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她接下一部戏里演一个中国古代贵妇的龙套,为了更强调细节完美,她必须把葱管那么粗的、一个手指那么长的甲片往食指和小拇指上粘。为了节省每天卸甲需要花的一个多小时,她必须伸直了手睡觉,有一次一个不小心,她小拇指的指甲都被甲片带着翻起来……
大三那年接下一部戏,因为一直演不好,她还被导演打过,打耳光,打身上都有……
可是即便是最困难的时候,她也绝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妈妈从小就告诉过她,哭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其实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你以为哭就能把你爸哭来吗?
她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带学生在村里的街道游街玩闹,所有的小朋友手拉手排成一条长长的队,只有她一人被丢在最后面,没有小朋友愿意理她,她就自己的左手攥着自己的右手,一个人也能给玩游戏给自己温暖。
她看着许多小朋友都从家里拿东西吃,她却路过自己家的门也不敢看一下,她从没有奢望自己的妈妈会像别的妈妈一样把自己当宝贝疼着宠着。
妈妈说家里没钱,她就每天中午学校吃许许多多的饭,这样每天回家就不用让妈妈再煮晚饭,有一天,她看妈妈生病了,就想在学校把第二天的饭也作一顿吃了,谁知道撑坏了,被送到医院,被好多好多小朋友和老师嘲笑,嘲笑她是饭桶,妈妈觉得丢人,当着所有人面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那一巴掌也击碎了她年少的梦想。
她的梦想并不像一般小朋友一样成为科学家啊什么的,她希望自己能赶紧长大,所以要赶紧吃多多的饭,长大好挣钱照顾妈妈,就因为没有爸爸,她要让妈妈过更好的生活。
可是妈妈始终觉得她是个耻辱,无论她多么努力,总是不被认可。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妈妈终是走了,喝了农药。
当时她正学着削苹果给妈妈吃,手指被刀子割了无数次,终于削好了悄悄放在妈妈的床前然后她便乖乖去写作业了,可是削好的苹果放在那里完全发黑了,妈妈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后来的后来,她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外公外婆是这世间最疼她的人了,夏天跟着外公外婆去卖西瓜,冬天在家烤红薯,日子过得很幸福,也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五年级的时候,她爸爸来了,来接她了,要接她去城里读书。
外公外婆也赞成,他们说,小水,你要出人头地,要争一口气,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我们恨不得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可是外公和外婆供养不起你去大城市你读书,我们也不能自私地折断你的翅膀将你留在身边,你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去飞翔。
可是这些年,她飞得原来越高,却发现,最想要的天空仍然是他们的怀抱。
时光飞逝,她也渐渐在长大,初中的时候班上已经有人早恋抽烟,那时候她跟着学坏了一阵子,但是过了那段青春叛逆期,她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图书馆成了她逃避现实的地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开朗了起来,其实生活就是面镜子,你对他笑,他也会对你笑,你对他哭,他同样也会对你哭。
那些往事啊,渐渐云淡风轻。
毕竟,人越长大,越向往简单的生活,没心没肺傻乎乎活着,偶尔开开玩笑,凡事一笑而过,所有痛苦大脑自动格式化,快乐才是真理。或者说,也不是她没心没肺爱,只是习惯把伤口埋心里,将伤痕绣成酒窝,在脸上开出一朵花。
在这个夜晚,险些被陷害的夜晚,她梦见了许许多多。
哭出来,好受了许多。哭出来,才有勇气继续笑对生活。
不过第二天醒来,她眼睛那个疼啊,而且身上已经被换了睡衣,正躺在被子里,她动了动身子,骨架像被拆了一样,那个痛啊累啊,手指四处摸了摸,却摸到一个脑袋,眯着眼睛一看,竟是林少哲!
他竟然睡在她身畔,手还放在她腰上。
那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似乎被下药了,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身上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身旁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林少哲,你醒醒——”
林少哲显然睡意正浓,“大清早的,你吆喝什么啊!”手臂又往上放了放,觉得软软的,不禁又往上摸了摸,下一瞬间,肩膀猛地一疼,他顿时跳了起来,清醒了一大半,揉了揉凌乱的碎发,“你属狗啊,大清早就咬人!”
夏冰不可思议看着他,他皮又痒了欠抽么,吃她豆腐吃得那么欢快,还敢怪她咬他,她气呼呼道,“快点老实交代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没!”
林少哲刚睡醒,笑容慵懒性感极了,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双手撑在脑后靠在床头,“该做的都做了,你不知道有多热情啊,从浴室,到客厅,又从客厅到床上,baby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啊,你太热情了,我腰都累断了。”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便砸了过来,“你去死吧,林少哲!”
