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贤妃和三王妃便齐齐前来打探消息,看着三王妃隆起的小腹和脸上纯真的笑容,我压抑住心底汹涌饿悲伤,只面上淡淡的笑道:“放心就是,王爷如今一切都好,只等着和太子一块回来了。”
贤妃和王妃这才微微松口气,“这些天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如今得了消息,我总算是放心了些。”贤妃喝了口茶,道:“现在可是有什么打算?”
我低眉思索,“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安抚人心,殿下的大军已经临近京城,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前来,只是如今的确是要做些非常的措施。”我望着王妃隆起的小腹,笑道:“贤母妃这些天只要照顾好王妃便是,其他的交给儿臣吧。”
贤妃赞同的点了点头,便扶着三王妃走入了西边的厢房中,我携着芳慧独自回到暖阁中,唤来雪茹,轻声吩咐了几句,雪茹去后,只不多时便见着兰若盈盈走了进来,她一身素白的衣摆,倒是越发显得莹润冰洁,眼眸中流露着一丝狐疑,我并没有起身,只摸索着手中的九盏玲珑杯,低声道:“兰若你我本是一府所出的姐妹,本应该真心相待,你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兰若径自坐了下来,眉头间微微凝视,“你想说什么?”
我低低的道:“刘侍郎暗中协助二王爷,而且据我所知,刘侍郎正是被二王爷任名驻守京城,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兰若脸色骤变在有些昏暗的暖阁中倒是显得越发玲珑剔透,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事我怎么能做得了主。”
我低了低眉,轻声道:“并非我故意刁难你,姐姐如今身处二王府中也是波难不断,到如今姐妹三人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倒真是一番奇缘,只是人都会为自所求,也许你暗中相帮着姐姐,我从不会因为这个责怪你,可是你千万不能被人利用,你可知道,三王爷已经身重剧毒,命在朝夕。”
兰若惊愕的眼眸迅速的轻转,几乎低声痛呼,“王爷,王爷怎么会?”
我凝眉语气极为平静,“那日的箭羽目标并不是我,它来的那样迅速,我几乎没有看清楚王爷就已经倒下了。”
我面色平静的古井无波,心中却早已是激流翻涌,那样的箭直指着玄沐,分明就死冲着玄沐去的,可是我清楚兰若是不会想要玄沐命得,她恨我入骨却绝对不会想要玄沐的命,因为玄沐是唯一一个和那个人有着牵绊。
兰若面色惨白,眼眸中的惶恐与惊愕不加掩饰,“王爷,王爷怎么会?”
我面色如水,只静静的盯着她,“有些爱若是太过执着便会适得其反,慕容婉与你有着同样的心思,她甚至用整个大好河山来留住男人的心,但是王爷拒绝了,若是你倾尽全力去爱一个男人,但是男人却不为所动,久而久之心里的爱意早就随风呢个消散而去,剩下的就只有无边的恨意了,所以才会吩咐死士击杀王爷,当然也包括我,若不是江太医去的及时只怕是我与王爷早已殒命了。”
我低头吩咐着雪茹,雪茹会意,便将一沓皱黄的纸张交到了兰若的手中,兰若拿到手中,几乎是瞬间,拉若神情惊异扭曲,泪水决堤而下,她以手掩面,泪如泉涌。
我低声道:“这是叶朔亲手留下的手札,是我在当年失火的房中费力找到的,如今你看着它应该知道了,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的一颗心都是你的。”我顿了一顿,只觉手中九盏玉龙杯触指生凉,“这么些年,我们姐妹间的误会也改解开了,只是王爷到底是无辜的。”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浓重的哭腔伴着一丝悔恨,“若是不及时进京治疗,只怕是此生都无法再见。”
我沉默良久,兰若亦是哭泣着许久,屋子里静的只有从窗外传来的初秋的风声瑟瑟,顿了一顿,兰若收起信件,声音因为哭泣而哽咽,“我没有想到慕容婉会对王爷下手,我以为她恨得人是你,所以才会和她合作,如今既然真相大白,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冤枉了好人,只是慕容婉的势力非比寻常,你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兰若便不再逗留,我不再嘱托,只任凭她径自走了出去,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事情她自会明白,我将玉龙杯放下,对着雪茹轻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雪茹忙道:“奴婢不敢当,奴婢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都是娘娘吩咐的好,若不是娘娘早猜到婉贵人和兰贵人会同流合污,只怕现在的情形亦是不敢想象。”
我只低声心中默默的祈祷,玄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芳慧忍不住叹口气,“没想到三王爷他……”
“沐儿怎么了?本宫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本宫!”贤妃突然走了进来,我下意识的一愣,兰若来访,她定是会小心查探的,是我疏忽了,一抬眉,雪茹和芳慧会意忙出去看护了。
我尽量保存着风轻云淡的面容,只不让她看出怀疑,“王爷身受重伤,江无悔已经去照顾了。”
贤妃颤声厉问道:“身受重伤,如今情况怎么样?”
