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启祖庙之日,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吴平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参加祭祀的村名们都安全的逃下山,没有人受太重的伤。而如今祖庙却被一场雷劫给毁的干干净净,这才是对村庄最大的打击。
吴平凡当日受的伤不算重,如今已无大碍,但是老村长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虽伤的不重,却依旧在昏迷当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这几日,整个村子里都是一片悲凉之景。祖庙作为村民世世代代供奉之地,如今被雷劫所毁灭,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老天对村子的惩罚,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放弃了,连祖宗都无法庇护后代,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
这三天的时间,让吴平凡不得不成熟许多,作为村长的接班人,在村子遭此大难的情况下,他一面主持大局,不停的安慰着前来探望的村民,一面照顾着村长。虽然他表面镇定坚强,但内心中却是苦涩无比。
吴平凡思绪紊乱,他还是一个少年,面对这样的大事,实在束手无策,除了嘴上说一些让人心安的话,自己内心中却一片茫然。几番波折下来,吴平凡显得十分憔悴,加上这几天没怎么休息,竟不知不觉的靠在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平凡睡梦中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着他,他猛然惊醒,四处打量,此刻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周身的环境他是那么的熟悉,高高的祭坛,古老的祖庙,自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祖庙当中。想到此处,吴平凡猛然醒悟,祖庙不是三天前就被毁了?如今为何完好无损?难道又是一场梦?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朦胧的呼唤声再次在耳边想起,吴平凡仔细一听,虽然听不清声音在诉说什么,但音调却勾人心弦。仔细辨别,发现这声音居然是从祖庙之中传来的。既然是在梦中,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他略作沉思,心中有所定夺,便深吸一口气,大胆的越过祭坛,着祖庙走去。临近祖庙,便能看见祖庙内唯一屹立的雕像。这雕像吴平凡最熟悉不过了,他就是先祖,在万年前带领着自己的子民前往此地,一居就是万年之久。
吴平凡向着先祖雕像跪拜行礼,随后起身打量四周,看清楚之后便眉头紧锁。刚才那呼唤的声音此刻却是消失不见,祖庙内十分安静,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奇怪了?这里就我一人,断然不会听错,刚刚那声音分明就是从祖庙里传出来的,此刻为何又消失了?”吴平凡心中暗道。就但在此时,那呼唤声再次响了起来。
吴平凡终于发现声音从何而来,当下脸色大变,哪怕明知是在梦中,却跟见了鬼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出祖庙,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刚刚那声音......是先祖雕像传出来的?先祖居然开口说话了?”面对他不能理解的事物,吴平凡感觉自己的脑袋根本不够用了,祖宗开口说话,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到是在梦里,他就释然了,于是起身想再进去听听先祖到底要说些什么,刚要动身。却是感觉到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吴平凡随后醒来,满头大汗。还没来得及回神,却见昏迷三天的村长此时已经醒了。“爹,你醒了!”吴平凡惊喜万分,也顾不得刚刚做的梦了,连忙起身问道:“爹,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饿不饿?孩儿去给您弄点吃的。”村长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看见吴平凡心急的样子,苍白的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爹没事,还能抗的住。倒是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你喊爹喊得这么亲。”吴平凡闻言,感觉饿鼻子一酸,两行大眼泪珠子控制不住直往下流,哽咽的说到:“爹......”
