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方正航的住处,夏水铃饮了少许的酒,因为方正航不让她喝,说对孩子不好,而他自己,则饮到微醺。
别无选择的她主动靠近他,去亲吻他的嘴唇,他愕然,把她推开,她却又靠上前去,他再次推开她,用了太大的力气,使得她险些摔倒在地,可她势在必得,再次靠近他,双手还搂上他的脖颈。在一次次的被推开又靠近之后,方正航推开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把她压在了略显凉意的地板上。之后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粗暴,迫不及待的去拉扯她衣服,仿佛压抑得太久。
事后夏水铃说自己喝醉了,方正航很是懊恼,夏水铃说:“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方正航的住所。那之后,方正航许久没有与她联系。
好在如她所愿,事后顺利怀上了一个孩子,虽然这并非岑旭尧的骨血,可是,她不说,又有谁能知道。方正航也不知道,因为他以为她本来就已经怀孕了。
夏水铃看向书小童,说:“孩子不在了,我恨过岑旭尧,也恨过应南琴,可是,之后才明白,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还能去怪谁!我和岑旭尧之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愿,他只是因为孩子,才勉强和我在一起。”
书小童心里五味阵杂,沉默了一下,才问:“孩子的父亲,他知道吗?”
夏水铃摇了摇头,说:“但是旭尧已经知道了,我不想瞒着他,也不该这样,如果我不说,只怕他会一直愧疚。”
书小童只觉得难受,底了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水铃没有久留,只说以后再来看她,也拒绝书小童相送,有的记忆棱角太犀利,也许,她们都需要时间去磨平那样会弄疼她们的记忆棱角。
夏水铃走后,书小童才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也没有搭车,就这么慢慢的走着,本来是浑身疲乏的,却还是就想这么走下去。
走得太累,便在公园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心里难受得几近喘不过气,后来终于掉下了泪,本来是一滴滴的,逐渐连成串,最后掩面痛哭,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回承安的大巴上,夏水铃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中眼泪便掉落下来,努力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她还是夏水铃,但是,她终于也知道,她这一生,都只能是夏水铃。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力更改,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份,那些不堪的记忆仍就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原来,想要改变,只能靠自己,不能妄想依附别人。如今,她的内心难得的平静,再不想怨天尤人。
回到公寓楼下,看到方正航的车停在门前,她愣了愣。方正航走下车来,站在车旁对他笑,那笑有包容一切的温软,夏水铃倏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伤害的人不止岑旭尧与书小童,还有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在她身边守护着的方正航,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可她非但不感激,反而埋怨他,其实,他已经把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因为他,她才能活到现在,即便那些记忆有多么的不堪,但她,总是还活着!
方正航走上前,看到夏水铃眼眶发红,说:“我不过是等了一会,用得着这么感动吗?”一贯吊儿郎当的口吻。看夏水铃不说话,又说:“不过,我肚子好饿,你是不是该做饭给我吃?”
“好,我也饿了。”夏水铃说,她这样反倒让方正航有些愣怔,半晌之后才又笑了笑,眼眶发红。
两人做了简单的家常小菜,吃了饭,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后夏水铃把头枕在了方正航的肩上,方正航的身体僵硬了一小会,才又恢复正常。
她枕在他的肩上,平平静静,没有心跳如雷,但却觉得岁月安然静好,这样也很好。她说:“正航,你把赌场关了,我们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好不好?”
“好!”方正航回答,只要是她想的,他都愿意去做,在他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不可或缺。
书小童走在回家的路上,隐隐的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可一转身,却是看不到。
这天,她又有了同样的感觉,转过头,还是没见到身后的人,她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下,往回走至路的拐角处,便看到了背靠墙壁站着的岑旭尧,不免愣住,呆呆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反应过来后匆忙转身离开,岑旭尧却跟了上来,在身后叫她:“童童!”熟悉的声音,让她倏然便红了眼眶,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急急向前走着。
岑旭尧赶了几步,走至她身边拽住了她的手腕,她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放开我!”
