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太太和祝湘来了半个多月,居然一面也没见到沈璋,两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更憋心是,秦王府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铁通似的严实,想不到黄氏一个小户女居然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们半点空子也钻不了。
那些在她们面前刁钻难搞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对王妃都畏惧得很,一句也不敢议论。
连祝融、李妈妈这对从祝府出去的夫妻对她们也是敬而远之,对待王妃更是恭敬有加,不敢行差就错半步。
每日出门在王府闲逛,身边必然傍着一群下人,自己带来的下人更是被限定在院子里,不让出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时日越久,石老太太就越烦心,此时的境况跟她们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感觉像是笼中兽,完全掌握在人家手中。
更焦心的是见不到王爷,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因为她们不明白沈璋的想法。下人更是看人下菜碟,以为王爷不在乎她们,继而对她们产生蔑视心理。
得不到府中人的恭敬,这对祝湘极为不利,哪怕日后真的入了王爷的眼,也不好驾驭这帮心眼多的刁奴。
于是,石老太太为了见到沈璋,很无耻地决定赖在黄莺房间不走了。
哼,她就不信,沈璋回来得再晚,还能不过来见王妃,他们可是新婚,夜晚一定不会分房睡的。
黄莺左撵时,老太太不动,右撵时,老太太装听不见。
黄莺不动了,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等着吧。
花嬷嬷等人也很鄙视石老太太,原来见着,觉得还是精明的,没想到跟个乡野无赖老婆子也没甚区别。
就会来这一套!
感觉到下人的轻蔑,祝湘有些坐不住了,头埋得低低的,倒是石老太太久经风雨,管他外来雨雪风霜,她自岿然不动。
因为黄莺是等沈璋回来一块用晚膳的,差不多每天都要晚上7、8点才能吃饭。她自己是不要紧,习惯了,但是石老太太总归是老人家。黄莺虽然不喜她,但也不想饿着一个60多岁的老人家。
她真是好善良啊!
嘻嘻嘻,黄莺点了点手指,有些自恋地想,漂亮又善良,沈璋能娶到她真是赚死了!
很快绿意就端上几碟小点心,样子十分精致。
黄莺笑道:“这是南边厨子做的点心,老太太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老太太看了黄莺一眼有点难为情,王妃虽是笑眯眯的,但眼里的兴味却是很明显。仿佛她们就是跳梁的小丑,一切尽在人家掌握,人家还笑眯眯地给她们提供吃食。
石老太太越坐越局促,僵着身子不说话,也不说吃东西。不过,很快她就挺不住了,别别扭扭吃了几块糕点,听着丫头们的嗤笑声,觉得脸皮都快掉了。
沈璋今日回来得特别晚,都过7点了还没动静,石老太太和祝湘越来越坐不住。黄莺也不理她二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八点多,将近九点,沈璋才回来。
黄莺一眼就看出今晚上的沈璋有些不对劲,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走路一板一眼,还有些顺拐。
这是喝多了?黄莺一个愣神,沈璋已经扑到她怀里,胡乱蹭起来,还哼哼着撒娇,“莺姐姐,难受……”
他实在是风一般的男子,黄莺刚在门口看见他,他就已经冲进她怀里了。一旁的石老太太和祝湘直愣神。
原本听丫头回报说是王爷回来时,祝湘还紧张了一瞬瞬,一时间胳膊都没地方放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期待。
他会不会看见她?会惊艳吗?她是不是要做出娴雅姿态,温柔低头,清浅微笑?
不过很快,祝湘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王爷根本就没看见她。
黄莺看着怀里闹腾得某人有些无奈,鼻息之间浓重的酒气,熏得她头晕。
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
沈璋一向酒量大,往往是把人都喝倒了,他还没事,思路清晰,眼睛明亮。
能把他喝到现在这个迷糊程度,黄莺怀疑他是不是掉进了酒缸。
实在是太熏人了!黄莺拔楞着脑袋推他:“快,把王爷推开。”她要熏死了好嘛。
花嬷嬷等人互相对视一眼,没动,寻机道:“奴婢去熬醒酒汤。”然后就跑了。
“王爷。”黄莺拍他的脸蛋,“先坐一边好不好。”她现在被他压在椅子上根本没法动。
石老太太等人也没见过这阵仗,见屋里伺候的下人都不动,赶紧道:“不然让湘儿帮帮忙吧,她力气大。”现在石老太太已经不想掩饰了,索性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怕是再慢慢谋划,反被王妃算计。
她算是看明白了,王府上下被王妃把持着,王爷更是不怎么在乎她这个外祖母,索性就拼一把,就用长辈胁迫他答应。虽然一开始,王爷可能不喜,但是湘儿这般的美人,日后肯定能得宠。
说完石老太太就扯过祝湘,把还在愣神的祝湘推了过去。
不想,被绿意挡住了!
