委屈、无奈和左右为难。可现在她已经能够很冷静地将那些试图混杂的情感一一分开。首先,她的爱情发出信号,要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的爱人,所以她很确定王即惟不可能瞒着自己去追求靳小闵。其次,她的友情告诉她,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可能因为误会而迷恋上了自己的男友,并正在因此而痛苦着。
理清这一切之后,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两个字——棘手。该怎么让靳小闵知道她可能误会了王即惟的用意却不会受到伤害呢?
“我还以为这些事会吓到你。”靳小闵注视着神情平静的梅子颀,双眸不断寻找着她的眉眼间是否有努力掩藏的心事,却很快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徒劳。
“当然。我很意外。”梅子颀立刻配合地扮出意外的模样来。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好像还有其他的女人。”靳小闵轻轻牵起梅子颀的手来,“MAY,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身边还有谁?”
“我还真的不太清楚。”梅子颀心虚地笑着,不明白明明是正主的自己为什么会有第三者般的负罪感。
“那你回纽约后有没有见到过他?”靳小闵的追问让梅子颀越发难以招架,她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对最好的朋友口是心非。
“我在学校补学分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见到他,更何况他满世界的乱飞,说不定根本就没回过纽约。”好累,她该怎么做才能走出目前的困境?
“也说不定他正逗留在哪个女人的身边。”靳小闵幽幽地叹息,“子颀,他接近我会不会其实并不是因为爱而只是为了能得到CX?”
这个问题难住她了。她说“不会”岂不是鼓励靳小闵的这种幻想继续膨胀,她说“会”的话,靳小闵必然会相当伤心失望。
“看来你对我相当迷恋。”悠扬的男声由小径舒缓传来,若不是声音中夹杂着的那抹疏离冷淡,这原本该是比微风吹过更能让人心怡的声响。
梅子颀闻声不禁一愣。他不是应该还在拉斯维加斯吗?他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最糟糕的时间出现?
靳小闵一见王即惟,眉眼间所有的楚楚动人都散乱成无形的紧张,不过很快她就收拾起心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你总算来看我了。我可一直都在等着你。”
“是吗?”王即惟微扯唇角,大步朝着靳小闵迎了上去。
“KIWI。”梅子颀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低声提醒他。
墨绿的瞳给了她温柔的一瞥,那是无声的了然。
她于是放心地松开了手,相信他能很好地解释清楚眼前的这一切。
“既然你这样痴情,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王即惟边说边向靳小闵逼近,不断后退的靳小闵很快就贴上了背后的巨树,退无可退。
“呵。你……你想要干什么?”靳小闵紧张地问道,所有的甜美都转为无法抑制的惊惶。
“当然是用一个法式热吻来感谢你对我的厚爱。”王即惟理所当然地回到,更进一步伸手似乎是想勾住靳小闵的颈项。
“停,当着子颀的面这样不太好吧?”靳小闵故意提起梅子颀并试图去看她的反应,却偏偏被王即惟整个挡住了视线。
“有什么不好的?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能有好友见证我对你感情的热烈回应,你不是更应该觉得幸福吗?”王即惟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做出要俯身吻上的姿态。
梅子颀完全被王即惟的举动给惊住了,他要对靳小闵干什么?
而就在她犹豫是阻止还是原地不动时,靳小闵气急败坏的惊呼已经在风中炸开:“梅子颀你瞎了吗?他都这样了也不阻止?”
为什么要自己阻止他?她不是爱着王即惟吗?而且她的气急败坏又是为了什么?
一道人影忽然蹿至梅子颀眼前,径直冲向了王即惟。
“KIWI,放开他。”伴着一声低沉的命令,那个不知由哪里冲出来的高挑男人伸手朝着王即惟的颈项劈去,却不想王即惟犹如背后长眼般,在那把手刀要击上他时猛然伸手反擒住了对方的手腕。
“KEAN?”王即惟转过身时,望向那个高挑男人的眼中含着深深的嘲弄,“原来你也在这里。”
“是,你满意了吧。”
梅子颀虽看不到背对自己的KEAN的表情,可由他的口气来看,显然不是王即惟的什么朋友。
“MAY。”她听到王即惟在不远处唤她,“我来帮你介绍一下。”王即惟一把甩开KEAN的手腕,冲梅子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位是我的堂弟KEAN,王即恩。”
原来对方是王即惟的堂弟。他的堂弟也在墨尔本大学读书?
