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萧琰的腿上做文章,还需要点引子,不可能无凭无据直接上去指摘他的腿。最好是圣人有心过继,册立他为太子,这时他们再上书,怀疑萧琰腿疾未愈,只是服用禁药,短期能够行走。之后再参他个欺君之罪、用心不良,必须严惩不贷。
可是,这会圣人并没有透漏出册封他为太子的意思,只是君臣有共识,心照不宣。
不得不说,萧琰归京极大了缓解了圣人的压力,让他有喘息的时间,将过继一事拖延滞后。
萧敬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的由头,手指敲着食案,眼巴巴瞅着凌绥:“这件事我们要怎么提呢?”总不能直接冲上去,对萧琰吼,喂,我觉得你腿没好。
见萧敬孝问自己,原本低头看茶水晃悠的凌绥突然抬眼,眉心扬起三条清浅的褶皱。
都说心思重的人抬头纹深,因为平时总是皱眉思索,凌绥就有很深的抬头纹,三条。
他低声讲述。
萧敬孝听得眼睛发亮,不过仍稍带疑惑:“可是……此事真能推大,只凭咱们的力量?”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歧义,忙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你的人出动太多,会被萧琰察觉。”
凌绥摇了摇头,“别担心,萧琰声隆日盛,想要讨好他的人可多着呢,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自会有人捧。”
因为萧琰回府的时候腿疾痊愈,他还带回来一个小老头,口称先生。
上到秦王妃,下至烧火丫头,都会这个小老头很好奇。
两个侧妃最先行动,庞侧妃说自己心口疼,打发丫头去求药。江侧妃觉得自己近日胖了些,虽说王爷不在家,弄得美美的也没人看,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于是也打发丫头去求药。
药求回来熬好,两个侧妃先让丫头尝了一口,没事。于是就放心喝药。
药喝下去,没到晚上,药效就上来了。
庞侧妃发现自己心口更疼了,江侧妃觉得自己全身都肿了,肥得不成样子。
二人打上门。
谷匀一身邋遢地出门,手里还捏着根牙签抠牙,“怎么回事?”
江侧妃年纪轻脾气大,全身又跟毁容似的肿,双目圆睁,瞪着谷匀仿若冒火:“呵呵,都道你是名医,我看你是蠢材,你的药根本就是毒药。”
“那你咋没死呢!”谷匀吊儿郎当。
一句话气得江侧妃差点没冲上去挠他。
庞侧妃皱眉,给身边人使眼色让她拉住江侧妃,这人可是世子带回来的客人,岂是她们能折辱的?
虽然心口一阵阵闷疼,庞侧妃依然绷得住,安然开口:“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吃了您开的药,不知为何,病反而越加严重了,心中实在是不解,特来求个明白。”
“你这丫头,说话还算中听。”谷匀拿着牙签点着庞侧妃,将她恶心得差点将午饭呕出来。
谷匀拿着架子,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开口:“我这是以毒攻毒啊!”
攻尼玛蛋!
江侧妃气得要上去揍人,被庞侧妃的人拉住,两人气咻咻地回返。
“我要去王妃那里告状!”江侧妃恨声。
闻言,庞侧妃冷眼瞧她:“告什么?”接着,她冷笑一声,“人家自己可没说自己是神医,是咱们妄自揣测,而且他是世子亲自带回来的客人,咱们没有经过世子同意,擅自求药已经算是冒犯。而且世子如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是有大造化。你要去告状得罪他,就去告吧,但可别带上我!”
