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天气渐渐转暖，冰冻了一个冬天的路也仿佛软化了一些，王子石只管加大了油门一路超车向前赶。省城的春天仿佛来的更早一些，王子石从办公室出来的太过匆忙，忘记了穿上大衣，只穿着单薄的衬衣西服，从车里出来却没有觉出冷来。他按捺着慌乱的心，忐忑不安来到母亲的病房，在病房门口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王子烟看见他过来彷佛受了委屈的小孩见到妈妈一样，嘴一歪就要哭出来，王子石心里暗暗一沉，心里有七八分已经明白不是什么好消息，紧紧盯着她忙道：“姐，吃饭时间到了，去买点饭，我来陪陪妈”，王子烟也怕自己当着母亲面哭出来，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王子石这才低头坐在母亲床头道：“妈，你感觉怎么样？”，郝雪秀看见儿子，脸上浮现了笑意，王子石扶着她坐起来，谁知稍一动弹又是咳嗽又是喘，脸被憋的通红，她断断续续道：“大概是肺炎吧，连着半个月一直不好，市医院让转过来看看”，王子石心沉的更低了，却也不敢胡乱揣测，只想赶紧找到医生问问，于是安慰道：“没什么事，妈，这里是全省最好的医院，小小的肺炎没几天就出院了”，郝雪秀皱着眉头道：“就是，医生也不赶紧用药，光让检查就检查了两天”，王子石更加不安，忙道：“不要担心，大医院谨慎一些也是正常，你先躺一躺”，扶着母亲躺下，他慌忙走出病房给王子烟打电话，王子烟哭哭啼啼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子石又耐着性子安慰了她几句便匆匆赶到医生办公室。
恍惚间王子石觉得这里似乎特别熟悉，刚才心急火燎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从前他经常来的华景医院胸外科。他心里倒是突然有些慌乱起来，想到张义传，想到陆颖，他思忖着还是给母亲转个医院好一些，但是什么情况总得先问一下，他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道：“请问，哪一位是病人郝雪秀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孙教授不在，我是管床医生”一个背对着王子石的医生答了一句，由于刚做完手术，一屋子人都是绿色的手术服，待那人转过身来，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尽管帽子、口罩、眼镜把那人裹得很严实，王子石还是认出了他，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冤家路窄，一定得转院了”，短暂的惊讶过后张义传原本严肃的表情更淡漠了一些，好在杨鸣不在，其他人并不认识王子石，张义传呆了几秒淡淡地道：“你过来吧，我也正要去找病人家属呢”。
王子石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现在他也顾不上其他了，一心只想知道母亲到底怎样了，张义传摘下口罩看了他几眼才道：“你是病人儿子吗？你要有心理准备”，王子石眼睛瞬间暗了下去点了点头：“你尽管说吧”。张义传看见他虽然惊讶，但是医生对病人是天然的责任感，还有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张义传本能地将个人恩怨暂时地抛开了，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癌症病人家属，何况佟宇生死未卜他看见王子石竟然有一种可笑的亲切感，大概因为佟宇的消息在他那。
“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了附近器官”张义传拿着CT片子指给王子石。
王子石看不懂那些黑白相间深浅不一的图案，所以只看了一眼便急切的望向张义传道：“能治好吧？”，他自己说完都有些心虚了。
张义传道：“孙教授的意思准备后天手术，越早越好，手术可以延长病人生存期”。
尽管张义传说的委婉，王子石也明白这病怕是很麻烦，他觉得头皮麻麻的没有知觉：“那还能有多少日子？”。
“具体看病人本身还有手术的情况，一般来说半年到一年，也有好的情况”张义传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王子石，低低地说。
王子石感觉像是中暑一样，晕乎乎地站了起来道谢想回病房，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回来道：“我们准备转院，去别的医院”。
张义传没有十分意外道：“可以，我们尊重病人的选择”。
待王子石走出了办公室，张义传却也跟了过来，看了看旁边没什么人，小声道：“我是对病人负责，如果你是为了更好的医疗条件转院那没有问题，如果是为了我完全没必要，手术我只是助手，主刀是孙教授，而且病人对于医生来说就是病人，没有其他”。
王子石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脸撇向一边，他依然不放心。
张义传明白他的担忧，皱了一下眉头道：“你可以去别的医院，省内没有比我们条件好的医院和医生，除非去北京，去北京排队至少半个月以上，对于你妈妈来说，半个月意味着什么？孙教授就是看你妈妈病情严重才特意提前安排手术的，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他转身回了办公室。
王子石愣了一下，确实去北京看病哪有这么容易，而且华景医院也是全国一流的综合医院，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不能自己的个人恩怨害的母亲病情延误。他追上张义传喊了一声：“张医生”，待张义传转过身来，王子石诚恳地道：“非常感谢你，我母亲就拜托你们了”。
张义传交代好手术相关事宜，送王子石回病房，思忖良久，他不安地攥着拳头，终于开口道：“佟宇........怎样了？”，他很奇怪，王子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很吃惊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