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清歌提问,涟琴愣了愣,将脑海里那些杂绪挥去,道,“小姐,涟琴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小姐。”
没有根据的猜疑,还是不要乱开口好了。
楚清歌看了一眼涟琴,知道这不是实话,可是她也不想揭穿涟琴。毕竟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回去吧。”
“是。”涟琴应了下来,随着楚清歌的脚步回到楚清歌专属的厢房。
回到厢房里,楚清歌坐在上首,挥停了手下仍旧在翻记录的动作,让他们退下去。
桌前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正如楚清歌与蝶舞几人此刻的心情,凉飕飕的。尤其是楚清歌,一张秀颜难得露出苦色。“蝶舞,近几日密切、着重地关注东辰皇位易主的问题。”
“是,小姐。”蝶舞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此时也打起精神来,脸上半点玩色也没有。
涟琴接着蝶舞的话问楚清歌,“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上京都?”
既然能把楚凌峰这么大的将军给拉下马,要她相信东辰官员和南疆国主没有半点“功劳”,她是绝对不信的。
“先看看,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也可能……随时。”楚清歌揉揉眉心,似乎有些疲乏。
顿了顿,楚清歌又道,“先摸清楚新皇登基是什么时候吧。”
“是,小姐。”涟琴点头道。
……
春意浓,阳光斜照,绿树环绕,青山依旧。
楚清歌微微挑开帘布,前方不远的紫竹林跃然眼中。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君竹坐在紫竹林前的大石块上百无聊赖地逗着鹦鹉。看到这眼熟的马车,君竹冷不丁地来了精神,眼神瑟瑟地瞥着马车的动静。
墨奴见君竹这模样,冷漠的神色难免有了一丝龟裂。
涟琴的手从马车里往外掀开车帘,楚清歌一袭白纱百褶裙翩然如仙地从马车上轻踱而下,也不看墨奴和涟琴是否跟上,自顾自地朝紫竹林走去。
经过君竹身旁时,只听到君竹低声嘟囔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闻言,楚清歌不由得轻笑出声,吓得君竹打了个踉跄。
瞥了君竹一眼,楚清歌这次可没心思跟君竹玩,径直朝紫竹林里走去。
而涟琴与墨奴一同等在紫竹林外,夜子清准许楚清歌随意出入,可不代表他们也有跟楚清歌一样的特权。两人对视一眼,又十分快速的互相错开目光。
默契十足。
君竹默默看着两个人无形地斗法,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次没有给他点穴什么的。自从上次被他们这帮人点了穴,夜子清给他解穴后嗓子还疼了好几天呢。
而进入紫竹林的楚清歌青丝覆背,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散落一地的桃花瓣上。
可楚清歌素来喜欢干净,即使是行走在地,也喜欢用内力把鞋子护得纤尘不染。所以根本没在桃花林里留下什么。
穿过紫竹林里的桃花林,还能看到散散余余几株桃花树。
依旧是那座亭子,顶部贴和着花瓣,更添几分诗意。
亭子里,阵阵琴声荡漾,丝丝缕缕,柔绵沁心,楚清歌第一次感觉到“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感觉。
知道楚清歌在靠近,夜子清并没有抬头,只是依旧专注于指尖勾动琴弦的力度。“清歌来了。”
楚清歌没有回应夜子清,径直走上亭子里,坐在夜子清对面,“子清,你我算朋友吗。”
她知道,自己曾经救了夜子清一命,而且夜子清的轮子图纸都是出自她手,虽然她不明白原主为何会知晓现代轮椅的构造,但是既然是赠予了夜子清,两个人的关系必然已然是朋友。
如果夜子清否认,那就当她自作多情好了。
“自然是。”夜子清依旧神色未改,微垂的睫毛遮住那满眼的失落。
我不只是把你当朋友。
不想和你做朋友。
心里一抹凉意,嘴角泛开苦笑,三年前就自觉自己一个残疾人配不上她,如今的楚清歌好像比之从前更为耀眼了,他又怎么还能开口坦白自己心意。
“我想知道,新皇何时登基。”楚清歌目光灼灼直射夜子清的清眸,语气严肃,让夜子清有一种被质问的感觉。
夜子清虽这么感觉,却也不介意,毕竟与楚清歌重逢,他已经觉得是很难得的事了。“大约半月后。”
这么快……
“等我收到具体登基日子,我会通知你。”夜子清停住了拨弄琴弦的手,抬目看着楚清歌。
眼里的一片赤诚让楚清歌为之一震。
一种类似于内疚的感觉开始涌上心头。
楚清歌把目光瞥向一旁,不再去看夜子清的眸子。“谢谢子清。”
楚清歌生疏客气的话让夜子清眉头一皱,“清歌不必对子清如此客套。”
楚清歌也不知道再跟夜子清说什么,站起身子准备走,看了看空旷的紫竹林,偶尔飘落的竹叶与桃花瓣交杂着,更显得这空旷之地只有夜子清一人尤为孤单寂寞。
