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做出了避让的动作,锐利的刀锋依旧贴着玄女的掌背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抹去手背上的鲜血,玄女侧过身,暂时放过玉筱,微皱着眉头,静候那人的到来。
看见飞过来是月痕,迟南君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偷摸把血刃连同月痕捡了起来,藏在身后。
麦冬从远处的黑暗中走来,身上穿着拉风的过膝风衣,乱糟糟的卷发分成一缕一缕的,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略显深邃。
“麦冬?”玄女笑得很开心,脸上的阴鸷瞬间消散,“你身为娲皇的后人,应该清楚要站到谁的立场上,为谁说话。”
雨水顺着麦冬的下巴滴落,勾勒着少年清晰的轮廓,棱角分明的脸颊眉目坚毅,伸手指着迟南君,“我来带他走。”
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迟南君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伸手挠后脑勺,呲牙傻笑。
看出麦冬暧昧的立场,玄女有些纳闷,低头看手上的伤口,“那你为什么伤我?”
麦冬抬起眼皮,眼神平淡,语气有些拽,“看你不顺眼。”
玄女心情很郁闷,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冷笑着,“既然这么不给面子,我会很为难的,”装出很苦恼的模样,“要怎么放你们离开呢?”
迟南君小步往麦冬身边凑,绷着表情,眼神左右乱瞥,努力做到不动声色。
“战便战,哪有那么多废话,”皱着眉,麦冬轻声呵斥玄女。
玄女脸上的冷笑逐渐消失,表情越发阴狠,身上的灰白道袍紧贴着肥肚腩,身材让人不忍直视。
“就算是娲皇再世,也不敢如此轻薄于我,”玄女的声音洪亮,如声声震耳的天雷,黝黑的脸颊抖动着,“你一个小小儿郎,空有一身傲骨,却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糊涂蛋。”
趁玄女不注意,迟南君将月痕抛给麦冬,并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号,“奋发吧,骚年!”
麦冬接过月痕,嘴角在抽搐,随即摆出作战的姿势,紧盯着玄女,表情严肃。
玄女却很轻松,手背上的划伤瞬间消失,轻蔑地盯着麦冬手里的兵器,“月痕不过是娲皇的一件小玩意儿,没想到传到现在,倒成了你的如意法宝。”
伸出手来,漫天的暴雨落在玄女的掌心,凝成一柄一尺来长的利剑,雨水滴在剑锋,分不出界限。
麦冬手持月痕,踏雨冲向玄女,在离玄女一步之遥时,猛地跃起,月痕如银白的月光般,从上空刺向玄女的脖颈。
玄女扬起剑,抵挡住月痕,雨花以极高的速度,从剑锋迸溅出去。
知道僵持久了对自己不利,麦冬忽转身,腾空躺下,月痕在空中划了道弧,刀锋斜冲向玄女的大腿。
玄女跃步而起,一只脚点在窄窄的刀身上,低头瞥向麦冬,扬起手里的长剑往下挥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迟南君的心被揪起,跃步在空中翻滚,顺便抽出血刃,紧咬着嘴唇,冲着玄女没有防备的后背狠狠刺去。
感受到身后的异常,玄女撤回挥向麦冬的长剑,从月痕上跳起,在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及时错开迟南君,并狠狠踢了迟南君一脚。
迟南君后背挨了一脚,瞬间失去平衡,从空中跌落,摔在麦冬脚边。
由于承受了玄女跃起的力量,又是这个吨位的妇女,麦冬的右臂被狠狠牵拉,肌肉撕裂般疼痛。
麦冬瞥了迟南君一眼,确定没有大碍,眼珠子上翻,起身冲向玄女,同时小声对迟南君说,“别抵抗,她不会害你。”
自寻死路。玄女挥起长剑,蔑视着眼前这个蝼蚁一般的少年,迎着麦冬的脖颈砍了下去。
就在长剑要接触麦冬脖颈的瞬间,一粒石子从远处呼啸而来,击在长剑上,雨水凝成的长剑瞬间溃散。
玄女都怀疑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看黄历了,心里很是恼火:怎么今天杀个人这么麻烦。
“玄女姐姐,”神荼从天而降,身上未沾染丁点儿雨水,连发丝都是干燥的,“你何必要欺负两个小朋友,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盯着突然出现的神荼,玄女很意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荼的表情很悠闲,低头抠着手指,正眼都不瞧玄女,“既然你威胁到尹爻的利益,她当然会想尽方法阻止你。”
“这个蠢材!”玄女狠狠咒骂道。
“玄女姐姐,”神荼的语气变得冰冷,神色也越发阴狠,秀发微微扬起,眼神死死盯着玄女,“你欠我的两条人命,是时候还了吧?”
对于眼前这个小娃娃般的女子,玄女不得不认真对待,全身都进入警备状态,“神荼,你既然已经获得长生,为什么还要趟这个浑水,”冷笑着,“你就不怕不小心噎死?”
神荼依旧是很轻松的神情,挑起眉,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那也总比糟蹋粮食强。”
“蟠桃是我们神灵的圣物,”不到万不得已,玄女不想和神荼动手,“你不要多管闲事。”
有种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抢了去的感觉。神荼心里奔腾过一群***,嘴角耷拉着,“蟠桃树在冥都开花结果时,你们这些神灵还只是一群野蛮人,现在夜市一群野蛮小人。”
玄女被彻底激怒了,身体被火红的铠甲覆盖,手持一柄绘有凤凰的长剑,身上散发出热浪,雨水落在铠甲上,瞬间被蒸发成水雾。
神荼也发生了变化,身着乌黑铠甲勇士,头顶聚集着大片惨云,厉鬼在其周围咆哮,紫红色的闪电也蹿了出来,被神荼握于手中。
怕沦为炮灰,迟南君一手拽着麦冬,一手搀着玉筱,远远地躲在小山包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观察这边的战局。
神荼、玄女二人升于空中,一人脚踏凄厉乌云,一人身驾金光祥云,空中的狂风骤雨逐渐停歇,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玄女,”紫红色的闪电在空中舞动,火花撞到神荼的铠甲上,被弹出很远,“念在你刚苏醒的份上,只要你肯自断两根肋骨,并为东霞、东姣披麻戴孝,我可以放过你,免得绞杀了昆仑的一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