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们安排到另一间屋子，他们在那间有着许多仪器的屋子里开会，而我所躺的这间只有一些办公桌和沙发。我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我被他们捆了手脚，虽然我很心急，我担心C已经醒来，她找不到我。但是困意一阵阵袭来，我最终又睡了过去。
一个最最普通的睡眠！没有梦，只有一片漆黑，我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在这样的睡眠中，时间过得飞快。他们叫醒了我，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有两个小时了，”安拉鹊在我眼前说，“我们要去找你的母亲了。”
他给我松了绑；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身边另一个男人。安拉鹊一边给我解绳子，一边介绍说：“这是衔山雁。”
衔山雁看上去很高大，三十，或者四十岁了。他脸颊上是刚刮过的胡须留下的青渣。他穿着一件贴身的衬衫，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强壮。
他戴着眼镜，有礼貌地向我鞠了一躬，但在我看来是装模作样。“我来帮你找你的母亲。”他说。
我原本已经站起来了，此刻又坐到沙发上。我必须得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要找我的母亲干什么！”我装作愤怒的样子说，“你们到底想要她干什么？”
此刻，他们并排站着，一壮一瘦，看起来像极了他们名字所代表的一鹊一雁。他们手交叠在一起，自然垂在下腹部前，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我。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安拉鹊终于开口说道，“你不知道造梦和固梦是一个多么难的过程。而你母亲可以一个人轻易做到。”
我感到一丝愕然，然而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造梦并不难。”我说。
“这大概是你母亲的说法，”安拉鹊说，“涨落是不可控的。除非有足够的经验，很难控制DM造出想要的梦来。仅凭一人之力更是无法做到。除非，你母亲为当局工作。”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们的话点醒了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当然有。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被解释，为什么C看起来知晓一切。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母亲做什么，”安拉鹊说，“我们只想知道如何造梦。至于当局，你看到了，他们已经消失了——或者说，从来没存在过。也许我们以后会想办法搞清楚，但不是现在。”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说，“要杀死所有人？”
“不，不是杀死，”他说，“‘肉身不复，意识长存’，抛弃掉此世界的身体，才能更深地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去。”
“我不能帮你们，”我摇摇头，“你们是在杀人。”
“这由不得你。我们最终会做成我们想要做的。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和一鹊二雁一样，身体在此处，而意识却飘飞。我们只要再更进一步，就能达到一鹊二雁所未能达到的地步。”
“这是‘衔山雁’，”他继续说，“你以前肯定也知道，衔山雁很会找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名字是‘衔山雁’。”
我看向衔山雁，他对我笑了笑。他看起来比安拉鹊有礼貌了许多。“如果你不能配合我们，我们只能一直让你待在这里了。”安拉鹊说。
“你们要怎么找？像狗一样用鼻子闻吗？”我问。
他们被我粗俗的语言逗笑了。“不，当然不是，”安拉鹊说，“凭眼睛，凭一种直觉。衔山雁本身也是这样的。这又和我们的大脑有关。意识真奇妙，不是吗？”
我们从当局出发；他们拷上了我的双手，我不怕他们，我心里甚至为他们感到些悲哀；我带着他们去到我家，我只祈祷C没有回家，或者至少已经猜到我出了什么事情，做好了准备。家里还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一切物品都待在原处，干干净净，没有C的痕迹。
衔山雁在所有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仔细地转了一圈。最后他回到客厅，来到坐在沙发上的安拉鹊面前。
“没有，没有她的痕迹。”衔山雁说。
啊，谢天谢地，不管如何，我知道现在她是安全的。也许她会来救我。
“但是，”衔山雁顿了一下，继续说，“仿佛，她根本不在迦南。就像蒸发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