揉着手腕的王即恩冷冷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梅子颀大大地吃了一惊。
王即恩的长相和王即惟是如此相近,只有那双乌黑的瞳让人能看出明显的区别来。
“你好。”梅子颀边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边小心地伸出手来。
王即恩看了眼梅子颀,似乎并没有伸手的意思,冷淡的样子也和王即惟如出一辙。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找到一些区别,王即恩的轮廓较王即惟要平和一些,眼角唇边的线条也相对圆润了许多。
“KEAN,她是我的朋友。”靳小闵在王即恩身后示意他友好一些。显然,他们俩并不是初次见面。
“我知道,她也是本的朋友。”王即恩似乎是受了靳小闵的影响,伸手握住了梅子颀的手,不过言语却并不友好,“只可惜是个没有眼光的女人。”
这样当面的数落让梅子颀不知该怎么接招。王即惟的这位堂弟和靳小闵、本看来都相当熟悉,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是,她是没有品位。只是最近对我相当痴迷的JIN岂不是眼光更糟糕?”王即惟冲着王即恩露出同情的笑来,“而作为你男朋友的他,那直接可以归于‘惨不忍睹’了。”
“他是小闵的男友?”如果靳小闵已经有了男友,那她在自己面前所表达出的对王即惟的迷恋又算什么。
王即恩看了眼满脸错愕的梅子颀,坦然承认道:“不错,我是JIN的男友。”继而转头去看神色悠然的王即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KEAN你不是一直不屑那些暗地里的手脚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你的女友来接近我?有破坏我和MAY的时间,你还不如多拉拢拉拢靳教授夫妇。”王即惟这话虽是对王即恩说的,却显然是说给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梅子颀听的。
“没错。我是故意接近你,破坏你们,但这和KEAN无关。”靳小闵走到王即惟和王即恩之间,漂亮的脸上没了伪装的笑容,“KEAN才不像你,做事不择手段,冷血又无情。当初你追求我姐姐就是想接近我爸妈,你把KEAN赶下CX行政总裁的位置也是利用了他信任的下属。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子颀。”
王即惟冲着靳小闵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淡漠的双瞳转向梅子颀时变得温暖而热烈,“这是我欠你的解释。为什么明明只是简单的学术邀请会变成你好友所描述的暧昧幽会。”
其实霍华德早就给了她答案,可是现在由王即惟亲口来做澄清,她仍不自禁地感到欣慰和开心。
靳小闵远远看着四目相望的王即惟和梅子颀,不禁气恼道:“没志气,我还真搞不懂你,放着本和邵书柏这样品德纯良的男人不要,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人?”
梅子颀与王即惟互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找到了答案,因为彼此是唯一。
“小闵,我很感谢你这样为我着想,也知道你很聪明很有见地,可是,聪明和见地并不能成为你轻易去判定一个你不了解的人的依据。”梅子颀说走向王即惟身边,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已经很自然依偎进他的怀中,“可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值得我去爱。”
靳小闵失望地摇着头,“你被他迷昏头了。”
“你又何尝不是被爱情迷得晕头转向?”梅子颀温和地望向王即恩,“如果不是他先入为主地向你描述了KIWI的种种‘不堪’,你那些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评论又从何得来?我不想过问KIWI商界的那些事,更不想知道他每次得失背后的故事。有争斗就难免有过招,我的底线就是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因为我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智囊团,我只是能每天被他爱着就很满足的女人。”
“你不理会并不表示他们的对立情况会不存在。小颀,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也会因此成为敌对的双方。”她不遗余力想破坏想阻止就是为了避免不得不疏远的局面。
“KEAN得到了你就已经得到了半个CX。”王即惟淡淡看向王即恩道,“CEO的位置一直空在那里,你随时可以放马拿回来。”
“中级和高级管理层早就被你全盘清洗了,拿回来做个傀儡CEO吗?”王即恩口气不善。
“难道还要把CEO的位置系上蝴蝶结送到你家吗?你未免把我想得太慷慨了。”王即惟搂了搂怀中的梅子颀,“要不是她,你连情人节前那张系着蝴蝶结的贺卡都不会收到。”
王即恩闻言,双瞳立时怔住了。
“没志气,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这个男人不是真的爱你。”靳小闵走到两人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纸笔来,“王先生,如果你真的爱她,请至少把她的中文名字完整写出来。”
王即惟的脸上出现鲜有的空白表情。他不是不会中文,可是她的名字……老天,他连念法都搞不太清楚。JIN说的那个“没志气”是她名字的读音吧。写?怎么写?
