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打火机后,女孩发现了岑旭尧,她看着他,但只是一会,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铃铃,小心点。”方正航说。
女孩置若罔闻,径直走了。
仇明无意中转头看到岑旭尧正愣愣的看着女孩远去的方向,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别做梦了,她连航哥都看不上眼。”
岑旭尧没理他,低下头往嘴里送了一口饭。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那女孩有几分熟悉。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岑旭尧早早的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睡好,加上洗澡之后感觉舒服,他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是睡了多久,却被人摇醒了,他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仇明的脸,仇明说:“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
“开工啊!”
“什么开工?”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点!跟我走就知道了。”
岑旭尧只得下了床,跟着仇明离开了地下室。
外面昏暗的路灯下,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
岑旭尧问:“现在是几点?”
“三点!”仇明顿了一下又说:“等一下你可别拖累我,要不是航哥让我带着你,我才懒得理你呢。”
岑旭尧没说话,却隐隐猜到了几分。
他们走到一扇卷帘门前,周边寂静无声,仇明看了看四周,轻声说:“看着点,我开门。”说着蹲下了身。
岑旭尧说不出心里是怎么滋味,感觉空空荡荡的,像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看到仇明从怀里掏出了掏锁工具,娴熟的开了锁,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锁弄开后,仇明把开锁工具放回了怀里,轻轻的打开了卷帘门,然后对岑旭尧说:“快进去!”
岑旭尧弯腰钻了进去,仇明紧随其后,进去后随手关上了卷帘门。
钻进去后的岑旭尧发现里面柜台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机。
仇明用手肘轻易便撞碎的柜台玻璃,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帆布包,丢了一个给岑旭尧之后开始席卷柜台里的东西。抬头却看到岑旭尧站在一旁没动,便道:“你发什么愣啊,快拿啊!”
岑旭尧只得照他的样子把手机往帆布包里揽。
装得差不多后,仇明开始翻箱倒柜,说:“找找看有没有钱?”
岑旭尧开始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找,找了一会后,在一个抽屉里看到了厚厚的两摞钱,他犹豫了一下,关上了抽屉,继续翻看其它柜子。
“有没有?”仇明抬头问。
“没有!”
仇明骂了一声后说:“走!”
两人出了店铺,往回走去。
回到地下室,仇明把装有手机的帆布包往堆放东西的房间里一仍,一会便睡着了。岑旭尧却再也睡不着。
晨光熹微时,岑旭尧感觉到内急,他下了床,出门向卫生间走去。
刚走没几步,抬头便看到方正航和一个女孩面对面站在一起。
岑旭尧踌躇起来,不知该不该走过去。他看到方正航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女孩手中,女孩递还给他说:“我不要!”
方正航把手插进裤兜:“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完向前走了,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并没回头,却道:“我方正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放心,你一天不点头,我一天不碰你。”说完便走了。
岑旭尧这才向卫生间走去。
女孩转过身,向他这边走来,临近了岑旭尧才发现这女孩便是昨晚见到的那一个,只是脸上浓重的妆容不见了,还换了衣服,浅色的普通棉质休闲装,头发也由长长的酒红变成齐肩的黝黑,原来昨晚她戴了假发。
岑旭尧终于发现,原来,她的面容有几分肖似书小童,难怪自己会感觉熟悉。
女孩也看到了他,但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神色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从卫生间回来后的岑旭尧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对面的仇明正睡得熟。
关于书小童以及舒子默,以及那个山清水秀的伊里小镇。现在想来,那些时光,遥远得就像前世。
白日里总是无所事事,男孩门聚在一起打牌赌钱喝酒。
到了晚上,岑旭尧在通道里遇到搂着一个女孩的方正航,女孩漂成亚麻色的头发从发根开始便是蓬松的卷,看在岑旭尧眼里仿佛是一根根泡开的方便面,她涂着极红艳的唇膏,对着岑旭尧笑的时候让他感觉有几分不舒服。还有她圆形的鼻环,让岑旭尧想起了某种适用于田间耕作的牲畜。
方正航拍拍岑旭尧的肩便搂着女孩进了自己的房间。
当晚上睡觉时,岑旭尧便听到从方正航的房间里传出奇怪的声响,女孩的叫声更是夸张,一浪高过一浪。
岑旭尧听到上铺的男孩说:“航哥还真是生猛!”
