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自己偷着乐就行了。”无双拍了拍君故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觉得摸不准榆火姑娘的心思,和她同屋的还有青衣姑娘,你还可以让青衣姑娘帮你问问榆火姑娘的心意。”
君故连忙摆了摆手,难得羞涩起来:“这是我和榆火姑娘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扯进其他人像什么话?”
“哦,难道我就不算是其他人了吗?”无双故意钻了君故话里的漏洞取笑道,“好,你就偷着乐吧,你现在乐,到时候仔细乐极生悲!”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君故经过无双的开解已经抛开了心中的隔阂,因此他没好气地冲着无双说道,“认真论下来,这桌子上的葵花籽还是我买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也不说点好听的讨个吉利。”
“我这不是为了你日后着想吗?”只不过虽然无双这么说,到底还是说了吉利话,“你放心,欠你的这些零钱,等你成婚时我给你包个大红包还给你便是。”
“这还差不多。”君故听到无双这么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多谢你安慰了,我这就出去向毒医讨些药膏去。”
说完,君故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无双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在他身后嘀咕道:“药膏?谁受伤了吗?”
华轻茯在听到君故前来讨药膏的请求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盒药膏:“我还以为,会是她来求我呢。”
君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只不过华轻茯虽然有时候爱拿感情一事取笑他人,但是那也仅限于有交情的人而已,因此他看到君故这么窘迫后,反而也不去捉弄他了,只是挥了挥手,让君故离开此处,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关怀。
君故拿到药膏,虽然满心想知道榆火到底会怎么道谢,但是他也明白,今日他和榆火之间的那种冰冷疏离的气氛还让他和榆火之间有些不自在。因此他也十分识趣地只是轻声叩门,然后将手上的药膏放了下去,在榆火开门前,连忙闪身到了一旁。
原本正在出神的榆火听到门口的细微响动,连忙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只是门前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只是静静地躺着一盒药膏。
榆火弯下腰拿起药膏,纵然她没有看到人,她却明白这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榆火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口空荡荡的庭院,弯起嘴角,轻声说道:“多谢。”
随即没有犹豫,轻轻地关闭了房门。
而贴墙站着的君故听到了这简单的二字,竟然觉得像是喝了蜜一样甘甜。
走进屋内的榆火,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药膏,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她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露出这般真心的微笑了。
榆火知道这是君故送来的,因为除了君故没人知道她的手受了伤,而且也不会再有别人愿意这般费心费力地只为了送她一盒药膏。
而君故也知道榆火的这声道谢是对他而说,纵然庭院里空无一人。
榆火和君故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默契,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份难得的默契才是维系着他们之间感情的关键。因此他们谁也没有说透,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
当青衣醒过来的时候,榆火已经在室内准备着明日两人的穿着了。
“我来吧。”青衣连忙从榆火手中接过衣物,用小熨子仔细烫平上面的细小皱纹,“你脸色这般差,应该多休息才是。”
榆火只是浅浅一笑,烛火之下,她脸上的笑容显得尤为的温柔。
“客气了。”虽然榆火的嗓子仍在嘶哑着,但是她已经由“口不能言”的情况变为了现在的可以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仍是十分嘶哑。
青衣听到榆火的声音,连忙关切地问道:“姐姐可曾服了药?小姐身边不能缺了您这般会说话的,我笨笨傻傻的,不说话多做事便是,只是你嗓子哑了,恐怕小姐日后想找人商量些什么,也没办法了。”
榆火听到青衣这般自谦,也忍不住轻笑道:“你放心,伺候小姐也是我的本分,我也不敢胡乱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已经服过药了,只不过还需几日才能完全利索。”
“这样就好。”青衣点了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小熨子往旁边一搁,高兴地看着榆火,“说起来,还没有告诉姐姐,小姐决定日后给您一个恩典了。”
“恩典?”榆火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也什么大碍。”
榆火之所以对待恩典是这般态度,那是因为她所求的也从来不是什么恩典,而是能让上官婉卿带她到更高的地方而已。
不过她也明白恩典到底意味着什么,看到青衣的表情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此虽然她觉得恩典倒是并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她还是又补充了一句:“这恩典,日后你自然也有。小姐平日都把我们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你放心,她不会辜负了你的付出。”
青衣见榆火这般淡然,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有些扭捏地笑了笑:“还是榆火姐姐懂我,实不相瞒,我也确实想求个恩典。”
“这样很好。”榆火也明白青衣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因此平日里也没有过多苛责她。榆火听到青衣这么说,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小姐会给我什么恩典。”青衣心思单纯,也不知道会向上官婉卿提出什么要求,因此她索性决定这份恩典让上官婉卿自己来决定,“榆火姐姐,你有什么想求的恩典吗?”