“你不会爱到连对方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拿破仑爱约瑟芬可是在每封信里都写了无数遍约瑟芬的名字。”靳小闵察觉到王即惟的为难更加步步紧逼。
“JIN,不要再做那些没用的努力了,KIWI是真的爱她。”王即恩自震惊中醒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仍然相当复杂。
“KEAN?”靳小闵完全被男友的话语给弄晕了头。一直对王即惟最不齿最不屑的就是他。现在他怎么又调头转到王即惟这边?
“作为朋友,你既然已经了解了她的心意,就不要再阻挠她了。给出你的祝福就行了。”王即恩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靳小闵和梅子颀都大感意外。
只有那双在空气中互望的墨绿的瞳与深黑的瞳才最明白这其中的寓意。
情人节前,王即恩曾收到过一张匿名的贺卡,卡片上记录着他遍寻不得的与靳教授夫妻相关的音信,他们小女儿详细而清晰的联系方式赫然被写在卡上。
如果那时王即惟没有把那个地址给自己而是亲自前往,那靳小闵一见钟情的人会是他而不是自己吧。一切的一切就都会不同。
他慷慨地将靳教授夫妇和半个CX送给了自己,而他其实并不是慷慨的人,所以会让他这么做的原因正是他怀中那个女人吧。在他眼里,靳教授夫妇、CX乃至他以往所在乎的一切早就无法和她相提并论。这种爱,他很清楚,绝不输于他对JIN的爱。
黑瞳幽幽落在梅子颀身上,这个女人何其有幸。他身边最优秀的两个男人——让他恨至入骨却又无计可施的KIWI,让他视如手足而无比欣赏的本,竟然先后都爱上了她。
有私人飞机有时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就像现在,她一点,一点也不希望带他去见爸妈,可是假日机票紧张的问题完全没法成为她的借口。
所以她就这样被他带到了北京,立在了自己家门外。
“KIWI,你真的要见他们?”梅子颀在敲门前仍是不死心地试图改变他的决定。
他点头,“你用全优证明了你的智商。这样的你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忽然开始羡慕起了门门不及格的丽沙,早知道就和她换一换试卷了。
“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很久没见到你爸妈了吗?”王即惟提醒她敲门。
她无奈地叩响了大门,每一下都让她感觉到是在和自己的青春年华说再见。
很快门内就传来了应门声。
“来了来了。”打开大门的梅妈妈一看到女儿顿时变得又惊又喜,“颀颀?你怎么会回来的?不是说今年假期不回家吗?”
