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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追捕

此时的东海市,许升正在音乐学院校门口的烧烤摊上吃着烧烤,他的眼睛不停地注视着从学校里放学出来的学生和老师们。由于公安局发布的协查通告传播范围很小,几乎没有市民认得许升这个连环杀人者。许升得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街上。

许升在这里等待着的,就是王倩。刚刚接到费益民的电话,费益民说的话完全刺中了他心中隐藏的痛楚。他愤恨于有人发掘出了他内心的秘密,他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王倩,让费益民付出代价。

等了一段时间,许升又看见了曹伟的车子缓缓地行驶了过来。这些时间,曹伟一直来王倩的学校接她,追求着她不放。王倩虽然还没有答应曹伟的邀约,但对于曹伟如此勤恳地每天来接送她,她还是感动得接受的。

曹伟把车子停在了离许升不远的地方,由于许升戴着帽子并低着头吃东西,曹伟并没有注意到他。等了一段时间,王倩穿着一身靓丽的长裙,提着自己的大提琴箱子出现了。曹伟就像先前一样,立刻迎上前接过王倩的大提琴箱,带她来到自己的车子旁。在王倩走进曹伟的车子前,曹伟忽然说:

“明天有空和我一起去吃个晚餐吗?”

王倩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

“到时候再说吧。”

曹伟继续说:

“明天市民运动会开幕了,市里给机关单位和学校都放假。我们正好都有时间,就一起去吧,上次我推荐的南洋餐厅,你还没去吃过。”

王倩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说:

“那好吧。不过明天白天我还要到乡下给一群孩子上课讲音乐,4点钟以后来车站带我吧。”

曹伟高兴地说了声:

“好的。”

两人进了车子便一起离开了,许升也爬上了自己的车子一路尾随着它。车子穿过了大学园区,来到了主城区,不知过了多少个红绿灯和路口,在将近天黑的时候来到了的一栋高楼下。这里是王倩搬离费益民家后重新租住的房子。曹伟帮着把王倩的大提琴箱提进了楼里,但被王倩拒绝了陪她上楼。曹伟便回到自己的车子旁,一直看到王倩房间的灯亮了,他才开着车子离开了。

躲在不远处的许升看见这幢大楼有保安守门,而且楼下的门有电子密码锁,他没有办法进去。许升只好放弃了在这里杀王倩的想法也开车离开了。

但是,在这个晚上他还能去哪里呢?

许升记得费益民在电话里说已经找到了他的出租屋,并在里面找到了他的凶器和冰冻的人头。对此,许升的心中还不免有些怀疑,他不相信警察会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住所。所以,他决心回去看看。

许升开到了鲤鱼塘村子不远的明江边上,便看见身边有好几辆警车呼啸着开来。警觉的他就已经感觉出情况不对了。他连忙把车子停在路边,戴好帽子和口罩,步行前往了村子。由于是夜晚,加上村子的灯光灰暗,许升走进村子的这段路上,并没有人察觉到他。但许升也不敢太走进自己住的出租房,只能在好几个路口外望着,看见确有很多警察围绕在他住的房子前。

许升心里一阵骂娘,他不敢久留,赶紧转身离开了村子。当他回到村外自己的车子旁边时,忽然看见有几个联防队员正在他的车子前查看。许升心里慌张,连忙改变方向,往别处逃去。

不知走了多少远,许升来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工地。这里有几个工棚和拆了一半的旧房子。许升便在工棚里找了一张破草席和几件衣服,在旧房子的一个角落里席地而睡。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行驶声和工厂轰鸣声,许升开始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

“老家和出租房里的尸体都被警察发现了,这次被抓住一定是要被枪毙了的,难道我就这么结束了吗?……不行……不对,我还没有输,警察还没有抓到我,只要我能逃出去,我就还能继续干这事。明天……明天是农历十五了,月亮圆了……王倩……王倩那个女人一定要死。南洋餐厅,是最后的机会了……”

外面吹来了冷风,许升只好蜷缩成了一团。他又想起了儿时孤苦伶仃的生活,父亲的打骂,母亲的离去,周围人的鄙视……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许升吓得浑身哆嗦,冷汗直流,他愤怒地喊叫了起来,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黑夜,依旧笼罩在东海繁华的大街之上。

直到半夜一点多钟,费益民乘坐的飞机才缓缓降落在了东海机场。一下飞机,费益民就立刻拨打了王倩的电话,但王倩已经将他设置在拒听的状态。费益民担心许升会找到王倩的父母家里去谋害她,便乘车来到了王倩的父母的家楼下。王倩父母此时早已关灯入睡,费益民不便打扰,只好在下面守候着。

一直守候到天亮,王倩的父母下楼晨练,才看见了满眼血丝,一脸憔悴的费益民正靠在宣传窗前昏昏欲睡。王倩的父亲问道: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一直在楼下吗?”

