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来。
事实上,除了风雨交加的呼啸声响,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真的有点怕。
借着闪电的光线左右看了又看,最后一次才终于看到了放在她肚子上的一把匕首。
她拼命拱动着身体,匕首被拱得一点一点朝边上挪动着,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里,这样的声音非常吓人,她满身大汗,但是她丝毫不敢停顿。
终于,随着“当”的一声响,匕首落了下来,从她肚子上落到了她的手边。
问题来了,她被绑在了棺材里,她要怎么才能拿到并割开绑着她手的绳子?
挣扎了很久,久到她头发都感觉被汗湿了,依然没能将被捆在身下的手挪出来,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喘了会儿气,猛的往上蹦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的侧着摔在了木板上。
哎哟真痛,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肩膀痛得仿佛要裂开了。
但是痛归痛,她的手指头总算是能摸到匕首了,她应该感激绑她的这个人啊,至少没把她的手分开绑,也没把她手指头给绑起来,好不容易拔出来,又担心看不到会割伤自己,挣扎着小心翼翼的比对好方向量好位置,才轻轻的把刀刃来回割动着。
唔,虽然绳子挺结实的,但这匕首还真不错,挺锋利的,不一会就把绳子给割断了,手解脱以后,她半天没动。
保持着这姿势太久,手有点抽筋了……
终于站起来后,她发现这间屋子再次刷新了她的想象。
这得是间多破的屋子才能搞出这样的环境啊?
甚至都比不上上次醒来时和玉儿相依为命的破屋子,这房子到处漏风,屋子里除了放她棺材,呸呸呸,除了她站的这块地因为用长凳架着棺材挡了外,其他地方全都湿哒哒的。
刚好打了个炸雷,连续闪了几下闪电,她借着光踩着凳子慢慢爬了下来,从门缝里刮进来一阵强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真想直接躺回去,这里面唯一暖和点的估计也就这破棺材了。
正在犹豫是坐棺材里还是出去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她皱了皱眉,如果有人来的话,也不知是敌是友,如果躺进棺材里,那可真是生死由他,她可不想把自己搞的那么被动,想了想,她躲到了棺材后面的一块破草席子下。
有脚步声越走越近,脚步比较缓沉,声音杂乱,应该不止一个人,最后在屋前停下了,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收伞什么的?沈清安凝神听着,手紧紧的握着匕首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道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哥,那女的是死了吧?看着还挺漂亮的,也不知道是死了多久了。”
“……”
“其实要是没死多久,皮肤还是软和的呢!我刚刚摁了一把,啧,那皮肤滑的,跟我吃过的嫩豆腐似的!”
沈清安打了个寒噤,这人啥意思啊,她死了皮肤还滑嫩?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嘿嘿的笑了一下:“哥,你别光笑不说话啊,反正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了,你看,也挺冷的,要不,咱乐呵乐呵?”
“……”沈清安目瞪口呆,我的天呐,这人还真是想****啊!还好她回魂回的快,不然晚点回来结果发现被人强奸了那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好!
在这一刻,她真的,用她的生命感激着这个留了一把匕首在她身上的人。
“别瞎折腾,公子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进去。”声音非常低沉沙哑,又有些中气不足一般,不但说得很慢,而且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很久。
“嗐,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嘛!”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这贼老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雨,听说好多地方都被淹了,仇狗贼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吧?”
“听说他旧伤未愈,这天气他想追也追不了。”他捂着嘴咳了两声:“只怕他还没到溯阳城。”
溯阳城?沈清安眯起眼,完全没听过啊……他们说的仇狗贼……莫不是指仇慕远?
“其实你们总说他要追上来了追上来了,我看根本不可能。”他搬了个凳子往没雨的地方一搁:“哥你坐,你伤还没好全,别淋着雨了——虽然这女的是长得蛮好看的,但是死都死了,仇狗贼也未必会追上来吧!”