“正好朋友也来这里,我就顺路一起回来了。”她说着,眼神望向让自己“顺路”搭机的“朋友”。
激动的梅妈妈这才注意到女儿身边还有人,才正眼一瞧便一下子愣呆了。当初看到费翔时,梅妈妈就已经感慨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比费翔还要漂亮。
“HI。HELLO。”梅妈妈边说着半生不熟的英文边朝王即惟招了招手,转而压低声音对梅子颀道:“你带外国友人回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家里也没准备牛排色拉。”
“妈妈……”梅子颀无力地唤道,“他听得懂中文。”
“哦。”梅妈妈脸上顿时布满了尴尬。
“你好,我叫王即惟。”王即惟说到这里,猛然伸手将梅子颀勾入怀中,“我是MAY的男友。”
“什么?”刚才听到声响出房想看个究竟的梅爸爸将一切听了个正着。
“呃……爸。”梅子颀看到自己的老爸,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王即惟正在寻思她后退的原因,只听到梅爸爸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提到了八度:“你去留学才一年多,竟然不好好读书还谈男朋友?”梅爸爸拨开梅妈妈看了看王即惟,脸上已经有明显的不满,“而且还谈了个外国男人”
“进屋谈,进屋谈。”梅妈妈眼见邻里已经有人在探头张望,连忙干笑着将两人往屋里赶。
梅妈妈忙进忙出地又是端茶又是削水果,梅爸爸则是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座位上审视着梅子颀身旁的王即惟。
“你和我家颀颀谈恋爱谈多久了?”梅爸爸居高临下地问。
“差不多有一年了。”这对王即惟来说还算挺新鲜的经历——居高临下。第一次有人在他王即惟面前居高临下。
“什么?她去美国才一年多,你们竟然已经谈了一年?”梅爸爸瞪圆了眼睛看向梅子颀,“你怎么才出国就沾染了资本主义国家的不良风气?”
若不是眼前老爸随时有火山迸发的危险,梅子颀绝对不可能忍住想笑的冲动。原本天天和爸爸住在一起,还没觉得他这个党支部书记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看他把工作角色带入到生活中,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爸,就算中国人明朝人汉朝人都谈恋爱的好不好?这怎么能算资本主义国家的不良风气?”
这个举例看来还算有说服力,梅爸爸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又转而继续盯上了王即惟,“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王即惟。”这么老实的KIWI WANG如果被拍成视频挂到网上,恐怕会震惊全世界吧。
“小王,你和颀颀自由恋爱,我们做大人的当然不会干涉,不过,不要因为恋爱而耽误了正事。”梅爸爸打量了一下王即惟,“你应该已经工作了吧?什么职业?”
“我是个生意人。”他很谦虚,没有把自己名下那一连串的公司和集团报出来。
“做生意的?”梅爸爸对这个答案显然是相当不满意,“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份稳定的职业?”
这个问题难倒了叱咤商界的王即惟。稳定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从出生起就没好好考虑过。
或许他是太久没回中国了,在深深体会到了东西文化的差异后,为了不让自己出现更多的空白瞬间,他决定拿回谈话的主动权。
“其实我这次和MAY回来,是想请你们同意我娶MAY为妻。”他直切话题。不是没有耐心而是霍华德还在上海等着自己。
“结婚?你们才多大?”梅爸爸果然无法适应西方的速度。
“我今年三十三岁,梅到年底也满二十岁了,所以年龄对我们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你都三十三了呀?还真看不出来。”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梅妈妈忍不住发出感慨,“都说西方人显老,你看上去倒像还是二十七八的样子。”
“我是华人,外形上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我妈妈西班牙血统的影响。”王即惟礼貌地纠正着梅妈妈的错误。
“无论是西班牙还是葡萄牙,你们年龄相差太大了。”梅爸爸在遭受感情发展太快、事业不稳定的两大打击之后,在年龄差距上终于下了扼杀的决心。
“爸,你自己不是还比妈妈大了十一岁。”梅子颀冒着被爸爸以眼杀死的决心顶撞道。她多不容易才找到这样完美的男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棒打鸳鸯。
“我们情况不同。我娶你妈时已经是基层公务员了。”梅爸爸看向王即惟道,“他自己做生意,或许现在是能赚些钱供他打扮得光鲜亮丽,可谁能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他的生意还这么赚钱?你爸我见过太多暴发又没落的生意人了。”
王即惟脑海中猛然闪过五岁生日那年,爸爸包了迪斯尼乐园为他庆生。那是他第一次玩游乐场,当时尚且年幼的他至今仍记得那一次,因为之后的人生每天都精彩到让人疲惫,那样的新奇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二十八年后的今天,他在梅子颀的爸爸身上又寻回了这种感觉。暴发户?他王即惟被人误以为是暴发户,这实在是太……AMAZING了。
“我为什么要他保证我十年二十年后的生活?我自己也能赚钱养家。你没有关心我是不是爱他,他是不是爱我,却一直在关心那些……”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爸爸的重点是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颀颀,你爸爸他也是为你着想。”梅妈妈见女儿似乎动了气,连忙出来打圆场。
“他才不是,他就是……势利!”