费益民说:

“是的。我担心你们二老和王倩,便一直守在这里。”

王倩父亲说:

“你昨天有杀人犯要害倩倩?倩倩没有回来过,她说要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住,但没告诉我们住在哪儿。”

费益民说:

“倩倩不接我的电话,你二老一定要帮忙告诉一下她,让她今天不要外出。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告诉我。”

离开了王倩父母家,费益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鲤鱼塘村,前往许升的住处。此时这间出租屋已经被警察封锁,警戒线被拉到了十几米外。费益民进入现场,询问在现场勘察的一名下属警察说:

“情况怎么样了?”

那警察回答说:

“费队,我们还在勘察。这间出租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条件比较简陋,虽然租金便宜,但租客只有三名,当中就有许升。女房东一个人住在一楼,许升一人住在二楼,另外一对夫妇住在三楼。女房东丧偶多年,精神有点问题,刚刚因为许升的事受了刺激,昏倒被送进医院了。三楼的夫妇是外地来打工的,跟许升没有交往。他们反映以前经常在半夜里听见二楼有流水声和开关门的声音,有时候经过二楼的时候会闻到一点发霉的气味。但万万没有想到,二楼正是碎尸和藏尸的现场。”

费益民最关心的还是许升的下落,便问:

“他们这几天有没有见到过许升?”

那警察说:

“他们说前天晚上还看见二楼房间的灯亮过,大概是晚上10点来钟的时候。”

费益民说:

“我们是昨天上午搜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许升不在,说明他在这里住了一夜,早晨就走了。你们有发现他的车吗?”

那警察说:

“还没有发现。”

费益民走进了二楼许升的出租屋,看见房间里的许多物品都已经被当做证物给搬走了。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同样有不少女人的首饰和手表。许升的床边还有一台带着摄像头电脑,费益民打开电脑,看见硬盘里存放着很多的电影,都是一些三级片和凶杀电影。这时。他看见一个文件夹里有几个没有被命名的小视频。费益民点开观看,视频的内容却吓了他一大跳。原来这些视频全是许升利用电脑摄像头拍摄的他如何碎尸的片段,还有他提着受害者头颅得意怪笑的场面。

原本刚强的费益民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居然一阵作呕,他连忙跑到卫生间马桶里呕吐了几口。卫生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费益民吐完污物,抬头看见里面的瓷砖已被鲜血染得暗红,墙角里还堆放着不少衣服和鞋子。费益民找那堆衣服中找到了一张身份证,捡起来一看,正是陈金泰的。

这时,毛艳赶了回来。她看见费益民在卫生间里,便赶紧走过去说:

“费队,我刚刚去过王倩姐的学校。但学校今天放假,王倩姐不在。”

费益民有些无奈,他自言自语地说:

“分手就分手了,为什么就不能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好好待着……”

毛艳在边上出主意说:

“王倩姐应该有闺蜜朋友吧,会不会在她朋友那儿?”

费益民说:

“红会医院附近的吴丽芳,你知道吗?你赶快去她那里找找看。”

毛艳应了一声,便匆忙跑出去了。

费益民也打算跟着去吴丽芳那里,但他跨出门不一会儿,有一位下属警察走来对他说:

“费队,我们在明江的边上发现了嫌犯的车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费益民连忙跟着他来到了明江岸边许升的车子旁,一名警察将一个装满东西的工具包交给他说:

“费队,这是在这辆车子上找到的。”

费益民打开一看,工具包放着的正是锤子、剁刀、手套等作案工具。那名警察又递来一本驾驶证,驾驶证上的名字和照片真是许升本人。

费益民说:

“没错,这辆车是许升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警察说:

“昨天晚上大概7点钟的时候,被我们这边的几个巡防队员发现的。我们见很长时间都没发现车主人,就打开车门检查,发现了这些东西。一对照信息,正好是费队你要找的嫌疑犯。”

费益民说:

“看来凶手昨天晚上回来过,看见很多警察在搜查,便慌忙弃车逃跑了。他在晚上又没有车子的情况下,应该跑不了多远。我们抓紧对周边的地带进行搜捕。”

费益民赶紧带着人在附近的宾馆和商店进行走访排查,询问是否有许升的踪迹。直到中午时分,有一个出来吃饭的农民工向费益民等人反映说:

“早上我在我那边的拆迁工地上好像见过这个人,他偷走我们几件衣服,还没打算报案呢。”

在这个农民工的指引下,费益民几个人来到了那处拆迁工地。那农民工指着旧楼里的一个房间说:

“就是在这里,当时我看见一个人睡在这个角落里。我喊了一声,他醒来推了我一把,然后抓起衣服拔起腿就跑,跑了还捡走我的掉地上的安全帽。”

费益民问:

“还有其他的东西丢失吗?”