绿意虽然不敢碰沈璋,但却能拦住别人碰他。
平日,绿意都是活泼娇憨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有人欺负黄莺,她就会现出暴力萝、莉真面目。
“干什么!”她一巴掌就将祝湘推出去,倒退好几步。
伶牙俐齿的样子,像个小魔星,“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未婚的大姑娘往人家男人身边凑,上赶着做妾不是,先娘娘要是知道她侄女这么不要脸,估计得气活了。”
“你……”祝湘再聪慧也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哪里是绿意的对手,一句话说得脸色青白交加,险些摇摇欲坠。
这绿意也精明,不对着石老太太说重话,就是一个劲明里暗里讽刺祝湘,“仗着自己有张好脸皮,就勾引人是不是,你这也太有意思了,我们丫头都在这呢,哪里显着你了。哎呦呦,刚被人退亲,就寻思着二家,不知羞。”
祝湘被绿意那赖皮样子,气得一阵阵发晕,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别看石老太太岁数大,腿脚倒不错,嗖嗖嗖几步抱住祝湘。
见孙女气成这般,石老太太也恼了,恶狠狠瞪着绿意:“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孙女。
哼!绿意昂着小脑袋,颇有气势,“奴婢就是王府小小侍婢,专骂不知廉耻之人!”
“你……”石老太太也是一阵阵发晕,就势往地下一躺,打算来现代老人家碰瓷讹人那一套。
小小婢女都弄不死,她还上什么京,石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见状,绿意有点慌,石老太太可不是邓奶娘等人,这可是罗妃娘娘的生身母亲。
若是被气出个好歹……
黄莺虽然被沈璋熏得一阵阵发昏,但理智犹在,“花嬷嬷呢,快去看看老太太。”不一会,花嬷嬷就被绿橘扯回来了。
花嬷嬷不明所以,看见石老太太躺在地上有些腿软。
“掐掐老太太人中,昏过去可不行。”黄莺声音颇冷,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受磋磨。
花嬷嬷心愣神会,慢慢地靠近石老太太,机灵的红雪还跑出去给花嬷嬷拿银针。
老太太昏了,祝湘就不能昏了,她眼前也不黑了,而是坐在地上抱着老太太大哭起来,“呜呜,祖母,您怎么样了?”
见花嬷嬷不怀好意地靠近,祝湘警惕,“你干什么。”
“铜铃、银铃。”黄莺艰难地唤了一声,她都快被压死了好吗。
沈璋现在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磨蹭她,一个劲地唤莺姐姐。
铜铃上前一步,嗖地一下就把祝湘拎了起来,跟捉小鸡似的。
没了祝湘,石老太太就邦的一声,脑袋磕地上了,疼得她是不敢呲牙咧嘴。
脑袋还没缓好呢,人中就是一阵剧痛。
“嗷……”石老太太猛地窜起,精神得不可思议。
这时赵嬷嬷上场了,拦住落在地上要往石老太太身上扑的祝湘,语气嘲讽,“看看你,这么不知廉耻,把老太太都气昏了吧,真是白疼你这个孙女!”
说完,她笑呵呵地面对这石老太太,“老太太,您可千万别气,这孙女不听话啊,交给我们王妃,保准帮你教育好了。”
“……”不,石老太太想说话,突然身上一阵刺痛,紧接着嗓子就出了问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嬷嬷收好银针,一副关心模样,“老太太刚施了针,暂且说不出话来,过一阵就好了。不过您老放心,祝大娘子奴婢一定会给您照料好的。”
“……”你们,石老太太瞪着眼睛,眸光血红,恨恨地指着花嬷嬷。
她也算是老奸巨猾,看着像是对着奴婢等人,结果却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见机冲到沈璋跟前,想要抱着他的大腿,“王爷,王爷,您快救救老太太。”
绿意等人为何不敢靠近?因为她们知道后果。
果然,还没碰上沈璋呢,就重重挨了一脚,正踢在心口。
周嬷嬷直接被踹到门口,呕出一口鲜血,就垂了头。赵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让庞吉进来把周嬷嬷抬去郎中处。
迷迷糊糊的沈璋还以为是有人要把他从黄莺身边拉走,顿时好一阵委屈,脑袋在黄莺胸口乱蹭一通,撒娇,“莺姐姐,莺姐姐,我不走,不走,不走!”