王即惟听到“势利”这个词时,不由皱了皱眉,通常靠近自己的才应该被形容为“势利”吧?梅爸爸这样的应该被称为不“趋炎附势”才对。好吧。随便是什么吧,他对中国家庭的相处方式还真是不太了解,不过有一点好像应该适用于梅爸爸……想着,墨绿的瞳内闪出狡黠的光亮。
“我这怎么是势利?那些要求女婿给多少礼金,买多大房子的父母才叫势利。我只是不希望你把终身交付给一个生活态度不端正的人,而一个人从事的事业正是反应他生活态度的依据。”梅爸爸正容道。
“是呀,颀颀。我们今天才刚见到他,总要给我们点时间相处了解,才能确信自己没把女儿错交给别人吧。”
“我觉得你父母说得没错。是应该好好相处了解一下。”王即惟说到这里,缓缓望向梅爸爸,“不过MAY怀孕了。”
投下的炸弹很快惊起了一直端坐的梅爸爸。
“KIWI。”梅子颀正想纠正这个错误,却被梅爸爸打断——
“给我们点时间商量一下。”
五分钟的父母单独相处之后,两老走出房间时已经挂着无奈的妥协的笑容。
“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吧。”王即惟的提议得到的仍是无奈的妥协的笑容。
“KIWI,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梅子颀趁父母走在前面,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问道。
“当然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同意。”他将她搂入怀中,冲着她温柔地笑。
“你不这么说也会得到他们同意的。”让她八个月后到哪里去变出孩子来。
“是吗?可是我急着要娶你……”王即惟说着,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想警告他不该在走廊里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她想提醒他爸妈会随时回头看到这一切,她想告诉他这样撒谎真的很不妥,想……老天,这个吻真的是太美好了。
耳边传来爸妈警告的低咳,可是她哪里还管得了,因为她最不想的就是和他分离,她想这样被他拥抱着,亲吻着,直到天荒地老。
王即惟和自己终于要永远在一起了。由VIGAS到VIENNA再到VICTORIA,他们绕着V城绕着地球转了圈,终于彼此相爱了。
尾声
梅书记最近真是人逢喜事。
据说他女儿找了个外国大富豪,不是暴发户,而是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吓死人的有钱人;据说他女婿是开着私家飞机来他家求婚的,而且当晚饭局还有好几个市里的干部亲自出席,因为他好像同时还是什么友好城市金贸代表团的先行团长;据说他家亲戚全是打空的到一个小岛上参加的婚礼,那个小岛也是属于他女婿的;据说他女儿已经怀了孩子了,那个大富豪的爷爷,也就是个超级大富豪已经为小孩准备了上千万的见面礼。
梅子颀借着灯光读着梅妈妈写来的信,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到现在还记得爸爸当时看到KIWI请的那几位领导时脸上是怎样的震惊和意外。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终于完成手上工作的人走进睡房的同时,已经给爱妻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我在看妈妈的信。你事情都忙完了?”梅子颀接过牛奶喝了一口,“KIWI,你最近比我们结婚前更忙碌了。”
“没办法。为了我们的女儿。”王即惟说时,手已轻轻覆上梅子颀微隆的小腹。
“为了女儿?为什么?”梅子颀伸手握上他的手掌。
“她一定会很像你,无论长相还是脾气。”王即惟宠溺地看着梅子颀,“不怎么聪明,爱起来又执着。我不想她失望或难过,所以我要为她打造一个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得了的帝国。”
“可如果那个男人爱的是你的帝国而不是她呢?”她已经开始为自己尚未出生的女儿的爱情而担忧。
“放心吧,他会爱上她的。无论他最初爱的是什么,他终究会爱上她的。”他微笑着将脸凑近她,“就像我爱上你一样。”
她点头,所有的担忧转为浓浓的幸福。她相信女儿会很幸福就像自己。
他俯身吻上她。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平凡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