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式做回了女佣,在家陪恩浩玩。闲的无聊,我买回画笔带恩浩画油画,这不是突然燃烧的兴趣,而是酝酿已久的计划。在某次无意中看到梵高的那副向日葵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那天经过的那片向日葵花田,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那样的美丽展现出来,现在刚好下岗有机会了。
我们就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画画,那里正对着屋后的树林,林间的风很舒服的吹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上跳来跳去。恩浩画累了就会站起来用小望远镜观察树林,然后回头对着认真作画的我兴奋的解说:“姐姐!那边有两只小松鼠打架!”“姐姐,那只大鸟有三个宝宝,他现在在给中间的喂食”“姐姐,那颗树今天又落下了很多叶子”。。。。嗯,我一般冲他点头哼一声,用心画画也没功夫搭理他。
画了两天,我的向日葵已经画的大半了,虽然第一次画,但感觉还不错。当我将颜料随心所欲的往画布上抹时,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真让人着迷。
这天下午,李姨说张妈妈打电话要过来,恩浩想了想说奶奶喜欢吃某某家的糕点,让我陪他一起去买。
我一听,哟,小恩浩还真有孝心呢!立马放下画笔答应他了。李姨走过来提醒道:“老吴今天请假了。”恩浩的小脸立马苦了起来,我赶紧说:“没事,我骑小摩托带你!”恩浩马上又乐了。
我骑着小摩托载着恩浩,在他的指点下骑到了目的地,买好了糕点,他说附近有个公园,公园旁边的冰激凌特别好吃。我又载着他去买了冰激凌,然后进去了公园。我发誓,如果我知道会出事,打死我也不会带他进去,可是事情就是那样无法抑制发生了。
公园里景色不错,一些人在休闲的散步,有个人装的大娃娃在给小朋友发气球,恩浩也得到了一个气球,很高兴的让我给他系在了衣服的扣子上。我们坐在秋千上,吃完冰激凌我觉得有点内急,问问恩浩哪里有卫生间,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还很好心的问我:“要我陪你一起么?”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我揉揉他软软的小卷发说,他舔了舔手里的冰激凌,笑眯眯的点头说好。
等我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几个孩子围着恩浩,小的跟他差不多大,大的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恩浩脑袋低着低低的。
突然,那个大点的孩子伸手一推,恩浩就这么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我心一紧,很快的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喂,你们几个小子,干嘛欺负我们恩浩!”我一边给恩浩拍衣服上的灰,一边回过头来生气的看着那几个孩子。
几个年龄小的还有些畏惧,往那个大孩子靠过去,大的一点不害怕,很拽的看着我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丑女人啊!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张恩浩的妈妈吧!”
我深吸几口气,自动忽略掉那个“丑女人”,旁边一个小孩接了一句:“不是的,张恩浩没有妈妈。”
另外几个小孩马上应和起来:“是的,张恩浩没有爸爸妈妈,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恩浩在一边脸都急红了,眼里含着泪水小声争辩:“不是的,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我大概看出来了,这几个孩子是欺负恩浩没有爸爸妈妈。还真是讨厌啊,看样子在学校就这么欺负他了。我将恩浩拉到我的身后,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们:“我警告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恩浩不知道多少人疼呢!你们下次再欺负他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大孩子听了我的话笑起来,旁边小孩子也笑着给他助势,笑完之后,一个小胖子指着大孩子说:“你要对他不客气,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吗!”大孩子很酷的看了我一眼,说:“大婶,我懒得跟你啰嗦!快点让开!”
“你说谁是大婶!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才不管你爸是谁,你这孩子就是欠教训。”
“我欠教训怎么了,你管的着吗!”他说着就上来推我,我一个没注意被他推得后退,坐到了地上,然后事情就不受我控制的发展了。
恩浩看我被推到地上一下子从后面冲了出来,抱住大孩子叫喊:“不许你欺负我姐姐,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我想过去拉他,大孩子已经将他从身上扯下来了,顺手一推,恩浩摔向了一边的草丛,半天没有爬起来。
“恩浩!”我跑了过去,伸手去抱他,才看到他的脑袋下面是块大石头,上面留下一条红红的血液。
“恩浩,你有没有怎么样?回答我啊。。”我将他搂到怀里,慌乱的摸着他越来越苍白的小脸,我只想他回应我一下,哪怕只是哼一声。
“姐姐。。。。。我的头好疼。。。。”他是闭着眼睛说的,好像没有了力气一样。
挪开扶住他脑袋的手,那上面已经都是血,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恩浩,不要吓我!快醒醒啊,你快醒醒。。。。”
旁边有人听到我的声音围了过来,有热心人已经拨打了医院的号码。我慌乱的抱着他,一遍一遍轻声说:“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除了这个我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刚刚他还在跟我笑,还要保护我。这才一瞬间的事啊,怎么就这样发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来了,恩浩被转移到了救护车里,我紧紧搂着他不敢放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到了医院,恩浩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想要跟着一起进去,一个护士制止了我,她让我在外面等。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甚至连哭都忘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恐惧。脑海中浮现了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可爱,他的调皮,他的讲义气,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好害怕那个调皮的叫我姐姐的孩子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可爱的笑脸,害怕再也不能跟他一起画画,一起吃饭,一起玩,害怕他就算被治好了也会变成傻子。我害怕的东西那么多,却独独没有怕张先森骂我,其实我更希望他能骂我一顿,这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如果恩浩有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抱着双臂蜷缩在椅子上,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等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更久,一直到张先森的声音响起来,他愤怒的叫着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着他走向我。
骂我吧!骂吧,骂吧!我该骂。。。。我扬起头等待着他的惩罚,没有丝毫逃避。他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眼中却没有了刚刚的愤怒。
我还在等待着,他却坐到了我的旁边,伸手揽过了我的肩膀。我很诧异,他又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怕,他会没事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那些强忍的眼泪又回来了,我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哭着:“都怪我,他才会受伤。。你骂我吧。。都怪我。。。”
张先森伸手制止了我的自我惩罚,摸着我的脑袋安抚:“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听了哭的更停不下来,似乎将心里的恐惧都哭了出来,我终于不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