林少哲被赶下了床,无辜地抱着枕头,哈哈大笑,随后又死皮赖脸奔了上去,“我还没睡好,等我睡好再叫我去死行么。”说罢,他死活躺在她身边,将她也压了下来。
夏冰狠狠掐了他一下,“放手啊!”
林少哲疼得叫娘,“那啥你冷静下,昨天是洗了个鸳鸯浴不错,可是别的姑娘被水打湿了衣服,是从上到下露出曲线,让爷们儿鼻血横流,你再看看你,爷再没眼光也不至于动你啊,那衣服是让李姨帮你换的啦,乖,让我再睡会……”
夏冰也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印象,捅了他下,“你说谁身材不好来着,不就是S型曲线了,姐姐也有好不好!”
他嘴角勾出淡淡的宠溺的笑意,睡意越发朦胧,“好好好,你S型身材,是爷我自持力好。没办法,这世上除了我林少哲,还有这么好的男人么?”
她嘴角抽了抽,想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拿出来,可是他该死地攥得那么紧,她忍不住嘀咕,“林少哲,你好霸道!”
最后实在挣不过他,她干脆放弃了,睡意也上了来,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他的梦呓声,“无霸不称男。”
几乎在夏冰熟睡的下一瞬间,林少哲便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着离他只有两个手掌距离远的人儿.
良久,他轻轻呢喃:不霸道点,你能乖乖听话?傻丫头,昨天晚上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今天就多休息下不好吗,既然撑不住,要男人是用来干嘛的?剩下的,交给我来吧,等你再次醒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凑过脑袋,想在她脸颊亲上一口,可是离她只剩下一丁点距离时,他还是停下了。
为何会犹豫?
也许是爱了,所以开始在乎她的感受。
“我等你心甘情愿。”
又拿起她的手放到被子里,重新调了下房间的空调温度。
拉开窗帘,阳光如同水银般一泄而入,林少哲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眼睛,又回头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女人,一瞬间心里暖暖的。
也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想要,每天醒来,看见阳光与她同在。
来到客厅,他打了个电话,眸光一瞬冷如冰,“找到陈生(就是那个副导演的名字)没?”
“哲哥,昨晚她老婆便在医院和他签了离婚手续,然后带着女儿去了加拿大,随后他就失踪了,似乎不只我们这一路人找他,还有另外两路人都在找他,他落到其中一路人手里了,对方好像还是黑帮。”
黑帮?竟然连黑帮都牵涉进了来,林少哲微微一凝眸,夏冰确实不过一个刚涉足娱乐圈不久的新人,她一出事,竟能引得三方人马对那个陈生追踪不已?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试探,“哲哥?”
林少哲又继续道:“就算是落进黑帮手里,若能赎回来就尽量赎回来,钱的事不用担心,若对方不愿放人和他是同伙,就迅速报案,若和我们是一路的就合作,准备几头母猪送到黑帮去,告诉陈生,如果他能创造一个小民族,让明年猪肉价格下降,我对这件事就不会再追究,他在圈里嚣张肮张了十多年,这样的下场还是便宜了他,我不但要让他尝一尝尊严被踩在脚下的滋味,还要让他彻底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电话那边接听的人拿着电话的手都微微颤抖,“是是是,哲哥,我这就是办。”他倒没想过,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林家少爷竟然也会有这般阴鸷的一面,入圈这些年,林少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却没有一个让他动过真格。
林少哲挂了电话,随后又打了一个电话,同时打开电脑看今天的娱乐版新闻,电话里传来路子墨的声音,“我动用了天威集团公关部的资源把能堵住的稿件都堵住了。”
林少哲仔细浏览着,果然,媒体大肆报导的只是她老婆如花和他在拍戏现场闹起来的事件,并且添油加醋影射了陈生这些年的潜规则史,关于夏冰的报道则是对她成为了星日娱乐“星光计划”力捧的演员事件的热论,圈内许多名嘴权威评论家对此事给得几乎都是很高的评价,同时还对夏冰过往的角色深入了剖析给了大赞之。
这两件事,也给《皇图霸业》这部戏做了免费的宣传,这部戏并非全部拍完才上映,而是拍摄一部分,便先播放一小部分,一个月后第一集便会正式播出了。
林少哲问路子墨,“夏冰的那些报道,也是你做的吗?”
“不是。”
“好,知道了,对了还有,给林泠的‘礼物’有没送过去?还有她那些‘事迹’拿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