村长用眼神示意吴平凡不要说了,张开嘴想说话,却是一口气被接上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吴平凡慌忙的将村长扶起来,一边帮他疏气,一边说道:“爹,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孩儿去给您倒水。”喝了几口水,村长总算是缓过来了。依靠在床头,好半天才悠悠的说到:“平凡啊,这几日辛苦你了,祖庙的事情让你费了不少的心吧。其实这件事并不怪任何人,万事都有他的根源,祖庙万年不倒,如今遭此大难被雷劫所毁,这些都是命数,必定是要发生的。爹昏迷这几日梦里也想的明白了。”吴平凡听到这些话,误以为村长在安慰自己,脸色变得十分黯然。村长并没有理会吴平凡,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们村子虽小,却是传承了万年之久,对于一般的村庄来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莫说村庄,哪怕是一国之地,也难传承万年。而这传承万年的秘密就在于祖庙。”吴平凡听着村长说的这些话,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没有打断村长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万年之前,我们祖辈还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但是一场战乱,却让先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来这荒芜之地避难,以求自保。原本我族人数众,乃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在这场迁徙当中,族人死伤惨重,最后来到这里的族人已经所剩无几。先祖是具有大神通之人,在这里用移山倒海之力,才改造了这么一块土地供族人居住。因为在迁徙中先祖为了保护族人身受重伤,不久便羽化登仙。在他临终前,曾经下过族规,机缘未到,任何族人不得踏出此地,也不得修炼祖传神通。”
吴平凡听到这里十分不解,问道:“为何先祖不让族人等到外界战乱结束再迁回祖地,而是在这里等什么机缘,那机缘就是什么?”村长的回答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凡儿,这么多年来你很少愿意主动喊我一声爹,其实愿意爹早就知道了。”吴平凡一愣,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村长继续说道:“毕竟纸包不住火,想要隐瞒事实,却总会被发现真相。爹就告诉你实话吧,你的确不是爹亲生的,你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吴平凡听罢,低着头,思绪混乱,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从何而来?”此刻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即将揭晓,吴平凡显得有些紧张不安。村长摇了摇头,说道:“爹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无意间在溪边发现你的。你那时刚出世不久,躺在竹篮中不停哭闹,爹也没有子嗣,当下欣喜万分就把你抱回家,关于你的身世,爹却一无所知,你随身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信物。”村长见吴平凡此刻神色异常,颇不忍心,但还是说了下去:“后来路过祖庙,祖宗突然显灵,给你赐名平凡,我也不敢让你随我姓,既然啊仙祖显灵了,索性让你跟随仙祖姓氏,便得名吴平凡。这次祖庙被毁,老夫认为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仙祖当年所说的机缘,极有可能就在你身上。”
夜已经深了,村子里挂起了大风。每家每户都门户紧闭不见灯火,唯独父子二人还在交谈。村长最后的决定出来了,那就是让吴平凡离开这里!如今村子里的状况,只有外出才能找到救命机会,而吴平凡是唯一一个不受组训约束的人,也只有他才能离开村子。
二人不想惊动他人,悄悄的来到村口。两人相视无言,良久,村长掏出两样东西交给吴平凡,叮嘱道:“这两样是祖传的宝贝,这个罗盘可以带着你寻找祖地,这个小药瓶也是先祖留下来的,先祖遗言此物可以救命。两样东西你都收好。可惜祖传神通一直藏于祖庙,这次祖庙被毁,祖传神通也没能留下,不然传授于你也是极好。”吴平凡点了点头,他不在意什么神通,对于这些他一无所知,从未了解过,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到怀中。村长又说道:“此去路途遥远,凶险未知,平凡你已经年过十六,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但凡是务必小心,力争找到祖地,解开我族之谜,解救族人。如果实在困难,那就在外面的世界找一处宜居之所安家,也不用回到这里受苦了。”
吴平凡忍着眼泪,使劲的点了点头,哽咽的说道:“爹,那孩儿走了,外面风大,您身子虚弱赶紧回去歇息吧。”言罢,头也不会的朝着未知的山林走去。
吴平凡渐行渐远,村长老泪纵横,望着远方沙哑的喊道:“平儿.......”
吴平凡听到自己儿时的乳名,身形颤抖了一下,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虽然从小幻想外面的世界,但现在真的要走,心中万分不舍。他放不下受难的村民,更放不下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老父。但是别无选择,他必须尽快找到祖地,然后回来拯救族人。想到这里,吴平凡毅然决然的朝着黑夜走去,很快身影就湮没在夜色当中。
过了很久,村长依然伫立在风头,看着吴平凡消失的背景,一直看到发呆,转眼之间,村长就彻底的老了。他哀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迎着大风一步一步蹒跚的朝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