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想必萧琛写了很久,因为每一个字,似乎都停顿过,他也许从来都没这么纠结这么不利落过,而看完这段话,夏冰的眼眶也湿润了。
白色的纸张随着风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飞到了楼下的玫瑰花园,风雨过后,玫瑰花更加娇艳,红色的花瓣上有晶莹的露珠,折射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谁随风飞舞的眼泪。
夏冰伸手拿过萧琛的手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无名指有圆珠笔画过的痕迹,是枚戒指。
一定是萧琛清晨的恶作剧。
他也许很想很想将她挽留住,却挣扎着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像个孩子一样磨蹭,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却不知道如何说,所有的话,便全都凝结成了这枚幼稚到不行的戒指……
她现在有多心痛,他一定就有多依依不舍!
夏冰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手机的音乐,原本暂停的音乐继续播放了起来,夏冰将耳机带了上。
里面传来了男子深情而温柔的嗓音:
“她坐在小小石桥上
哼着小曲儿脚丫轻晃
那斜烟淡雨沾着夕阳
搭上了柔弱的肩膀“
刹那年,夏冰的心再一次被什么狠狠击中,难过得无法言语。
她想,萧琛在听这首歌的时候,一定很绝望吧。
忽然间,很心疼他……
歌声还在继续:“他走在河岸翠柳旁
顿步 含笑凝望
那竹伞斜半边自顾盼
不知那落雨湿衣裳”
夏冰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萧琛的全国巡演上,半夜两点,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一举一动,简直是秒杀,他说,这首江南风歌词是在大学那个时候写的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明明知道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可是夏冰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萧琛上了密码的文件。
文件的密码就是夏冰的QQ号码,已经许多年了,他似乎永她的QQ密码当自己的密码成了习惯。
一直以来,夏冰都很好奇萧琛究竟有什么秘密。
可是打开一看却傻眼了。
原来,他的秘密,全是她。
这成千上百张全是她的照片,从他认识她开始,甚至还有她最初当孕妇时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他却是那般珍惜,珍藏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关于她的一些视频,有的甚至是她睡觉时的一小段录像,还有一些是她在电视上接受采访时,以及所有有关她的电影电视剧,原来,那分别的三年,他都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关注着她,折磨着自己。
夏冰随意看着,不小心点开一段视频,那是三年多前他向她求婚时的视频……
那个在海边的浪漫夜晚,他手中拿着一束玫瑰花,单膝下跪,以王子求爱的姿态仰望着她,他说:
“遇见那个女孩的那一天,是在课堂上,她傻得可爱,笑容仿佛有魔力。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竟然勇敢地写情书去倒追他,却把情书交错了对象,好在,最后情书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于是他坏心眼约她去“放鸽子”。
天空的霞光一点点淡下去,从深红变成绯红,最后又变成浅红,她一个人傻乎乎坐在花坛上,被放鸽子了也依然不肯走,
隔着一条马路,他在人群中看见她落寞四处张望的小脸,那一瞬间,心底忽然有些柔软,千千万万个人影都成了背影,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
那时年少,第一次的怦然心动。
从那天起,他故意约朋友去某个地方,为的就是偷看那个女孩。
装作没事故意经过她的身边,打她的手机然后故意装作打错,在她出现的地方等她,送她匿名的小小礼物,不敢惊动,不敢打扰,初恋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他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在与她擦肩而过后,顿时发觉走廊的那头有着无限的暖阳。
他暗恋着她,却从不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敢承认。
三个月后,她勇敢地冲上去拦住他的路,她说: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女生,但是我会努力做最好的自己,萧琛,我喜欢你。还有,那些传言不是我传出去的,我是在倒追你,但是没有厚脸皮在你还没承认的情况下硬到处说自己是你的女人。”
他却叹了口气,“那些已经不是传言,是事实,不是吗?……”
因为,那些传言,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
她教会了他什么是爱,如何用心去爱。
