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扑通”一声跪倒,一边掉泪一边喊着,“师傅,弟子已经看破红尘,情愿舍身出家。”
走到这一步,李同已是万念俱灰。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李同就从象牙塔坠入了人世间。虽然一开始自己定的起点并不高但是还是有点儿想法,尽量找一些看上去体面的东西去试试,随着一次次的碰壁,所谓的“要求”是越来越低,推销员能应聘上都算好的,到最后送外卖的、送水的、超市促销,甚至发小广告的都干过。
三年来李同和女朋友段红蜗居在十平米的小屋里,为了避免淹死,二人是苦苦挣扎,什么行业都干。前些日子,家里东拼西凑给捎来十万大洋,让李同买套房子,赶紧结婚稳定下来吧。
十万大洋买套房子?现在房地产商正在响应政府抑制房价的政策,把一线城市先撂下转战二线城市,战果辉煌,这十万大洋也就只够勉强一个首付。李同和段红商量来商量去,就算是付了首付,以后的按揭也是别想了,还不如拿这十万大洋去做投资,来个钱生钱,也许几年后这个首付就变成了全款了。
投资的首选是股市,李同就揣着十万大洋一头跳进了股海当中。很明显,现在的中国股市赚钱效益是没有的,骗钱效益是大大的,很快十万大洋变成八千。
股市就算了吧,取出八千大洋,李同和段红又看上了一个小本赚大钱生意,加盟一个多功能小吃车。这个多功能小吃车是煎炒烹炸啥都能干,是一个不用租铺面的餐馆!厂家负责免费培训、免费推广,还给秘方!二人看到厂家所展示人人抢购的画面,“三个月回本、半年翻番”肯定是过于保守了。于是二人把这八千大洋拿出来,六千买了一个多功能小吃车,剩下的进料啥的就剩下一千大洋了。
新崭崭的多功能小吃车终于拉回来了,二人犯了愁,“这东西往哪儿摆?”
虽说不用付店铺租金可是要占道经营,李同想起那些惨事儿还真没这个胆子。这可肿么办?都怨自己头脑发热、考虑不周啊,李同后悔不已。可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李同也只好硬着头皮想办法,到街上四处转悠。李同越转悠越奇怪,“这摆小摊多了去了,你看人家都在好好地天天出摊做生意,没看见谁见天挨打啊?”,打听下来这才明白,“这每个路段早已订好了价码,只要你按时交钱,人家欢迎还来不及肿么会打你?就是啊,这样子挨打只能怨自己,不讲信用啊。”
明白之后李同联系上了主家,人家看了看李同选的位置,给出一个价码,“路段管理费一个月500大洋,半年一付款”。李同哪有这些钱?好说歹说请求一个月一付,到最后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人家本职工作也是管理而不是打架,心肠一软,答应一个月一付,“这可是看在帮助大学生创业的份上,属于绿色通道的特例。”,李同千恩万谢,交了500大洋,喜滋滋回来和段红一说,段红柳眉一竖,“500大洋一个月?咱们两口子省吃俭用连吃带住一个月也就500大洋,他们就这样拿走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脸也红了气也粗了,站起来就要出门找人家去。李同赶紧抱住段红,好劝歹劝总算是把段红哄得软了下来,俩人对坐抹了一会儿眼泪就打起精神,准备明天出摊。
等干起来李同才发现这个厂家所说“活宝”一样的多功能小吃车并不好使!说是煎炒烹炸样样能干,可是这么小的东西要是都能干就是样样稀松,要干什么都得撤掉前一功能,俩人在小车里边转不过来身子,手忙脚乱叫热油热汤不知烫了多少次。这也算,最大的问题是厂家给的秘汁口味怪怪的,和一开始李同去厂家品尝的是大大的不同。几个上门尝鲜的女学生吃的是莫名其妙,边吃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李同看着这几个女孩子转来转去的大眼睛是胆战心惊。
赶紧联系厂家,厂家说你用的是第一代秘汁,现在已经推出第二代秘汁了,综合了八大菜系的精华,真正的名厨祖传,是老少咸宜、南北通吃,建议迅速换代,抢占市场。商场如战场,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李同不敢怠慢,赶紧又汇去500大洋,买回了抢占市场的新型弹药。这下好多了,第二代秘汁的味道总算落在了来“探险”的女孩子们心理承受范围内了。
李同知道厂家所说“三个月回本”是算总账,心理是有第一个月赔钱准备的,可是面对100多一点儿的月收入还是差点哭出来,倒是段红软言安慰李同。李同看着一个月来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变得又黑又瘦的段红,心里是痛苦万分。李同强忍眼泪点点头,打起精神还要支撑下去。
第二个月好多了,两个人越干越熟,摸到了一点门道也揽了一些回头客,月底一算账收入700多大洋,抛去500的管理费,剩下的刚刚够进料的成本。虽说是没挣到钱,可是也没赔钱,总算看到了希望,二人对第三个月充满了期待。
第三个月开头是好的,可是很快发现街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这种小吃车,你是红色的我就是黄色的,你是长方形的我就是圆形的,一个比一个漂亮,李同这种老款的小吃车现在就如同丑小鸭一样难看了,顾客是越来越少!