那农民工说:

“还丢了一把锤子。”

一听到锤子,费益民心中立刻起了担忧,他继续问:

“那人最后往哪里跑了?”

农民工指着一个方向说:

“就往外面那边的那条大马路上跑了,那小子跑得太快,没追上他。”

费益民看见外面的大马路,那是一条通往市区的道路。东海的道路四通八达,只要进了市区,就很难再找到他了。

但费益民的心中有一个疑问:

“许升拿走农民工的衣服和帽子做什么呢,难道他仅仅只是没衣服穿么?”

此时的许升,正穿着农民工的衣服和安全帽,伪装成一个装修工人混进了南洋主题餐厅所在的大厦里。原来这幢大厦还有几层楼正在装修准备开商场,装修工人们每天都有进出,所以这里的管理人员对这些工人们不管不问。

许升乘坐了电梯在整幢大厦里转悠,寻找最佳下手的地点。他发现大厦的8楼是个电影院,5到7楼是装修中的商场。很多人到8楼时便会走出电梯,到了7楼通常就没有人在电梯里了。如果曹伟带着王倩来12楼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后坐电梯下去到了7楼就只剩他们两人了。那个时候许升只需躲在他们身后,就能用锤子袭击他们了。

许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费益民还在带人排查寻找着许升的下落,然而他依旧一无所获。费益民心中焦躁,他觉得凭借现在手中能调派的这些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许升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王倩,王倩在什么地方,许升就会出现在那里。

费益民连忙拨打了毛艳的电话,毛艳回答说:

“费队,吴丽芳今天放假出去玩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刚刚我问了她王倩姐的事情,她说王倩姐昨晚打过电话给她,说她今天要去乡下的一个盲人学校义务上课,下午4点钟坐车回来,到时候交警队的曹伟会去车站接她……”

得知王倩和曹伟的亲密关系,费益民心中一阵发凉。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

“盲人学校在城南的溪头镇,王倩如果回来一定会经过汽车南站,现在已经3点钟了,我马上就去那里等她。”

说完,费益民向下属交待好工作安排后,便驾驶一辆警车往汽车南站赶去。

从城西到城南,需要穿越半个市区。但此时临近傍晚,市民运动会开幕式将要开始,造成了市区主要的交通线路拥堵不堪,红绿灯前的汽车长龙绵延不绝。费益民即便开着警车也无法在顺畅地前进,他被迫在车流中缓缓地挪动。

费益民眼看着自己被堵了一个小时,他便重新寻找道路,往小巷中绕行,好不容易到达了汽车南站却已经过了5点钟了,王倩早已没有了踪影。显然,她已经被早早等候的曹伟接走了。

费益民连忙让局里的同事帮忙,要来了曹伟的电话。他拨通这个号码,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才被接通,曹伟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说:

“喂?”

费益民压制住心里的不快,说道:

“曹伟,我是刑侦一队的费益民,王倩和你在一起吧?”

曹伟有些尴尬,说:

“呃……费队长有什么事吗?”

费益民说:

“你不要带王倩去任何地方,直接把她送回家。知不知道,她现在很危险……”

曹伟说:

“费队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费益民心里着急,他没法解释那么多,便说:

“你们现在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电话那头似乎有王倩的声音,王倩不快地说:

“不要理他!”

曹伟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费益民气得猛拍汽车的方向盘,他大骂了一声王八蛋。眼看天色渐渐昏暗了起来,费益民靠在驾驶室的车窗里不由得回想着王倩的身影,他不由摸到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他和王倩的定情信物。

“天要黑了,快要到晚餐时间了,曹伟一定会带王倩去吃晚餐,他们会去哪里呢?”

费益民心中想道。

忽然间,他记起许升房间的那张挂历上有一个地方是“南洋主题餐厅”。他和毛艳先前找遍了那张挂历上的其他地方,唯独没有去找这家餐厅。许升把这家餐厅写出来,必然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费益民连忙发动了汽车往南洋主题餐厅赶去。

然而,当费益民的车子开到市中心时,被几名持枪的武警拦下了去路。经过询问得知,原来运动会的开幕式即将开始,参加开幕式的贵宾们在陆续进场,市区的主要干道都要被封路了,所有车辆都必须绕行。

气愤的费益民吼道:

“我这是警车,我要去抓一个罪犯,还有两三个街区就到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先过去?”

那些武警冷酷地说:

“这是命令!你要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费益民无奈,只好驱车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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