黄莺快被这没轻没重的醉鬼给压死了,忙身手摸摸他耳朵,“轻点,轻点。”
沈璋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似乎感觉得到黄莺的不舒服。
他抬了抬身,不过还是压在黄莺身上。
石老太太被这一幕惊呆了,她忍不住后怕,若是刚才湘儿靠近,那她还有命吗?
见了周嬷嬷的惨状,祝湘也是面如金纸,腿都软了。
黄莺摆摆手,“送老太太和大娘子回房吧。”她艰难说出这句话,“你们也都下去吧。”
等所有人都下去,黄莺才红着脸亲了亲沈璋,“睿睿,好睿睿,我们起来去床上好不好。”
“额哼嗯……”沈璋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是半点不动,一下也不离开黄莺死黏着她。
黄莺真是拿他没法了,一只胳膊被他压着,另一只勉强能动,就无聊地沿着他的菱唇滑动,间或戳戳他闭目时显得稚嫩的胖脸。甚至还去戳他的腰,手探进去,在他腹肌上滑动,逗弄他。
没一会,沈璋就热了,闹腾得一个劲地挺腰顶她。而且迷糊中的沈璋,动作还挺利索没一会就把她扒光了。
趁着他起身这阵功夫,黄莺嗖地跑了,直接跑到卧室床上。
沈璋迷糊了一会,就眼冒绿光地追了上来。
两人闹到床上,黄莺就挠他的痒,别看沈璋平日一副冷酷模样,其实特别怕痒,一笑起来憨萌憨萌的,还特别会撒娇求饶。
果然,挠了一会,沈璋清醒不少,捧着小脸蛋卖萌,“莺姐姐,莺姐姐,不挠了好不好,好不好?”
黄莺压在他身上,一手还放在他腰间痒痒肉处,另一只手捋了捋他汗湿的头发,“那你乖一点,一会喝醒酒汤,知道吗?”
醉酒后的沈璋特别稚气,还鼓着脸,“你要陪着我,抱我。”
“好好好。”黄莺无奈,低头亲了他一下,“我最喜欢小睿睿的,一直抱着你,亲你好不好。”
沈璋乐呵呵点头。
总算是将他弄安分了,黄莺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沈璋就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瞅她,也不说话,但大眼睛雾蒙蒙的,诉说着无尽的依赖和不舍。
真是受不了他了,穿个衣服也不行吗,难道想让她裸奔?
黄莺只穿了里衣,还出去将厅上被沈璋扒下来的衣服拿回来,刚回卧房门口,就发现沈璋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看见她,他还嗖地跑回床上,盖上被子做伪装。
黄莺摇了摇头,真是拿他没办法。
醒酒汤送过来,沈璋变身大宝宝,张着嘴,黄莺一勺一勺喂他。
“晚上吃东西了吗?”黄莺问他,只喝酒可不行啊,伤胃。
沈璋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给她数:“吃了一口羊肉、一块萝卜,还有白菜。”
“米饭点心吃了吗?”黄莺问他。
沈璋眯着眼睛萌萌地想了一会,摇摇头,还撇着嘴巴,“不吃,不好吃。”
“那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黄莺又问。
“晋王。”沈璋眯了眯眼睛,“要拼酒。”
黄莺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头戳他,“记住,以后有人找你拼酒,不准喝,喝了就不要你了。”
沈璋大眼睛中有些紧张,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忙不迭地点头,“嗯嗯,不喝,再也不喝了。”
黄莺满意地点点头,“你先睡觉,我去吃点东西。”
沈璋似乎还沉浸在‘不要他’的害怕中,听说她要走,顿时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别走。”
黄莺戳他高挺的鼻子,“可是我没吃饭啊,为了等你,都没有用膳,很饿。”
沈璋伸手摸了摸她瘪瘪的肚子,顿时有些心疼,“吃,去吃。”
哎呀,真是萌死了!
黄莺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就在卧房吃好不好,你还能看见我。”
沈璋脸红了,小媳妇似的低着头,羽睫翩飞,眼睛亮亮的。
黄莺坐在一边吃东西,沈璋躺在床上看她,他似乎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就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黄莺用完晚膳,出去走了一圈消食,洗簌之后才回来。
此时,沈璋已经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了,偶尔还呢喃着什么。
黄莺侧着耳朵去听,听见他嘟囔了两句:“不喝,睿睿不再也不喝了,要我,要我,莺姐姐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