“但愿。”沙哑的声音连着咳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
那个男子嘀咕了几句,也渐渐没了声音。
沈清安却凭借着他们的只语片言组织出了大概的事情轮廓。
也就是说,外界都以为她死了,但是这伙人和仇慕远有仇,结果不知怎的把她的“尸体”给绑架了,仇慕远穷追不舍,还伤了这个沙哑声音的男的。
那个什么公子又是谁?他没回来不准任何人进来是为什么?
他们竟然也不点灯,就这么黑漆漆的守在门外,她借着闪电四下看了看,这房子虽然破,但是竟然该死的挺严实,除了一扇窗户和一扇门外,还真没其他能离开的地方。
但是他们就守在窗户和门中间啊,她要怎么才能出去?
早知道就早一点跑了,谁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走了又回来了?
虽然很难捱,躲在破席子下面的空间很小,姿势也很不舒服,但是她还是不敢出去,毕竟门外是个连****都敢的王八蛋,万一见她没死,真的扑上来咋办?古代的人一般都有点武功的,她可不敢拿自己小命去赌。
天渐渐亮了,虽然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但是风却停了,雨也小了很多。
沈清安轻轻挪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免得麻掉了等会跑都没地跑,虽然弧度很小,但是奈何关节扭动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咔”。
“谁!”那人猛的从窗户外飞身而入,长剑直指沈清安。
沈清安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咦,没人啊。”这人长得瘦瘦矮矮的,大概只比沈清安高了一点点,不过动作倒是挺灵巧,他皱了皱眉,嘀咕着:“莫不是诈尸了吧……”说着顺势探身往棺材里瞅了一眼。
“人呢!”一声暴呵,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比较高一点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者,声音沙哑:“怎么了?”
“哥!诈尸了!那尸体跑了!”他着急的指着棺材。
“什么!”那人似乎也急了,直接走了进来,四下查看一番:“用刀割的,她哪来的武器,绑成那样了怎么跑的?”
“我,我不知道啊……昨晚你睡着后我一直守着,我真的没看到有人出去啊!”
“肯定没走远!追!”那人当机立断,折身朝门外走了出去,屋时那人迟疑了几秒,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咦,他们不是武功高手吗?竟然找都不找一下就走了?沈清安有些懵,但还是非常果断的从棺材后爬了出来,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碰上了那个似乎受了伤的绑匪。
这么近距离的打了个照面,沈清安才看清他的脸,虽然逆着光,但是还是能看得出他凛冽的轮廓和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沈清安呆了呆,手捏紧了匕首不吭声,她不会武,力气虽然比平常的女子大,但是跟男人比起来还是毫无胜算的,更不用说跟一个有武功的男人拼命,那简直就是找死。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拿出匕首,如果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杀了这人。
“呵,把匕首抓好了,跟我来。”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不同于那个瘦矮个,他没有一句废话,说完便转身走了。
他现在背对着她,而且他还受了伤,如果她现在跟上去刺他的话,她有几分胜算?沈清安默默的跟着走了两步,手慢慢往下滑……
他突然转过头,语气很冷:“收起你那些愚蠢的念头,以你的身手,这里谁都能一招内杀死你。”
“啊?我啥都没想啊!”沈清安尴尬一笑,略带羞涩的挠了挠头。
然而她的这一举动没挽回他的任何表情,只眼里微微流露出了一丝嫌恶:“跟好,趁他们没回来,我送你出去。”
咦!他不是要押着她去见他们的公子吗?沈清安有些懵,但还是非常果断的跟着他绕过拐角,结果刚到院子外面的一个角落,他突然折回身,手往她腰间一点,她瞬间就感觉身子一僵。
我去,点穴!
完全忘了古代还有这功能了!
这人果然阴险狡诈啊!竟然把她骗出来,哄得她没什么戒心了再来这么一招!沈清安几乎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结果那人竟然冷着张脸,把她往怀里一带,黑色的披风外面很湿,但里面真的很暖和,这丝暖意将沈清安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冷暖相差太大,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俩身高差的蛮多的,靠得这么近更是明显,沈清安感觉她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被他塞在了咯吱窝下。
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掩着唇低低的咳,眉头紧皱,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