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若轻声应了，时末凡，你听到了吗？
手术时间因为这个插曲，比预定的时间长了一个小时。
可终究，成功了。
主刀医生把缝合交给副刀医生，在一边长舒一口气，然后把那弹片拿起来，对桑宁若晃了晃：“要不要留着做个纪念？”
桑宁若忙点头，当然要，她觉得时末凡也一定想要留着。
一块拇指甲大的弹片，形状不规则，大概五毫米厚度，有四五个棱角，贴着脑组织的这一面，还留着些原本的样子，另一面则锈迹斑斑。
主刀医生又说：“理论上不会有事，但是因为这家伙刚刚瞎动，所以可能苏醒时间会延后。”
桑宁若点点头，她知道，她也明白。无论手术创伤，还是出血，或者是脑组织暴露时间，都比之前预计的要重，所以，苏醒时间延后也是非常正常的。
麻醉师嘀咕：“见过深度麻醉会动的，没见过深度麻醉能扭成这样的！我的天，我以为他真的要坐起来了都！”
主刀医生哈哈的笑：“你以为他是谁？人家可是退役的特种兵，这种手术，这点麻醉，算什么？”
撤掉了所有手术上用的东西，时末凡的手腕处，也撤下了绳子。
桑宁若把时末凡的手放在他身侧，等下就能直接把他推到病房观察。整个过程她一直握紧时末凡的手，所以时末凡的左手比右手温暖多了，而在她把他的手放在他身侧，想要放开时，时末凡明明没有醒，却下意识的，立刻把桑宁若的手紧紧的握着。
出了手术室的门，大家都迎了上去，虽然先出来的医生已经说了，一切顺利，但是看到光头上包裹着纱布网兜，脸色苍白的双目紧闭的时末凡，大家还是一阵揪心，心里就是不舒服啊……
时末凡送到了高级VIP病房，两房一厅的格局，隔壁还有小厨房。
作为大后方支持者的方绒絮给大家都做好了饭菜，在病房等着，时末凡那边搞定就可以吃饭。
时末凡自然需要人守着，桑宁若告诉大家，时末凡清醒需要十二个小时左右，让大家都先休息。
尤其身体不好的季诚安和桑能，还有一个身体不怎么好但也不算差的桑宁琤。
季诚然做主，让刘硕景先守着时末凡，自己开车把大家一一送回去。
其实桑宁若是开车来的，但是，陪着时末凡的这场手术，她不过是陪着，却和自己亲自做了一场大手术一样，非常疲惫。所以，她提出让季诚然送他们回家，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开车。
季诚然安静的开车，副驾是季诚安，后排是桑家三姐弟。
刚才在刘硕景听取主刀医生叙述的时候，季诚然也在场，听着主刀医生略带着夸张的语气，眉飞色舞的说着手术过程。手术医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找到被弹片划破的血管出血点，而是重点说着时末凡在麻醉中突然挣动。
“院长，我算是亲眼看到一个特种兵的力量了，在梦里也能那么有力量，好几个人才把他摁在了手术台不动！桑主任也是够厉害的了，整场手术都被时末凡抓着手，她都能一动不动的由着他，姿势都没有换。”
“时末凡很相信自己的主治医生，这样的病人就是让医生开心，不过桑主任估计累得也够呛，结束的时候，手都抖了。”
季诚然听着，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是很高兴，自己女人被自己兄弟以不得不的理由……吃豆腐了。
从后视镜看了看桑宁若，女人真的很累，靠在桑宁琤肩头，闭着眼睛。
桑能担忧的不时看着桑宁若，为什么姐姐那么累？刚才吃饭姐姐都没吃多少。拿筷子的手夹菜都好像在发抖，吃得也少，好在姐夫喂给她吃了些。
难道是凡哥的手术不顺利？可景哥也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眯眯的说了手术成功。
唉，为什么姐姐那么累呢？
桑宁琤搂着姐姐，给她盖上季诚然的外套——季诚然把外套脱了递给桑宁琤，让他给桑宁若盖上。
桑宁若微微笑了笑，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季诚安温和的说：“看来，等老三好了，他的度假村得让我们去住上十天八天才行。小能，你们寒假什么时候放假？到时候我们去度假村玩好不好？”
桑能想了想：“还有三个星期，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凡哥能全好了吗？如果还没有全好，那就再等等吧。”
季诚安噗嗤笑了：“你还是真的够袒护你的凡哥！你姐在手术台上帮了很大的忙，你凡哥太能折腾了，累人！”