对面的仇明说:“真受不了,又得自己打手枪。”
关于性,14岁的岑旭尧一知半解,黑暗中他的脸有些发烫,他用被褥盖住了自己的头。
第二天早上,岑旭尧看到光着膀子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方正航,他看到他胸前有一个狼图纹身,原来之前看到的那只动物利爪是一直狼爪。
那是一只奔跑中的狼,感觉像是在猎食,红红的舌头和眼睛仿佛是浸了血,前牙看起来极其锋利,仿佛伸手一碰便会被划伤。整个图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方正航看到岑旭尧盯着他的纹身看,便问:“你要是喜欢,改天航哥带你去弄一个。”
岑旭尧摇了摇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岑旭尧越来越沉默,凡是可以不说的,他便不会多说一句。
晚上会去“开工”,但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去,因为需要找到合适的目标才能下手。
方正航已经开始教岑旭尧怎么开各种复杂的门锁,怎么在与人擦肩而过时让人豪无觉察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后来,出了事。
方正航出门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岑旭尧和仇明,那天也不例外。
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方正航让仇明去对面的百货店买香烟,仇明便去了。
当对面的仇明掏钱付账时,一辆疾驰的黑色小车突然急刹停在了方正航和岑旭尧的面前。车门打开,有人伸出手来拖方正航,因为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几秒的时间内,而且对方动作极快,方正航没有注意,一把并被拖进了半个身子,小车随即一溜烟跑了,方正航的双脚还露在车门外。
岑旭尧来不及叫仇明,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叫师傅跟了上去。
而付完钱转过头的仇明也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也拦了辆车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轿车在一个敝旧的仓库面前停了下来,岑旭尧看到五个男孩押着方正航进了仓库。
岑旭尧付钱下了车,跟了上去。他看到其中一个男孩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朝他勾了勾手指,他走上前去,男孩一把把他推进仓库,说:“早看到你在后面跟着,还真有胆啊,小子!”
岑旭尧被推进仓库后,发现方正航被绑在一个座椅上。
“你们想干什么?”岑旭尧平静的问。
一个头发微卷的男孩走到岑旭尧面,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说:“我在想,一个人要少几根手指才能拿不起一个酒瓶。”
“卷毛狗,你要敢动老子,老子早晚要了你的命!”被绑在座椅上的方正航愤怒的骂道。
“你他妈给我闭嘴!”站在方正航一旁的男孩狠狠掴了方正航一个耳光。方正航感觉嘴角有了微咸的血腥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之后一口吐沫便吐到了男孩的脸上。
男孩被激怒了,抬腿一脚便踹在了方正航的胸口,方正航随着座椅一起倒在了地上。
岑旭尧想要走上前,却被身后的男孩攀住了肩,他转身一拳便挥在了男孩脸上。
开始只是岑旭尧和男孩一对一的对打,可后来男孩占了下风,其它人便围了上来,场面混乱起来。
终是寡不敌众,岑旭尧很快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晕倒在地上。
一直悄悄猫着腰在仓库外面窥视着的仇明并没有走进仓库,也没有通知其它人,他蹲下了身。
卷毛狗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走向了方正航。
有两个男孩紧紧钳制着方正航的手,把他的手掌压在了水泥地板上。
卷毛狗拿着匕首在方正航的手指间来回的试了试,似乎在犹豫先从哪一个开始。
“放开我!老子杀了你们!”方正航拼命挣扎着,另外站在一旁的两个男孩走上前压住了方正航绑在座椅上的身体,方正航动弹不得。
模模糊糊中,岑旭尧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让他慢慢清醒了过来。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方正航正痛苦着,他的食指已被划断,地上满是鲜红的血。
岑旭尧挣扎着站起身,拾起地上的一截木棍,向卷毛狗走去。
其它男孩都在看地上的方正航,并没有注意到正一步步走来的岑旭尧。走到卷毛狗身后的岑旭尧抡起木棍,狠狠打在了卷毛狗的脑袋上。
卷毛狗感觉头嗡嗡的响,他有些站不稳,后退了两步。其它男孩再次围住了岑旭尧,互相厮打起来。
卷毛狗伸手摸了摸头部,便摸到了一手粘稠的血液,他摇了摇胀痛的脑袋,一步步朝岑旭尧走去。走到他面前,他抬起手中的匕首便刺向了岑旭尧。
“老子杀了你们!”看在眼里的方正航叫嚷着,声音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荡。
卷毛狗拔出的刀上沾满了血,岑旭尧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办法动弹,他感觉有一股温暖的血液正汩汩的流出体外。
卷毛狗看了看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有些被吓到了,他把刀丢在地上,说:“我们走!”
说着带着其他男孩走出了仓库,蹲在仓库外面的仇明看那些男孩走了,也悄悄的离开了仓库。
这样的结果让他有几分失望,他希望那把匕首刺向的是方正航。如果方正航死了,那其它人都得听他的呻吟,还有夏水铃,他爱怎么玩就这么玩!
阳光穿过仓库窗户照射在有着裂痕的水泥地上,很多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岑旭尧看着仓库顶棚,那些纵横交错的锈迹斑斑的铁杆慢慢变成了一片碧蓝的海,他似乎还听到海水撞击到岩石上的声响,有女孩在叫:“旭尧哥哥……”然后所有的一切变得模糊,他晕了过去。
岑旭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腹处传来隐隐的疼痛。
方正航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岑旭尧睁开眼,一边的嘴角向上斜了斜,方正航笑时的样子总带着几分邪气,他说:“兄弟,怎么样?”
“还行!”岑旭尧说,声音有点虚。他看向方正航的右手,他的食指包裹着纱布,纱布上还有斑斑血迹。
方正航抬了抬手:“要不是你,被卸掉的可不只是一个手指,这次算是航哥欠你的。”
岑旭尧想要笑一笑,结果嘴角扯得生疼,他抬手摸了摸嘴角淤青处,说:“怎么会惹到那些人?”
方正航说:“有一次在酒吧,卷毛狗摸了铃铃的屁股,老子拿酒瓶砸了他的头,据说他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顿了一下又说:“我们的伤可不能白挨,老子早晚得弄他!”
“你少给我逞能!”是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