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玄灵回了逐星峰,没有木头陪她解闷,也没有表哥来幽会,一个人独自在闺中。
赵敖父子辞了玄黄殿,自回了霸刀堂。高高兴兴备下聘礼,张灯结彩在赵府准备婚事。
霍刚在长清峰自顾自的练功,却得不到指点道行没有任何进步,有些气馁,不甘和无奈。
这一日,他坐在父亲坟前,弄着无名之剑却忧郁不堪。剑术不得进展,让他产生不小的挫败之感,几个师兄都只顾着自己,没人愿指点他一二。自爹去后长清峰似乎再没有他的位置,没人把他当师弟看待,更多的是当做对手,“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师兄们熟识这个道理,故此没人帮他。
娘秦春丽又带着饼和水来看爱子。坐下,吃饼,觉不到美味,只有干涩,泪不觉间流了下来,掷饼在地。
娘捡起饼,将它擦干净,用水清洗。
霍刚看不下去,夺过饼再扔得远远的。这次秦春丽没有再捡,道:“心中很苦吧,刚儿。”
霍刚握着无名之剑,拳因情绪激动而颤巍:“为什么这些师兄不肯指点我!爹在的时候一个个都围着我,如今爹不在了就如此冷漠!”
“刚儿,人情如此。生的时候有求于人必卑躬屈膝,一旦身死无求于人便趾高气昂。你也不用怪他们,毕竟长清峰的长老一位,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而你正是他们最大的劲敌。好好忍住气,等将来出人头地你的那些师兄必然会再次卑躬屈膝。”
“虚伪,刚儿不想再见他们!娘,我们去找灵儿姐姐和木头哥哥,玄师伯一定会指点我的!”
“你忘了还有个木头哥哥也是你此次比武大会的对手,你师伯又怎会轻易教你?刚儿,求人不如求己。”
霍刚全然不信,执剑作诀御剑而上:“娘,我不信。玄师伯和爹关系如此亲密他不会不闻不问的!我要去找他!”
秦春丽想拦也拦不住,只能任儿子御剑去找玄天德。
逐星峰,霍刚收剑。慢慢往小木屋走,山上风景与长清峰不同,一切草木在阳光下显得温暖,比起长清峰这里更暖和。山道蜿蜒,行数步到一开阔平地,记得这里,到了。
简朴的院子,被篱笆环绕一如先前。院外野草青青,院内花草芳馨,站在院门,霍刚整理衣襟,敲门:“灵儿姐姐在么?”
过了片刻,“吱”木门轻启,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缓步踏青莲,一身素色单衣未施粉黛,正是灵儿姐姐,打开院门,有些惊讶:“小刚?!快进来。”憔悴换做笑颜,玄灵开心一笑。
“灵儿姐姐,你怎么瘦了?”
“难道想我变胖?瘦了不是更苗条了。”
“也是哦,比以前更美了呢!咦,木头哥哥呢?”
“他.在毓秀峰勤加修炼,小刚,你也要参加比武大会?”
“嗯,可惜没人指点我,剑术没有进步。灵儿姐姐,玄师伯在吗?”
“爹有些忙,今日不在。小刚,要不要姐姐指点你。”
霍刚些许不信,女子的功夫怎么能行?却又不好拒绝,犹豫中。
玄灵一笑:“唉,你不信姐的功夫?”
霍刚摆手摇头,赶紧解释:“不是,只是姐姐有些憔悴弄剑真的没问题么?”
“小看我!姐给你露一手。”施法唤出霜华,执剑在手。
扬剑,未打扮的秀发随风吹散,清丽容颜映着冰冷剑身。横目,清眉冷峻剑锋凌凌。院中花草随灵而动,花浪波涌波平,扬则激舞,抑则平波,随剑意而动花草不禁旋舞。收剑,绿红恰似狂风暴雨摧残,落了满地。
霍刚无比崇拜:“灵儿姐姐的剑术真高!”
玄灵收剑莞尔一笑:“这下信了吧,姐教你。”
就这样,霍刚得到玄灵指点,日后突飞猛进。
且说毓秀峰,释离玉指点玄云,玄天德放心不下前来看看。玄云端坐在地,闭目引天地之灵,感万物之心,眼耳口鼻身无感皆失,察觉不到任何东西,心如混沌不见一物,与自然融为一体,既是花草树木也是飞禽走兽,心若神魂畅游九天之内,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灵气随欲而行游走全身经脉。
释离玉赶紧敲他肩膀,玄云收心睁眼:“大叔,为何要打断?”
“感觉如何?”
“畅游九天无拘无束。”玄云有些高兴。
“错,不为心动,你怎能高兴。想法不纯,若再如此下去,你会因贪婪而承载过度灵气,后果我昨日已经说过。下次不可以再贪。”
玄云吐吐舌头,表示不信,这才看到一旁的义父:“义父,您怎么也来了?姐还好吧。”
玄天德笑道:“还好,好好用功。释师兄的功法在玄黄殿排第一,好好听他讲。既然你没事,义父也不用担心了,走了。”招出焚心御剑而去。
释离玉道:“没想到短短一日,你的灵力提升这么多。的确有些可喜,但不能骄傲,还需努力!今日也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如此一连过了十几日,离比武大会还有短短十天。
一大早,释离玉带着玄云到了玄黄宫。奉天殿内,释离玉和玄云见过掌门玄英。
玄英点过三炷香,问道:“玄云这些时日修炼如何?”
