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广遨追击过仙君而去,刘长老令人毁掉两面大旗,率众来到悯悦草原。奚仙君伤得轻些,还可勉强飞行,宋仙君伤得颇重,要人搀扶。众人在草原上觅了个凉亭暂歇。说起那黑脸汉,刘长老怒气难平,贾长老道:“此人非龙仙君之敌,迟早被他擒住。”薛长老却嘿嘿笑道:“我看未必。”
龙广遨全力追赶过仙君,不知不觉已略感疲乏,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过仙君此时也飞得慢了些。龙广遨强运内力,向前急冲,不料过仙君猛一拧身,将锤掷出。龙广遨急忙躲闪,却仍迟了一步,一股劲风袭来,龙广遨胸前如受锤击,顿时气血翻腾。龙广遨恐怕对手趁势猛攻,赶紧一个千斤坠,落到地上,缓缓调匀气息。过仙君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转眼就杳无踪影。龙广遨心中懊恼,飞了回去。
贾长老见龙广遨一人返回,问道:“龙仙君,你怎么一人回来?”
龙广遨道:“那人武功了得,我稍不留神,竟被他所乘,让他走了。”
刘长老忽然冷笑道:“龙仙君若是奋勇向前,怎会擒他不住?那人连伤本派两人,还让他全身而退,此事若传出去,本派颜面何在?”
薛长老道:“刘兄息怒。龙仙君,个人安危事小,本派声誉事大,你还是速速返回,将他擒住,便是大功一件,想必龙仙君不会推辞吧?”
花凝瑞忽然说道:“只怕耽误了时间,龙仙君就赶不及参加众仙会了。再说,如果那人还有帮手,只怕龙仙君一人孤掌难鸣。”
刘长老道:“我们难道就此罢休不成?”
花凝瑞道:“我看不如多派些人……”
刘长老打断道:“不可。”
花凝瑞道:“既然如此,那就龙仙君一人前往,能擒住他最好,若擒不住他,只要能打探出那人来历,将来本派便可去兴师问罪。刘长老,你看呢?”
刘长老略一沉吟,道:“就依花仙君之言。”又向龙广遨道:“龙仙君,此事关系重大,务必速去速回,你可明白?”
龙广遨道:“明白。”说罢往东飞去。
龙广遨一路飞行,想到三长老个个对自己心怀不满,多亏花凝瑞为自己说情,心中五味杂陈;又想到那黑脸汉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很难擒他,看来只能找人打听,设法查出他的底细了。
龙广遨一路行来,过了一个时辰,才见数十里外的仙悦山上有人在空中漫步,便赶紧飞了过去。龙广遨先施一礼,一问,得知不久前正有人从悯悦草原上往东飞过。龙广遨大喜谢过,继续沿路追赶。
追了不久,天色渐黑,龙广遨一日劳顿,便落到悯悦草原上歇息,又想起过仙君的锤法来,心中忽有所悟:“那流星锤虽然弯曲飞行,然而速度快极,正是以迂为直。”龙广遨向来以为剑法以直接快捷为要,此刻发现以迂为直的道理,隐隐感到似乎可将其用于剑法,然而如何用到剑法上,却毫无头绪。
龙广遨又想:“那黑脸汉锤法固然厉害,想必也有弱点吧。”龙广遨思索良久,终于有了主意。他眉头一展,长身而起,飞到空中,继续赶路,想将过仙君截住。
这晚,月朗星稀,龙广遨飞了些时,忽见十余里外的仙悦山中有处灯火。龙广遨便飞了过去,却是个石屋,那窗户开着,能望见屋中两人一胖一瘦,正挑灯对弈。龙广遨飞来时,有意收敛形迹,那二人毫无察觉。龙广遨轻咳一声,来到门前,屋中二人微微一惊,一起出来。
那胖子问龙广遨:“尊驾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龙广遨施礼道:“在下姓龙,来自震雷剑派。请问兄台,可曾见到有人从此路过?”
胖子正要张口答话,那瘦子抢先说道:“不知尊驾想要找谁?”
龙广遨道:“是个着黑袍的汉子。”
瘦子说道:“天黑之前,在下正好见到有个黑袍人往东去了。”
龙广遨道声谢,转身离去。
那胖瘦二人眼见龙广遨消失不见,便进屋坐下。胖子问道:“老弟,刚才你为何骗他?”
瘦子道:“老兄,你看那姓龙的与过仙君是敌是友?”
胖子道:“不像是友,恐怕是敌。但过仙君正跟主人在一起,我们将他引去,有何惧哉?”
