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颜色深的石头踩上去会很滑哦……”
他带她走在沿着海的一段小山坡上,被浪推上来的海水时不时拍打到脚上。
“要小心啊。”
夏树走在前面,告诉小唯要跟着他踩过的石头走。
他突然停住了,弯下腰,捡起了什么回过头。她也跟着停住了,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蓝色海星。
“怕吗?”,夏树交到小唯手中,以为她的表情应该是惊喜,可是……她只是呆呆看着他。
她只是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岸边不只是贝壳,还可以捡到海星哦!”——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他”。
夏树的笑容里带着疑惑,她看到那只海豚耳钉上蓝宝石的光,回过神来也报以微笑。
“让它继续游泳吧……”她把海星放回了大海。
“一会儿我们和它一起游泳了。”他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青色洞窟,一大早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山洞里能听到水滴的回声,轻轻的呼吸声也怕惊动到海里的鱼儿。
“我们就从这里游向大海。”
他先跳入了海中。
“可是我不会游泳……”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为她穿上脚蹼,“你可以的。”他为她带好面镜,“还记得应该怎么呼吸吗?来,试试看。”
“不要怕,来……”
夏树伸出手。
小唯犹豫着。
她害怕水,因为小时候的一次落水险些没有活过来。她曾经鼓起勇气学游泳,因为有一个人也这样伸出手,对她说,“不要怕……”
“你闭上眼睛跳下来就好了”——那个遥远的声音曾让她安下心来。
“你看,不会沉下去的,对吗”——那个亲近的拥抱曾带她沉入水中。
“小唯,我爱你”——那个深情的呼唤怎么又来纠缠着她。
她闭上了眼睛,伸出手。
握到了温暖有力的,他的手。
“来……”夏树带着她向洞口游去。
“吸气……呼气……”夏树的声音在这里回响。
她低着头,看着清澈见底海水。她不敢相信,那些色彩缤纷的小鱼向她游过来。
“小唯,我数一二三,你就抬头。”他停了下来。
她等着他的指示。
“一,二,三!”
她抬起头。
也许这是她人生中最美的瞬间之一。
被一片纯净的蓝包围着,清晨照进山洞的阳光,让石头也如同蓝色宝石一般。蓝色的宝石……就和眼前的他的海豚一样。
他继续仰泳前行,轻轻握着她的双手。她沉浸在海底的世界里,已经忘记了身在水中。
“小唯,我要带你去看海,一定要带你去”——是谁的承诺,说哪怕等到海枯石烂。
“你一定会爱上大海的,就像我爱你一样”——是谁的谎话,好像浪花般不堪一击。
“小唯,对不起,暑假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想想就难过。
“我们明年再去好吗,我答应你,明年一定去”——想想就好笑。
他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可是她没有察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没有什么值得可惜。
夏树看着“学会”游泳的小唯,为能够带她看到这样美丽的海,而觉得快乐。
因为这是他最深爱的海。
他想告诉她,那条河豚鱼会鼓气。他想告诉她,那条橙色的尼莫一点也不丑。他想告诉她……他看到了海底漂亮的紫色贝壳。
夏树抬头看了看小唯,她好像已经游得不错。他决定潜下去看看,只要一会儿……
就一会儿,他带着紫色贝壳浮出水面。
就一会儿……
“小唯!”
她已不见踪影。
小时候的那一次落水。沉没的感觉,是耳朵在疼,是不能呼吸,是听不到声音,是拼命的挣扎。
这一刻的感觉,她想沉没。耳朵很疼,水已经呛了进来,撞到珊瑚的疼痛,一个人的孤独,不想挣扎。
“小唯!”
可是她听到了夏树的声音。
“你刚刚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的愤怒。
“唯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听到的,是他在吼她的名字。
“……对不起……”
眼泪一下子模糊了夏树的样子。
“因为我看到了紫色的贝壳……”
夏树的面前是泪如雨下的小唯。
“他说过找到紫色贝壳的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她在说什么?他不明白。
“他说过要带我来找紫色贝壳,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好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