桑能笑了笑：“是啊。”
桑宁琤则略有几分不满的：“就是，太能折腾了，所以才叫末凡是不是？平凡的末尾就是绝地反击的不平凡！”
弄得闭目养神的桑宁若都笑了：“小琤，你还真会瞎说！”
桑宁若回到家，很快就睡觉了，睡前调了闹钟，两个小时，到时候还是要起来去看看时末凡的情况。
躺下时，桑宁若深深呼吸几次，好累，比自己上一台大手术还累得多呢……
回到家的季诚然没有休息，给季诚安准备药和水，方绒絮给季诚安脱下出门的大衣，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大衣。
家居大衣是方绒絮买来的，羽绒加丝绵做的大衣，温暖柔软，但是也就没有呢子大衣的版型。
刚开始的时候，季诚安是怎么都不愿意穿的，只说让把家里暖气空调温度调高就行。但是方绒絮软硬兼施，从一直开空调不利于空气交换说到这衣服她花了多长时间央人做的……
总而言之，方绒絮成功了。
季诚安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比以前，体力和精神都好了许多，但是就是抵抗力还是不如常人，容易生病。
昨晚，也许是太担心时末凡的手术，很晚才能睡着。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窗，一夜寒风后，今天起来就有些头晕。
吃了药，季诚然让哥哥季诚安去睡觉，季诚安抬手示意有事要和他说。
“诚然，昨天下午……昨天下午，韦慧找了我，说，她知道错了，希望能要回你收回去的股份。”
季诚然淡淡一笑：“让她来找我，找你没用。”
季诚安揉揉太阳穴，方绒絮忙帮他按揉。
“我也让她去找你，她也点头，但是，在我面前说了很多话，有些偏题的说了很多，而且……反正，她那个人你知道，不会说话说不出好东西来，不过，跟之前的她相比，还算是有了些诚意和悔意。”
季诚然笑笑：“哥，现在我是总裁，你是副总，你好好休息！”
季诚安气笑了，真是，以前不是很听他的话吗？桑宁若不说他兄控吗？怎么不听话了？
季诚然也想起桑宁若的“指控”，不由得也笑了：“哥，你有空就多陪陪嫂子啊！”
方绒絮红了脸，虽然说，季诚安的身体不算是很好，可是……可是……可是那方面实在是太好好吗，弄得她经常精神不济的，咳咳。
桑宁若的闹钟响了，出了房间看到桑宁琤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望了望，桑能应该在房间睡觉。
小心的走出来，弟弟们身体都不怎么样，等时末凡手术出来又是件伤神的事情，让他们多睡点吧。
结果，离客厅沙发还有一米的时候，桑宁琤睁开了眼睛。桑宁若懊恼的嘟了嘟嘴巴，真是的，这是猫一般的闭目养神吗？
桑宁琤笑眯眯的：“姐，醒了？精神恢复了吗？”
桑宁若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使劲揉揉他的头：“怎么不会房间睡？”
桑宁琤笑眯眯的：“这样你就会自己跑路啦！”
他是那么了解自己的姐姐，肯定为了让他们多休息，然后跑路啊！
被戳穿心思，桑宁若干脆蹂躏桑宁琤的脸：“坏蛋！”
桑宁琤尽职尽责的去把桑能喊醒，反正也不能把他一个落在家里啊是不是？
时末凡其实还没醒，刘硕景守着，累得也在捏着眉心。
“刘院长你去休息吧，我来。”
刘硕景也不推辞：“诚安有些不舒服，心率有些缓，吃了药好转了，但是还在睡，所以诚然暂时没来，你就先辛苦了。”
桑宁若笑：“什么话……”
刘硕景笑得真诚：“我知道你在手术室里是多辛苦，真的谢谢你。”
再对桑宁琤和桑能说：“你们两个，要是想让你们姐姐不那么累，就给我去陪人房间休息去！”
桑宁琤敬了个礼：“是！”
桑宁若守着时末凡的时候没闲着，亲自仔细的检查了时末凡的情况：生命征、睡眠度、刀口的情况、有没有并发症……
直到有人轻轻的敲了下门，桑宁若头都不回，轻声说：“进来。”
她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的。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一身黑色大衣，戴着黑框的平光眼镜。
桑宁若疑惑的看着他：“请问……”
男人直直的盯着桑宁若，目光带着非常明显的疏离感让桑宁若微微不适：“我来看看末凡。”
他的声音带着种难以名状的嘶哑，让桑宁若更加感到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