瘦子道:“若只对付他一个,自然不惧,但招惹了震雷剑派,却很是麻烦,我们还是少给主人惹事为好。”
胖子恍然大悟道:“还是老弟想得周到。”
瘦子呵呵一笑道:“该你落子了。”
胖子才落下一子,一人忽然破窗而入,瘦子刚要扭头,脑后已挨了一记,瘫倒在地。胖子大惊,正要出手,一股劲风袭来,胸口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来者正是龙广遨。刚才龙广遨见那瘦子神情有异,便假装离去,却暗中折返,正好听到二人说话,便一掌将那瘦子击晕,又一掌将那胖子制住——龙广遨虽不擅掌法,但对付这二人却绰绰有余。
那胖子忙说道:“好汉饶命。”
龙广遨冷冷说道:“只要你说实话,你们自然无事。”
胖子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龙广遨道:“那黑袍人是何来历?现在何处?他跟你们主人是何关系?”
胖子颇识时务,道:“他叫过尽岳,听说住在仙畅山,偶尔来拜访敝主人,眼下正在敝主人府上。”
龙广遨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住在哪里?”
胖子道:“敝主人是凌仙君,府上由此往南五百余里便是。”
龙广遨道:“你们都睡上一宿罢。”说着一掌将胖子击晕在地。
龙广遨心想:“我不如现在前去凌府,探个究竟,相机行事,或许能出其不意,将过尽岳擒住。”于是往南疾飞而去。
不到一刻,远远望见前方数十里外有处灯火通明,想必就是凌府。龙广遨在空中无处藏身,恐怕被人发现,便在十余里外落下,沿山路悄悄接近。这凌府依山而建,虽不比本派八长老宫殿奢华,却也是富丽堂皇。
龙广遨见殿前有二人值守,便悄悄从侧面接近,隐隐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一阵山风吹来,龙广遨乘机疾飞而起,循声来到一处殿堂屋顶。屋顶上有几处透明琉璃瓦。龙广遨透过琉璃瓦望去,只见三人正围坐于一张圆桌前喝酒,一人着黑袍,一人着青袍,一人着白袍,那黑袍人正是过尽岳。
只见过尽岳面色通红,却又将一杯酒干了下去,旁边那青袍人将酒满上,说道:“今日过兄大折了震雷剑派威风,必将扬名于仙界,何不趁势做番事业?”
过尽岳昂然道:“那是自然。有朝一日我仙界要消灭魔族,过某自会奋勇争先,冲锋陷阵!”言语间已颇有些酒意。
青袍人赞道:“过兄此言,小弟佩服。不过小弟说的,却不仅仅是消灭魔族。”
过尽岳“哦”了一声。
青袍人又道:“正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过兄岂不见眼下各派明争暗斗,均有一统仙界之意?”
过尽岳点头称是。
青袍人接着道:“然而过兄认为,谁将一统仙界?”
过尽岳略一思索道:“这我却想不出来,还是听听你的高见吧。”
青袍人道:“小弟以为,要想一统仙界,首先武功必须能压服众人,过兄以为然否?”
过尽岳点头道:“不错。”
青袍人道:“如今仙界是谁武功最高,过兄想必知道吧?”
过尽岳道:“你是说无上圣者?”
青袍人道:“不错,小弟说的正是他!”
白袍人也说道:“无上圣者复出已二十年了,正要一统仙界。过兄何不追随无上圣者共创一番事业?”
过尽岳面色一变,说道:“莫非你二人已投靠他了?”
青袍人看了一眼白袍人,说道:“我与古兄不比过兄,我二人武功低微,无上圣者哪瞧得上我们?”
过尽岳正色道:“听说他多行不义,要我投靠他,那是断不可能。你二人也要当心,别受了他人蛊惑!”
龙广遨已然明白:“那青袍人自然就是凌仙君了,那白袍人姓古,想来也是个仙君。无上圣者名号,我在本派却从不曾听人提起。我一向以为,仙界武功最高的,就是本派震源圣者和蹑风无影圣者。然而听这三人说来,那无上圣者武功才是仙界第一。那凌仙君与古仙君似乎已投靠了无上圣者,而过仙君却不齿无上圣者为人。过仙君为人耿直,倒算是同道中人呢!”
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声传来,一人将殿门推开,大步而入,向过尽岳道:“过兄此言差矣!无上圣者敢作敢为,行事果决,正是成大事之人。我等追随无上圣者,将来一统仙界,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过兄何不抛去成见,与我等共图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