李同又联系厂家,人家说你这是第一代多功能小吃车,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已趋白热化,厂家又推出了第二代全功能小吃车,外观时尚不说,功能更强大,比如说油炸冰激凌啥的。市场价一万二,老顾客优惠打九折,10800大洋。
听到这个价钱李同就断了上市场拼刺刀的念头,每天还是低着头推着车出摊,不过现在感觉不同了,觉得自己现在推的不是小吃车而是垃圾车。收入自然是越来越少,李同是茫然不知所措。有一天,段红说不舒服,今天不去了,让李同一个人出摊。
李同看看段红,也不发烧,只是有些精神不振,于是就说在家好好休息吧。晚上回到家里,推门看见段红花枝招展地坐在床边,李同吃了一惊。
段红没等开口眼泪先下来了,“李同,我今天去相亲去了。”段红哭得更厉害了,“这个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三年来咱们有过舒心日子没有?这两个多月咱们每天起早贪黑、风吹日晒也是挣不到钱,吃的是卖剩下的剩饭,这日子还怎么过?以后还要有孩子,你还能让咱们的孩子也吃剩饭吗?”
李同站在当地看着以前明亮白净、现在黑瘦枯干、满嘴火泡的段红心同刀搅。
“席绢以前就跟我说过几次,我总是舍不得你,现在我真的撑不住了。”
李同知道这件事,以前段红和自己撒娇的时候就说起过,要扔下他找别人去,是她的同学席绢说的,县府的一个职员,30岁,家中独子,父亲也是县府工作的,条件不错。李同知道段红对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段红哭了一小会儿拿出一个旧纸包,“这是咱们的钱,是我自己偷偷攒下的,你拿220,我拿50,别的我也不要了。”
李同楞柯柯看着段红说不出话来,段红看着李同望向自己空洞洞的眼神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李同、李同,你说话呀、说话呀。是我对不起你啊。”
李同像一根木头一样戳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一片冰凉。段红站起来扑到李同身上,一边亲着李同的脸一边揉搓李同的心口,“李郎、李郎,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快说话呀、说话呀。”段红一边哭着一边往床上拽李同。
“明天我就走了”,段红一边哭一边撕扯李同,“今天晚上、你再要我一次吧。”
段红的眼泪和亲吻让木头一样的李同起了变化,他开始一边撕扯段红一边四处亲着段红,这一下反倒是段红胆小了,“李郎、李郎,你慢点、慢点,你吓着我了。”,李同不管不顾,更加疯狂:
疯狂中李同想起了二人初尝禁果时段红的羞涩、李同更加疯狂;
疯狂中李同想起了二人一开始没日没夜的缠绵、李同更加疯狂;
疯狂中李同想起了二人有一次在野外的匆忙、李同更加疯狂;
疯狂中李同感到了段红的热情、李同更加疯狂;
……
这一夜两人也不知疯了几次,有时候是段红热情、有时候是李同疯狂,不管如何,段红都是紧紧纠缠住李同不放,到了最后,两人都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搂在一起睡着了。
天大亮了,李同睁开眼睛,身边的段红已经不见了,眼泪悄悄涌了上来,李同就这样躺着哭了一会儿。
擦干眼泪,李同翻身爬起,捡了几件衣服,揣着段红留下的这点儿钱,推门出来向郊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