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后的这句一出,上官婉卿和陵兰王都愣住了。上官婉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这个疯女人难道还想在临死前倒打一耙吗?
“王后,你可知道你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陵兰王蹲下身子,抬起陆王后的下巴,逼迫着她和自己对视。
陆王后已经打定主意了,无论等下发生什么,她都要在临死前把这个该死的上官婉卿也一起拉入那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去!
“妾身明白!”陆王后的眼神已经接近癫狂,她的眼神直指上官婉卿,那份疯狂让上官婉卿都隐隐感到了一股压迫感。
“既然如此,婉卿想来你也不会拒绝吧?”陵兰王虽然是疑问句,只是他话里的语气却不容拒绝,上官婉卿同样也不会拒绝。
她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御医,足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示意他抬起头看着她:“王御医,要如何证明本公主的血脉?”
王御医看到一只金莲踩着精巧的绣花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顺着金莲往上看去,正好对上了上官婉卿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这就是他今天在那个寝宫里所感到的威压。她的气势没有陆王后那般癫狂,但是却更加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滴……滴血认亲。”王御医被这三个人的气势所镇住,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那便去准备吧。”陵兰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个动作让王御医如蒙大赦,他连忙站起身弓着腰跑了出去。
待到王御医走出去后,陵兰王才看着上官婉卿。看来她做的很不错,他本来以为她会中规中矩地去一步步设计人证证明她生母柔贵人的清白。
结果没想到她反其道而行之,先下手为强,证明王后并不干净,从而让陆王后的话失去威严。
感受到陵兰王的视线,上官婉卿也只是抿了抿唇,还不算结束,现在她的面前还有一道名为“滴血认亲”的门槛。
迈过这个,才轮到她的反击回合。在此之前,她必须静静地忍耐,蛰伏着,等待给陆王后致命一击!
而陆王后脸上则始终挂着那形似癫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没用的,上官婉卿!你已经输定了!在王御医走出去的那一刻,你就必输无疑了!
王御医并没有走出去多久,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已经捧着一碗清水了。他似乎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颤抖,这点从他碗里的水不停地摇晃着就能看出来了。
“你说上官婉卿不是本王的骨肉是吧?那你可要看清楚了!”陵兰王冷哼一声,从御医的另一只手中接过小刀,在自己的食指上轻轻划了一下,鲜血顺着食指缓缓地滴入碗中。
上官婉卿自然也毫不犹豫地自陵兰王手中接过小刀,划开了自己的食指,鲜血同样滴入了碗中。两滴鲜血同时在清水中汇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接下来的结果。
鲜血,究竟是能够顺利融合,还是永不相融……
两滴鲜血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然后又分开了去。
陵兰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上官婉卿倒是对这个结果猜到了大半,毕竟陆王后既然死死咬定,恐怕她是不可能允许出现两血相融的情况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王!这个贱人果真不是你的女儿!”陆王后看到猎物的表情,从她的血盆大口里发出了凄厉的笑声。
赢了!赢了!最终她还是赢了啊!上官婉卿就算再怎么放肆,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宫灵!宫灵你看到没有!母妃为你报仇了啊!”
“住口!”陵兰王大吼了一声喝住了因为狂喜而有些疯癫的陆王后,他转过头看着上官婉卿,声音沉了下去,“本王想要个解释。”
上官婉卿猜到了陆王后的心思,她怎么可能自己没有什么防备呢?因此她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她微微屈下身,语气平静:“儿臣也正有此意。”
“儿臣也准备了一碗清水,不如再恳求父王赐儿臣一滴龙血,如何?”
陵兰王自然是希望上官婉卿能够当众洗刷冤屈,成功扳倒陆王后。因此他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却还是偏向上官婉卿。
就算这次血液不溶,但是他总是隐约察觉到,若是上官婉卿的话应该可以看清这次事件后的真相。
因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在上官婉卿示意侍女端来的清水中滴入了一滴鲜血。
上官婉卿在青衣端上来的碗中也滴入了自己的鲜血,这次鲜血依然是轻轻碰撞了一下,然后缓缓往外荡去。
陵兰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同时内心对于上官婉卿的猜疑更大了。难道……她果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只是这两滴鲜血在往外荡的瞬间,就同时融化在了一起。两血相融,是为亲眷!
“怎、怎么可能!”陆王后扑上来看到这一结果,她近乎疯狂地嘶吼起来,“上官婉卿!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上官婉卿看了眼青衣,青衣非常识趣地赶紧收回手,避免陆王后撞翻这个碗,对于结果百般抵赖。
“王御医,都是清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上官婉卿用手绢轻轻地擦了擦自己沾着鲜血的食指,冷冷一笑,“难道说本公主的血在你的碗中还容不下了不成!”