玄云炫耀道:“没多大进步,只是在一天之内就提升灵力一倍。”
玄英笑:“不错,不错,祖师口中的高徒果然还是有些资质,只可惜有些自负。玄云,一天之内提升灵力一倍只是寻常人都能做到的,你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玄云不信,大叔哄我?原来这么简单的事,瞬间就没了高兴,换做一副苦瓜脸,低低应了声:“哦。”
释离玉道:“掌门师兄,何必说得如此明白。他还小难道要逼他一日之间从凡到仙?”
玄英道:“师弟,你不能惯着他。到了十日后的比武大会,玄云若不能夺魁这掌门之位可就是我徒弟玄清的了。玄黄殿上暂时还没有人能比得上玄清。玄云你就好好准备超越大师兄,否则你这‘高徒’的名声恐怕也保不住喽。”
玄云悻悻,不做声。
释离玉也不告辞,带着玄云就直接出了奉天殿,临走之时不忘丢了一句:“掌门师兄,今天我要下山一趟,拜托准了。”
也不等掌门答复,御剑就往山门而去。到了山门,守山弟子也不敢阻拦。释离玉就带着玄云往山道走。
一坡阶梯千百步,青石成旧路。道旁花草争先怒,绽颜无数。
玄云是第一次下山,一路上的景色与山上不同,看个不停,对着陌生的景象充满好奇,问道:“大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美酒没了,偷偷摸摸买酒去。”释离玉扯着葫芦,倾倒一滴都没有,空空如也。
“啊!买酒而已。不怕水璃师叔回去罚你?”玄云坏笑道。
“她敢.@#¥”低低咕哝了几声,倒也不敢大声,怕被听见。
“大叔,人间很美么?”
“你今天去见识了就知道了,在山上关久了只能是坐井观天,什么都不知道。走,今儿个带你开眼界去,也放松放松,还有十天不用担心。喝酒去!”释离玉仰天大笑,毫不掩饰的纯真大笑。
一大一小,往大路嬉笑走着,开开心心。
林子里却闪过两道黑影,一个男子身着玄黄殿的道袍,一个男子身披黑色斗篷。黑色斗篷男道:“就是这个小子?”
道袍男道:“就是他,有劳殿下了。”
斗篷男道:“小事一桩,倒是你事成之后别忘了报答我。”
道袍男道:“这是自然,在下一定会告诉殿下您要找的那人的情报。”
“一言为定,后会有期。”斗篷男化作一道青烟消散无踪。
离玄黄殿不远便是台州城。偌大四方城门将城团团围住,这里是台州的首府,繁华喧嚷之地。
燕孤云是第一次到,从未见过如此人多的城池。从城外经过横在护城河上的吊桥,进入城内。城门处十个身着盔甲,手执铁枪的守卫站着一动不动,活像泥塑。背后是三丈高的城墙全由青砖砌成,抬头望去城墙最上面一座守城庙装饰华美,似在显耀台州城的富饶。
走进城门,经过昏暗一切豁然开朗,石板铺就的大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地面坑坑洼洼,有马蹄有车辙似在诉说这里的繁华。大道两旁商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茶庄、布庄、米庄、酒庄当然还有钱庄,一切切彰显商业繁华。对于释离玉来说倒是习以为常,对这周围没什么感觉,径往熟悉的酒庄而去。玄云则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新鲜,看着插在棒子上的冰糖葫芦,直冒口水,又见着奇形怪状的蒸笼冒着气,揭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包子馒头,香气扑鼻,勾得肚子乱叫。
“大叔,我们买点吧!”
释离玉不干,不干,理都不理,伸着鼻子嗅到:“好香的酒!走,买酒去!”
玄云相当的无语,无奈身无分文,只能眼巴巴看着美味化作泡影。极不情愿的跟着到了酒庄。
美酒飘香,在玄云看来是没有任何能吸引人的地方,却看到一群酒鬼抱着坛子醉生梦死,时而大笑淋漓,时而泪如雨下,简直都是些疯子。奇怪的是从未见过大叔发疯,果真是高人。玄云不想再看这些酒鬼,转身望着街上打望。车水马龙,载粮的独轮车推过,装饰豪华的马车飞过,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轿子抬过。身穿破烂逮着破碗要饭的乞丐见过,跳着柴担子吆喝卖柴的樵夫也见过,披着蓑衣挂着两三斤大鱼的渔夫也见过,头戴方巾手摇折扇的文人雅士也见过,衣饰华美出手大方的纨绔子弟也见过,总是各式各样的人都在眼前走过,着实大开眼界。
释离玉打了酒,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系好葫芦大摇大摆走出门,带着玄云离开酒庄。
“大叔,接下来去哪?”玄云问道,毕竟现在有钱就是大爷只能跟着大叔走。
释离玉望望天色还早,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走,肚子饿了,请你吃好东西去。”
穿过街道,左拐右拐,拐到一家店里,招牌挂着个大大的“鸭”字。四五张桌子全都爆满,释离玉敲过柜台,招过掌柜道:“掌柜的来两只上好的烤鸭!”