“童童!”岑旭尧又叫道,本有太多的话想要说,看书小童脸颊上的泪,一时心里百转千回,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在机场,他一直没找到书小童,后来查了登机者名单,找到了舒子默,却没有书小童的名字,这才想到她可能并没有离开,之后派人四处打探,方才知道了她的下落,便告诉了夏水铃。
可他虽然想见她,却是一直没有勇气,实在想念,只能这么偷偷的跟着,看她低头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她在站台等公车,看她去菜市场买菜,看她窗户的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请你回去!”书小童说。她对他保持着冷淡的疏离,让他心痛。
“别这样,童童,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会对你好,加倍的弥补……你姐姐……我们已经离婚了……”岑旭尧有些语无伦次。
书小童抽出了胳膊。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岑旭尧,你凭什么认为你离婚了我就会跟你在一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曾经的那些伤害,我一点也没忘记,别以为过去了,我就不在乎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所以,你别指望我们还能继续!”说完转身离开。
书小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不由自主的就这样了,只要想起曾经他对她的伤害,便忍不住的想要对他冷言冷语,即便她心里很痛,还是抑制不住的去伤害他,同时也伤害自己。
岑旭尧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去,脚却变得沉重,这样的书小童,是陌生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她一定是恨透了他,才说出了那么绝情的话语。
之后的几天,书小童没有再感觉有人在偷偷跟着自己,只是偶尔会倏然回头,像是岑旭尧还跟在身后,而身后,并没有他的影子。
后来的一个早晨,准备去上班的书小童开了门,却惊奇的发现了坐在门一侧的岑旭尧,身旁还放着一个箱包,他坐在那里,阖着眼,在打盹。她住的是单身公寓,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房号。
愣了半晌,岑旭尧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看到她,连忙站起身来,书小童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进屋想要关上门,岑旭尧却伸手挡住了门:“我没有去处,你收留我几天。”
这算什么!书小童根本不信,堂堂中豪总经理会没有去处!不过是想赖在她这里的一个蹩脚的借口。她依旧使劲的想要把门关上,说:“岑旭尧,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
“真的!我钱包被偷了,身份证,银行卡一样都没有了。”
书小童不以为意:“就算是这样,你随便叫个人送来不就行了,再说了,你在泽阳不也是无所事事吗?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我是有事才来的,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你而来?”岑旭尧说。
书小童听他这么说,倒不免愣了愣,是的!她就是以为他是为她而来的。在她愣怔的极短时间内,岑旭尧已经挤进了屋。
书小童把他拦在玄关处:“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岑旭尧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骗你。”说着蹲下身,把箱包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顺便还把大衣都褪了下来,包括裤兜,也被他拉扯出来。这才又说:“看吧,我真的是身无分文!”
书小童真是又气愤又委屈,不免红了眼眶:“就算是这样,你凭什么来找我,我是你什么人啊!岑旭尧,你为什么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呢?你知道你这样多可恶吗?”书小童越说越觉得委屈,泪水啪嗒一声便掉落下来。
岑旭尧看着她,蹙了蹙好看的眉峰,最后蹲下身把行李重又装进了箱包里,拎起来,看了看书小童,转身出了门。
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啪”的声响,书小童感觉心脏处紧了紧,隐隐发疼。因为要赶着上班,她迅速抹了下脸颊上的泪,出了门。
下楼时在楼梯间遇到了岑旭尧,他走得很慢,以至于她等不到他消失后再下楼去。她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如同陌生人。
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去,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需要多做点事情,这样,时间反而会走得快些,也可以让自己稍微的平静一点点。
回去的路上在小摊边吃了点东西,热气腾腾的豆腐米线,本来是饿的,却只吃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
走到公寓楼下,中年的保安正看着一份报纸,抬起头看到她,问:“你朋友,你见到没?”
书小童不明所以,听那保安继续说:“早上你出门很急,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他没找到你吗?他拿了你们的照片给我看,我才让他上去的……”
“见到了!”书小童明白过来保安说的是岑旭尧,觉得有些疲惫,打断了保安的话,上了楼去。临到了却发现岑旭尧坐在楼梯上,他竟然没走!
岑旭尧见到她,说:“我是真的没有去处!”
书小童置若罔闻,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屋。洗了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聊的调换着频道,都觉得没什么看头,坐了一会,直接上了床去,只想快些睡着,偏偏事与愿违,越躺越清醒。
待早上起了床,黑眼圈显得很明显,她把毛巾放到冰箱里冰了一会,拿出来敷了下双眼,方才好了些。
出门的时候,她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只怕岑旭尧还坐在那里,可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然还好好的坐在那里,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还有点心疼,这个男人,坚持起来真是让人害怕。
走至他身边,看他阖着眼,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亏他这样也能睡得着。书小童踌躇了一下,终是下了楼去。
走至楼下时,看到保安,问:“那个,你见我朋友下过楼吗?”看他那样子,像是没动过,不会连东西也不吃吧!
“没有,他昨天上去找你就没见他下楼来,要是他下楼,我肯定知道的,他个子高高的,还长得那么俊,一眼就能看出来……”
书小童努力笑了笑,走出楼来,他真是……真是能让人发疯!
晚上下班回了家,岑旭尧依旧没走,书小童真想发脾气,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坐在这里,也不碍她什么事,偏偏她心里就那么不舒服,晚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有关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