榆火听到青衣这么说,张了张口,脑海里很快地划过一个名字。只是她又默默地闭上了嘴,轻笑着摇了摇头:“小姐给什么,都是我的恩典。”
青衣没发现这异常,她只是高兴地看着榆火:“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姐也一定不会亏待了我们才是。”
榆火点了点头:“是,所以我们只用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不过……”青衣看着榆火,“为什么榆火姐姐你从来没有什么想要的呢?”
榆火没想到青衣会有这么一问,因此皱了皱眉反问道:“什么?”
青衣看到榆火皱眉,只当是榆火不高兴了,因此她吓得连忙解释道:“我横竖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姐姐你要是觉得有些冒犯,我就不会再问了。”
榆火伸出手展平了自己的眉头,重新对青衣笑道:“你也别多心,我不过是刚刚没听清楚你在问什么,所以才皱着眉又重问了一次。”
青衣见榆火并没有不高兴,这才放下心又重新问道:“我只是好奇,姐姐你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什么事情似乎都不能让你为之笑,为之怒,所以才好奇您为什么从来没什么想要的。”
榆火听到青衣这么问,有些哑然失笑:“你这是怎么知道的?按照你这么说,我倒竟活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神仙了。”
“我也有想要的,只不过我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这次倒是轮到青衣惊讶了:“那您想要什么呢?因为,我似乎从来没见您要过什么啊。”
对于青衣来说,榆火的存在就像是前辈一样,榆火周身散发的那种宠辱不惊的气质让她为之深深向往,甚至决心日后也要成为榆火一样的人。
榆火想了想,这才缓缓张口说道:“我想要的,小姐都明白。所以不用我开口索要,小姐就已经给了我,所以你才见不到我开口索要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青衣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她点点头后又接着问道,“那,小姐将您所要的都给您了吗?”
这个问题,也是榆火想问自己的。她到底对眼下的地位满足不满足呢?如果要是按照瓦兰国的深宫侍女来比,眼下她的地位虽然没有那时候的显赫,但是她却看到了和宫廷里截然不同的世界,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从这点来说,榆火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个地位的落差。只是她内心却仍是有一个细碎的声音在诱惑着她,让她想要重新夺回以前的位置,甚至比以前的位置还要崇高。
她想要看到上官婉卿接受群臣的叩拜,而在那个时候,她则以上官婉卿的侍女身份也一同站在高台上,和上官婉卿一起睥睨天下。
这是她的野心,也是她为什么选择追随上官婉卿来到楚国的原因。
因此,这般深思熟虑之后,榆火缓缓摇了摇头:“不,还差一些距离。”
“那么,您要的一定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了。”青衣看着榆火这么说,语气里不自觉带着尊敬,“看来,也只有小姐敢用您,别人可给不起您要的东西。”
虽然青衣并不知道榆火到底所求何物,但是她却隐约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她寻常意义上所能碰触的东西。
榆火听到青衣这番感叹,也不过是淡然一笑,像是闲散惯了的散人一般:“不,她能给得起,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跟着小姐来到楚国的原因。”
说话间,榆火就已经动手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熨平了:“今晚我们谁去值夜?”
青衣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和榆火闲话,忘了告诉她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了:“不必了,小姐吩咐了,今晚你我可以休息,有其他人代替我们去值夜。”
“这样啊。”榆火的手一顿,她重新抬起手,将衣服挂回了衣橱里,“只不过我才醒,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醒了没有,若是他醒了,明日的早膳就由我们做了岂不是更好?”青衣的这番提议也得到了榆火的赞许,因此两人一人去了厨房,另一人则是出去询问了其他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