掌柜堆着笑容,献着殷勤:“客官稍等,王二快去整两只上好的烤鸭。”
“好咧!”一声接令飞也似的,搭着条毛巾便往后去,片刻便逮出两只烤鸭。
“客官,现吃还是打包?”
“现吃。”玄云抢着道。
“好咧,张三带两位客官上二楼,寻个好位子。”
“客官,楼上请。”张三笑容满堆。
此时的玄云才体会到“神气”二字,顾客如父母高人一等。
上得二楼,寻着个靠街的位置,两人坐下慢慢品味。玄云肚子呱呱,迫不及待伸手就去扯鸭腿,却被释离玉横着筷子拦住:“吃饭要斯文,穿着一身道袍好歹也要注意玄黄殿的形象。”
有道理,玄云这才去慢慢抽出筷子,正欲扯鸭腿。只见大叔手指灵动,筷子如刀一般锋锐,刷刷两下,直接就从鸭子身上剔下四只鸭腿,左手一挥,四只鸭腿全入囊中。
“大叔,好功夫!”
一口气每个尝了一口,释离玉得意一笑:“当然好功夫,你还有鸭腿吗?”
这才反应过来,四条腿都没了。上当了!嗔道:“大叔,你太奸诈了!骗我注意形象不过是拖延之计,趁机将所有鸭腿都夺了!”
“哈哈,教你一招兵不厌诈!”美美的啃着鸭腿,鲜香诱人。
玄云无可奈何,夺过一个鸭子抱着就啃哪管什么形象,大快朵颐才是王道。一番饕鬄,终于消灭两只无辜的烤鸭。
出了店门,心情大好,接下来又往何去?忽然青天白日之下,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喊道:“有贼!我的钱袋!”
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手里紧握着一个钱包,东撞西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阵风似也从玄云和释离玉跟前奔过。释离玉道:“给你个任务去抓到这贼,不许用玄黄殿功法!”
“啊!就是说不能御剑,这怎么抓?”
“用你的腿,锻炼体能。快去,不然可就追不上了。”释离玉坐在原地。
玄云虽不明白为什么要他这样做,既然是锻炼那就去吧,拔腿就开跑,死死盯着那贼人。
贼人为贼必然有其特别之处,果然跑得飞起。握着钱袋一路横冲直撞,沿着大道又左拐右拐,终于身后没人,这才放慢步伐,掏出钱袋一看白花花的银子!欣喜若狂。
身后,突然玄云气喘吁吁跑了出来,大喝道:“贼人别跑。”
贼人一见一个小小少年,手中有没有任何武器,贼人胆子便大了,一见左右没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慢地靠近玄云:“小子,多管闲事可不好,爷爷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玄云喘着气,大喝,施法正欲作诀,想到大叔的嘱托不能用玄黄殿功法,只得作罢。可这施法停留的一段时间之内,贼人已经逼了过来,照着他脑门一刺。
玄云看在眼里,俯身躲过。再转身左手拿住贼人右臂,右肘往后一击直顶贼人软肋,负痛在身,贼人倒地。这才拿回钱袋,大喝道:“滚。”
“小子,有本事你等着!”贼人转身拔腿便跑。
有些高兴,完成大叔交代的任务,拿着钱袋放松警惕,优哉游哉往回走。突然道上的行人如遇大敌一般,个个惊恐不已,纷纷逃离。不到片刻这大街上就只剩下玄云。周边店铺紧闭,只有沿街的某些二楼还开着窗户,细细往下瞧着。
便是那丢了钱袋的女子也早已消失无踪,握着钱袋,玄云转身只觉背后这种感觉不对,果然,转身一看七个人向他包了过来。
为首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凶神恶煞般喝道:“小子,是你打伤了兄弟?”
玄云年少气盛,见到如此胖子笑道:“你是他老大?”
又一个不良子弟出来,喝到:“敢对我们老大不敬,找死!”这厮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带着蔑视向玄云走过来。
玄云扫视四周,见到一个丢弃的推车,往后退,退到推车之边。那厮提刀砍来,刀下生风,玄云右臂发力将推车一横,挡住。再从空隙一个扫腿将那厮放倒,复把推车往下一压,生生将那厮压在地上。一脚推开他手中的刀。
那老大见折了兄弟,岂肯罢休,一声令下一群人上!为首老大舞这两个铜锤,奔将过来。直往玄云身上砸,幸好反应迟钝,玄云这才轻轻躲过,地上的石板被那铜锤敲出裂纹,玄云吃了一惊,心想要是吃这一锤恐怕天灵盖不保。小心拉开距离,手中又没有兵器,只能被动防御。往后跳到跳到一个棒子旁边,俯身一个翻滚拾取木棒在手,那厮舞着铜锤一敲,下意识的玄云横着木棒去接,“啪”木棒断为两截,余力未削,铜锤直往脑门砸下,不好。玄云看着一锤黑压压的,如泰山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