“子清,你的紫竹林太过冷清,人总会压抑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楚清歌便藕臂轻抬,踏着轻功而去。
再次听到楚清歌提及此话,夜子清清澈朦胧的眼眸中浮现丝丝缕缕不明情绪,默了默,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张纸,扔给暗处的刘伯。
楚清歌不知道的是,聪明如夜子清,竟然也会把她这么简单的话理解错误。
她说的是,夜子清性子淡漠,多半跟紫竹林的冷清分不开关系。
而夜子清却理解成,楚清歌觉得踏进这紫竹林让人倍感压抑。
……
楚清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自己利用了夜子清的感觉。心情压抑得她晃荡了大半个扬州城。回到徐府已经是傍晚。
进到徐府,途经花园的时候,楚清歌就看到徐舒雅与她那些个官家小姐姐妹们在湖边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到楚清歌回来了,几名官家小姐都噤了声,而徐舒雅好似是被今日艳华楼一行,楚清歌在艳华楼畅通无阻,而她却被艳华楼老板娘堵在三楼楼梯口为难给刺激到了。
也不管楚清歌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管楚清歌武功多厉害,都不拿正眼看她,还连带着一串冷嘲热讽。“哟,逛青楼的人回来了啊。”
楚清歌看都没看徐舒雅一眼,恍若未睹地继续往前走。
可徐舒雅哪里肯,“唉,有些人嘛,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去招惹男人。勾引勾引萧世子也就算了,还去青楼里引那些满脑子****的男人的眼,啧啧啧,说不定,已经是不白之身了……”
“勾引”“不白之身”,这两个词,让楚清歌是可忍孰不可忍。
微微转身,楚清歌走到徐舒雅面前,虽然是面无表情,可那双眸子里清晰可见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几名官家小姐都退离了几步。
徐舒雅似乎还是一肚子气没撒够,壮着胆子瞪着楚清歌,“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敢做还不敢当吗!”
楚清歌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反倒是勾唇一笑,微微竖起中指,指向徐舒雅的肩膀时又张开五指,“轻轻”那么一推,徐舒雅便在众目睽睽之中掉落湖中央。
水花溅了湖边众多女子一身,唯独楚清歌内力护体,滴水不沾。
徐舒雅在水里扑腾着,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可在场女子中,除了楚清歌又有谁会水。
可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让楚清歌救自己推下去的徐舒雅,不如等徐舒雅被淹死好了。
“怎么回事!”
带着沧桑感的男声传来,循声望去,正是从外面回来的徐守成。
徐守成手背在身后,踱步到楚清歌面前,看了楚清歌一眼,又转而看向湖里。
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湖水里扑腾,徐守成不禁心急如焚,对着身后的家丁喊道,“还不快去把小姐捞上来!”
“是是是!”
听到徐守成下令家丁们才反应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会水的,不会水的都往湖里跳。
徐守成眸子里强忍着怒火,问楚清歌,“颜儿,这是怎么回事。”
“等徐舒雅被捞上来再说吧。”楚清歌淡淡道,“我相信你,比较相信她说的话。”
徐守成一时语噎,无奈只能焦灼地看着家丁正在捞着的徐舒雅。
经过一番折腾,徐舒雅总算被拖了上来。
楚清歌心里不禁暗笑,本来徐舒雅身材虽然玲珑,可她看得出徐舒雅骨架大,加上徐舒雅喜好面子,总喜欢穿华服金裳,入了水,那些层层叠叠的布料都有半个徐舒雅那么重,拖她上来,不得劲都难。
一见徐舒雅上了岸,徐守成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徐舒雅披上,毕竟在场男子太多,湿了的衣物贴身很紧,使得徐舒雅的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你们都先下去!”徐守成板着脸挥退那些男家丁。
即使都是没文化的莽夫,自然也明白徐舒雅这模样是不能被看见的,家丁们也都躬着身子退下了。
徐舒雅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初春的湖水不是太冷,可是已然傍晚,说到底还是凉的,以至于徐舒雅自上岸就没停止过瑟瑟发抖。
见徐舒雅这模样,徐守成不由得心口揪的疼,关切的语气不难听出对徐舒雅的担忧,“雅儿,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