知道庞侧妃说得在理,江侧妃冷静下来,不过还是不甘心:“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那你想怎么样?”庞侧妃神情不屑,“我记得你父亲只是个没品没级的小吏吧,刚入王府那会,连茶碗都不敢碰,深怕打碎了,赔不起。没想到才短短几年,脾气见长,如此不饶人。”
“你——”被揭了老底,江侧妃心中不痛快,这本是她极力掩饰的过去就是因为出身太低,所以未免被人看轻,她才如此虚张声势,嚣张跋扈。
庞侧妃不想继续跟江侧妃磨叽,扔下这样一句话,扭身离开。
“这人啊,别看自己看得太重,那轻飘飘的几分骨头,能压得住谁,不过自视甚高而已。”
庞侧妃离去后,江侧妃气得直跺脚,到底是没敢去秦王妃那告状,气咻咻回自己的小院。
那一头,庞侧妃身边的周嬷嬷对席侧妃提点江侧妃十分不解,按理说两人现在可是敌对关系。世子若是去承继大统,那秦王世子的位子可就空了出来,秦王妃只得一子,那么空出来的世子位子只能从两位侧妃所出的子嗣挑选。
江侧妃犯错惹怒了秦王妃,不正是对主子有益么。
见周嬷嬷疑惑,庞侧妃解释:“我儿为长,且我出身虽然不显,但到底是世族嫡女,比那个破落户不知道强上多远。王妃在中馈上又一向倚重我,世子之位于我儿本是十拿九稳,何必再生事端。”
“可是……”周嬷嬷还要说什么,被庞侧妃打断。
“江侧妃就是个不懂事的,我们两个皆被那不知是哪来的神医所骗,何故只有江侧妃冲在前头,王妃又不是傻的,难道不过深思么,她定然认为是我在后头挑唆。而且,若是大郎君过继到上头,我儿被册立世子,我手中又抓着中馈,且心术不正,你让王妃如何安心。”
说到这,庞侧妃定了定看着周嬷嬷,神情严肃:“越是这个时候,我行事越要谨慎,不能有一点歪心思,更不能对王妃不敬。你且吩咐下去,约束手底下人,不许猖狂。”
周嬷嬷应声:“主子放心,奴婢省得,万不会在这关键时刻,给您添乱。”
不谈秦王府众人心思各异,外头也是一片议论之声,各自捏着自己的小算盘。
先是姚云,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古董花瓶。
母亲苦苦相劝:“我的儿,你就别再执拗了,乖乖听话嫁人。你今天已经20,你看这满京师,哪有20岁还未许婆家的贵女。”
姚云一屁股坐在榻上,气咻咻:“前朝的祺贵妃不就是20多未许人家,我能等!”说起那祺贵妃当年也是一号人物,生得花容月貌,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号称才貌无双。
当时两位皇子争得厉害,都想要将美人收归府中。祺贵妃的父亲担心兄弟阋墙,会惹得圣人不满,就放出留言,说祺贵妃命重犯煞,要晚点出阁,还得是夫君贵重才能压住。就这样蹉跎到23岁“高龄”,一直到二皇子登基,才进宫。
祺贵妃不仅人生的好,手段也厉害,进宫没几年就将圣人把得死死,接连生下三个儿子。若不是皇后的嫡子能干,群臣支持,说不得后来这太子之位就易了主。
听姚云提到祺贵妃,母亲哪里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她这是想效仿祺贵妃呢。知道女儿的心思,母亲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人家祺贵妃有才有貌,年少时又和二皇子有情。二皇子迟迟求而不得,得到后才会如此珍惜。
姚云有什么?
母亲冷着脸:“你就在家消停呆着,不许惹事,我和你父亲会尽快为你安排亲事,还想效仿祺贵妃,你呀,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国公府都不够你折腾的。”
“母亲!”姚云大惊,而后便是委屈,“你不是最疼女儿的么?”
“就是因为疼你,才纵容你如此,如今我方才知晓,惯子如杀子,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纵容你了。”说完甩袖离开。
出了门口,厉喝:“来人,给我看紧娘子。”
“是,夫人。”
生出歪心思的不止姚云,林府也是人心浮动。
周氏悄悄到老夫人跟前:“母亲,咱家六娘的亲事先拖一拖,别说亲。”
“这是何意?”老夫人蹙眉。
周氏乐了:“母亲何必明知故问,六娘如今年纪还小,再过几年,等到秦王世子登基,六娘正是长成的时候,送进宫既能帮三娘固宠,还能稳固林家的地位,效仿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周氏一眼,突然冷笑:“这事你就别想了,若是三娘能生下嫡子,林家会阖全府之力辅助三娘。若是三娘不能剩下嫡子,进宫的也只能是二娘她们几个庶女,三娘的地位不能动摇。”
周氏傻眼:“母亲,六娘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二娘也是,三娘更是,都是林家的子孙。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母亲。”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