我镇静的道:“实不相瞒王爷情况并不乐观,但是江无悔曾向儿臣说过,只要快些回到京城就可以尽快的为王爷治疗。”
“那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贤妃双目狰狞,泪眼婆娑。
我亦是知道那种锥心的痛苦,只强忍着,道:“王爷若是这个时候回来如何能进的皇宫,若是被二王爷和慕容婉发现了,王爷安能有命在?”
“慕容婉?”贤妃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慕容婉,竟然是她,竟然是她!”贤妃含恨道:“若是沐儿出了什么事,本宫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我淡淡的却不容置疑,“本宫亦然,慕容婉生性狡诈,若是最近几日派人保护王妃要紧。”
贤妃泪流满面,双手紧紧的抓着檀木椅,“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本宫就绝不会让她伤害到本宫的孙儿。”
我默默然静立,只盼着玄沐能早些归来。
翌日,玄鸿的大军已经到了京郊驻扎,玄桦却让玄鸿独自进京,我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玄桦的算盘打得很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很得意的时候,慕容丞相却有了些迟疑。
兰若的效率很高,先是假意的和慕容婉接近,终于到了机会将她彻底的软禁了起来,慕容丞相爱惜女儿自然是有些疑虑,只是我知道,在所谓的权利面前牺牲一个女儿也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如今驻守京城的刘侍郎却已然悄悄地倒戈了。
玄鸿当然不会孤身前往,一路上早已将所有的绊脚石铲平,而朝中的武将又有云海暗中调停,如今子啊朝中真正支持玄桦的已经寥寥无几了,不说其他,单凭着玄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息了边境,又很快的回来,玄桦也说不出个什么了。
所以当玄鸿带着云海等人回京的时候,玄桦的脸色铁青人惶恐,竟然暗中派人刺杀,可是这样的行为却恰似自杀的行为,此刻几乎当时便被逮捕,玄桦亦是被关进了牢狱,眼看着一切即将结束。
我守护在玄沐的身边,低声道:“你赶快醒来,若是你不醒来,我绝不饶了你。”贤妃霎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只是一心一意的守护着玄沐,我心中大痛,却也只能擦干泪水,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寂静的养心殿中,皇帝的圣体早已下葬,我轻轻走向伫立在一边的男子,低声道:“殿下。”
玄鸿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额头在我的项上蹭了蹭,“终于结束了,翎儿。”
我低声而柔软,“嗯,结束了,只是殿下该怎么处置二王爷?”
玄桦身体猛地一缩,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二弟他勾结外贼,我之所以会去边境都是他一手设计的,目的就是让我段时间内回不到大周,从没想到他竟然会变得如此。”
我情知现在求情实在不应该,可是想到梅香日后的生活,心中忍不住伤痛,良久,玄鸿道:“我打算好了,让他去给父皇看守陵墓,也让他好好忏悔吧!”
软禁?我心头一愣,这么大的罪过,却只是这么处置了,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怀,只呢喃着哭道:“谢谢!谢谢你!”
玄鸿轻拍着我的背,“翎儿,只要你还在我就觉得踏实。”
须臾,过了几日,我来到监狱中唤出慕容婉,今朝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也不是安格巧笑嫣然的婉贵人,我看着她面色出奇的平静,可是心中去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那个病榻上的男人。
“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慕容婉挣扎着起身,迷蒙着睁开双眼。
我低低的道:“相府已经没了,你应该知道的,什么都没了,本宫不想跟你废话!”我说着便示意一边的南宫沐将毒酒赐与她,慢慢的踱步走了出去。
“王爷,王爷有没有醒过来?”身后的声音凄清幽凉却带着浓浓的期待,我顿了一顿,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大步走了出来。既然放不下又何必当初,不告诉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过了三载,这日天空特别的晴朗,抬头仰望可以看见一朵朵白云宛如百合花一样绚烂,我歪在凉亭的贵妃榻上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两个孩提,一抹揉揉的温暖周身散漫。
“皇后快看,静玉又欺负臻儿了。”兰若坐在一边剥着栗子,我浅笑道:“男孩子多受点苦是好的,再说静玉也不是别人。”
兰若点点头,“看着他们这样玩耍真是觉得时光过得好快。”
我歪躺着,笑道:“太妃又在感慨人生了。”眼眸不经意的一瞥,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白衫男子轻轻抚笛,修长的身影在日光的映照下特别的好看,旁边的女子温柔而美丽,正拎着食盒款款而去,眼角微微一笑,心情好似漫天灿烂的阳光绚烂不失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