陆王后情绪激动,她直挺挺地冲着青衣撞过去,想要将手里的碗打翻,否认这一结果。虽然青衣得到了上官婉卿的暗示,只是她到底也是一时没防住,手中的碗摔在地上,证据荡然无存。
“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青衣看到陆王后得了手,脸色也是苍白起来。她当然明白这碗清水意味着什么,结果现在却因为她的不小心让陆王后得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口说无凭,本宫看你这个小蹄子还如何抵赖!”陆王后也明白,今日陵兰王是万万不能放过她了,索性她就彻底地癫狂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将上官婉卿拉下水!
王御医早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哑口无言起来,他手中的水自然是动过手脚,纵使亲子之血亦不能溶!但是没想到上官婉卿居然会防着他这一手,自己也端上了一碗水。
陵兰王看着上官婉卿,他也想看看上官婉卿在这等状况下究竟会作何处理。
而上官婉卿自然也不负他的期待,她跪于地上,行了个大礼,声音听起来沉稳坚定:“父王!儿臣希望能将自己的生母柔贵人传来与儿臣进行滴血认亲!”
“就用王御医手中的那碗水!”
此话一出,王御医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从柔贵人肚子里出来的上官婉卿,肯定和柔贵人有着血亲之亲。这点纵然不用滴血认亲也抵赖不得。
若是……若是用了他手里的这碗水,他动的手脚就会不攻自破了!
王御医想到了,陆王后自然也想到了。她还想故技重施,又冲着王御医撞去,想要来个死无对证。只是她未免把陵兰王想得太过简单了,在她刚刚挪动脚步的时候,肩膀就被陵兰王的大手牢牢按住,让她动弹不得。
“王后,还是安心和本王在这里看戏吧。”陵兰王扫了陆王后一眼,声音里的压迫不言而喻,“宣柔贵人!”
陆王后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的事情逐渐败露。
上官婉卿还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自她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时,就在不停地应对危机。当柔贵人走进来的时候,她感到心脏猛地一跳。
就像是原主的灵魂还寄宿在这个身体内,不由自主地对着她的母亲产生感觉一样。
柔贵人的面上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有了细纹,只是她眼睛里却依旧像是不谙世事的小鹿擅入了不属于她的人间之地而流露出怯怯的目光。
她身着一袭青衣,因为她的弱柳扶风的姿态裙边漾着水样的波纹。她拘谨地低着头走入室内,双膝跪倒在地,双手垫于头下,怯声道:“妾身给大王请安。”
“本王宣你前来,是为了让你一证清白。王御医手中有碗清水,你只用往里面滴入一滴精血即可。”陵兰王抬起头,因为双手按住了陆王后,所以也只能用目光示意柔贵人滴血。
柔贵人抬起头,眼睛里是掩不住的困惑。上官婉卿看着柔贵人,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她的生母实在太过柔弱,就像一泓纯净的泉水,若是流于森林,定会发出淙淙之音。
可惜,她却偏偏流入了皇宫这样一滩污泥之地。
“母亲,你滴了血便是。”上官婉卿也只好出声重新告知柔贵人一声。她和这个柔贵人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这具身体却拜柔贵人所赐。
从上官婉卿的心中缓缓升起一抹怜悯同情之意。若是之前的想要为柔贵人洗清冤屈不过是连带着她的地位安危,那么从见到柔贵人的现在起,她倒是真心想要为柔贵人讨个清白了。
柔贵人性子柔缓,她也并没有反对,只是疑惑地伸出手自上官婉卿的手中接过小刀割破了手指,将鲜血滴入王御医的碗中。
王御医碗中之前已经有了上官婉卿和陵兰王的血液,并且毫不相融。按理来说柔贵人滴了这滴血液,应该会和其中的上官婉卿的血液相融。
结果却是,三滴血液独立地自成一体,彼此之间毫无关系。
柔贵人脸上露出了困惑之意,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上官婉卿居然会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陵兰王和上官婉卿却早已心知肚明。
“王后,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陵兰王怒气冲冲地挥袖甩了陆王后一个巴掌,这一巴掌下去,陆王后头上的珠钗都维持不住她高耸的发髻而纷纷坠落在地。
珠钗落地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就像是陆王后喉咙里滚出宛如野兽一样的吼叫。
“上官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