她成就了他五彩斑斓的生命。
他整个人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因为她,他努力和人打交道,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加有意义,那么那么努力,全是因为她。
可是突然的一天。
她消失了。无影无踪。
他酗酒,他折磨自己,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他一直活在有她的记忆里。
他动用了很多关系,试过很多方法,却都无法找到她,甚至还曾得到她已经死的消息,当然最终被证明,不过是兄弟为了让他彻底醒悟过来而布下的善意的局,五年,整整五年,他都找不到她。
他找不到她,只好站在最高的地方,等着她找回来。
庆幸的是,五年后,他还是等回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笨,老是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个女孩很迷糊,被他拐到贼船了还傻乎乎给他占便宜。
那个女孩依然很勇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勇敢去努力让对方更爱她。
那个女孩还老是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她在心里骂他的时候,他总能一眼就看透。
那个女孩曾经闯进他的浴室,曾经在一场宴会上宣布要强了他,曾经一脚把他踹下游泳池,曾经和他在地铁里十指紧扣,曾经和他牵着手在月光下的花园小路上散步,曾经掏出钞票说每个月都要给他零花钱,曾经躺在他的怀里哼着歌睡在地老天荒中……
那个女孩还常常说,萧琛我鄙视你!萧琛你混蛋!
有人问他,为什么初恋在他心里那么美好,美好到要用一生去铭记,那是因为,那个女孩足够美好,让他念念不忘。”
后面还有一段视频也是他的独白:“整整五年,又三年。有人说他疯了,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是疯掉了。
可是有时候想想,他还真的很佩服她,她就是有能力将他逼疯!将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气得跳脚!将他的原则搞到一团糟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本事让他无限宠爱她,她是他无人能替代的独家宠爱。
在他看来,这真是一种美好的让人落泪的感情。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总有一个人,如果她在你心里占就了第二位,那么,没人再能夺去第一位。
有人认为没有,那只是因为你没遇到,如果你遇到了,你也一定会:不是她就不要,不是她就不行。”
手机发出滴滴的警告音,电池已经快要用完。
夏冰放下手机,将脑袋埋在桌子上,没过多久,眼泪就将手臂的睡衣完全浸湿透了,原来,他如此深爱她,只有她一个人未发觉,或者说,发觉得太晚了。
夏冰一边哭一边想起了那晚萧琛跟她说得话,他说,“我懂,我也明白,无论我再多么努力,你都已经决定不要我了,不是吗?”
“混蛋,谁说过不要你了?谁又允许你留张纸条就离开?离开前为何还要欢.爱一场?我要你,我爱你,我要嫁给你,混蛋萧琛,一走了之算什么?除了我,你还能爱谁,又还能要谁?”
大哭一场之后太累,夏冰在圆桌上一边暗暗骂着萧琛,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几乎在她睡着的片刻,房间里便走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逆着光线,看不清样子,他缓缓走向阳台,在夏冰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手指停留在夏冰的手上,细细摩挲着,最后将夏冰打横抱了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最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夏冰离开小岛的时候,老奶奶依然在剪玫瑰花,她淡淡道,“好孩子,这世上,相信命运的人都该下地狱,是你的,勇敢把握住。”
夏冰停住脚步,回头对老奶奶粲然一笑,“他是我的,逃不了的。”
这句话一说完,夏冰心底积郁地难受也一下子散去了大半,随即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傻瓜,约定好七天后就离开,你就真的舍得离开?离开前还要在我肚子里再种一个小小琛?
回到她自己的公寓,夏冰看着日历,看着桌子上细细的尘,这七天,真的宛若梦一场。
苏素打来电话,“夏冰,你和萧琛的绯闻现在越炒越热,你们谁先现身给个说法?”
夏冰窝在沙发上,捧着一盆水果拉沙一边吃一边幽幽道,“他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又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
苏素气得咬牙切齿,“那你和他传什么绯闻?而且还敢当众接吻?夏冰,你怎么越活越过去了?”
夏冰被橘子酸得直翻白眼,“不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算了,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见面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