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期人类也按照黑猩猩的模式公开群交,如今的人类就不可能挤满地球。所以人类放弃了黑猩猩的交配模式,那不是志愿行为,而是被迫作出的改变,改变背后的真正动力,正是直立行走带来的生育困境。
要想人丁兴旺,无外乎两条:一是延长女人的寿命,二是缩短生育周期。延长寿命在远古时期很难。并且,就算女人的寿命得到了延长,也会因为卵细胞的衰老而不再适合生殖,绝经期会在大致固定的时间大驾光临。所以最佳方案是缩短生育周期。
人类正是这样做的。
在远古的自然条件下,女人正常生育周期是两年,两年后停止喂奶,可以再怀第二胎。也就是说,女人平均三年就可以怀孕一次。这比黑猩猩平均少用了两年,同时也意味着可以多生育几个后代。
然而频繁的生育为女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严重负担。
如前所述,因为直立,女人在生产时无法自助完成所有工作,必须依靠他人的帮助。此外,由于婴儿在体外继续发育生长,所以需要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不然小家伙就会毫不客气地放声大哭,甚至到断奶以后仍然会跟在妈妈身边直到成年,他们从一生下来就做好了吃定妈妈的心理准备。
人类的母亲已经全力以赴了,她极有可能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搀着一个,后面跟着三四个,肚里还怀着一个,这样大搞生殖工程的母亲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去采集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她们必须依靠别人来完成这项工作。
有谁会甘心情愿地替她们做这种费心费力费时间的事情呢?
在自然界,很多雄性哺乳动物都是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它们在交配之后,除了要把自己肚子填饱外,根本无所事事。雄狮子甚至连自己肚子都不想填,自有母狮子打猎来喂饱它们。这些家伙丝毫不把家庭与工作放在心上,基本上就是纯天然全自动的射精机器而已。
然而人类必须改变这种状况,否则因直立行走而给女人带来的一系列身体上的改变将无法延续下去。所以人类更注重集体生活,但同时又必须摆脱黑猩猩的那种群交关系——只有当男人确切地知道某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是自己的后代时,他们才有可能甘心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而能让男人放心的方法并不多,信誓旦旦与海誓山盟只在某些场合有用,真正能让男人放心的办法只有一个:建立明确的伴侣关系,不再随意乱搞。
也正因如此,一夫多妻制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得以确立,道理很简单,有权有势的男人很容易确认自己的后代,所以甘心养活他们。凡不能让有权有势的男人放心的因素,都要竭力加以剔除,所以中国皇宫里搞服务业的男人都被剔除了生殖器官。相比而言,一妻多夫制则要少的多,尽管女权主义者认为那比较合理,但除了在特殊的地理条件下,基本没有实行一妻多夫制的条件,因为一个女人不可能同时躺在两个男人的床上,那意味着男人之间不得不彼此妥协,而妥协是有分寸的。在多个丈夫之间,一般而言,都要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可以是兄弟,甚至是父子,这就是妥协的底线。不然众位丈夫在睡觉之余,将积极开展谋杀与反谋杀活动,这显然会给后代抚养带来不利影响,除非他们的目标是培养杀手。
真正开放的一妻多夫制几乎不存在,那至少意味着女人不得不为所有男人的后代负责,而所有男人都不会把后代放在心上。除非这样的社会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比如指定其中的某人代为抚养,这某人往往是孩子的舅舅。当然,孩子舅舅的孩子也必须由孩子的舅舅抚养。这种复杂的代理关系总是不能让人放心,而且中间环节太多必将损失效率,所以并没推行到全世界,只在某些落后地区残存,比如泸沽湖畔的走婚制。
在所有的婚配制度中,最理想的,因而也是最简洁明了的,就是一夫一妻制,那样大家都不需要枉费心机去吃醋猜测。理论上而言,你的后代就是你的后代,你无可推托,你必须负责。
可是问题又来了。
在没有法律援助的前提下,女人靠什么来吸引花心的男人呢。事实上可供选择的手段确实很少,因为男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无事时可以云游天下浪迹天涯,直到现在,这仍然是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梦想。如果不提供一个强大的理由,他们确实很难被乖乖的拴在女人身边。
但直立行走给女人带来的诸多麻烦,又使得女人必须把男人拴住以共同抚养后代,否则双方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时手段并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太强硬,但看能不能击中要害。
而女人恰好拥有了这样一套复杂有效的拘留手段。数百万年来,她们不断强化笼络技术,持续提高对男人的掌控能力,使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俯首贴耳,甘供驱使。
这又是什么样的一种高超手段呢?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女人都没有消停过,她们无时不在努力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更加光彩动人,时而丰满性感,时而故作清新,左顾右盼,眉目生辉,不时耍弄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小小心机,围绕这些手法背后的本质只有一个字:性。
性是一根无形却很结实的绳索,牢牢地把男人拴在了女人身边。
为了使性变得妙不可言,也就是为了更好地拴住男人,女人的身体,或者说肉体,作出了巨大的改变,她们在改造自己的同时也在改造着男人,所谓阴阳双修,最终共同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
女人作出的第一个改变是延长男人的性享受时间。
为此,女人不再只是在排卵期为男人提供短暂的性乐趣,而把享乐时间大大延长,延长至一年中的每一天。对男人而言,那绝对是一种奢侈的福利,因为其他哺乳动物多在发情期才愿意交配,大多灵长类动物也只在每个月中发情的那几天才可以一尝鱼水之欢,否则就意味着战争。而女人则变成了全天侯的女人,她们取消了显性的发情周期,可以随时满足男人的需要。当然这也意味着男人每天都会被牢牢的吸引住。
为了确保对男人的足够吸引,即使是在怀孕以后,女人也仍然可以与男人做爱。其他动物则没有这么干的。原因也很简单,女人的孕期长达十个月,如果男人在此期间得不到应有的满足,他们极有可能到处在别人那里制造绿帽子。
这种持续的诱惑力是人类得以保持相对稳定的配偶关系的坚强纽带。
为了强化配偶关系,人类还发展出了形态各异的容貌,每个人的容貌都各不相同而且区别明显,这在哺乳动物中是极其罕见的——你突然看见一群狗时,会很难区别其中谁是谁,因为它们的面相都差不多。一群兔子就更难区分了。而人不是这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容貌区别明显而稳定,就算你和一个人分别十年,你还是有可能认出他来。这是脱毛带来的结果,面孔因此而可以看的更清楚。同时,也使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容易维系。
彼此正确识别是稳定配偶关系的重要能力,这样女人才会知道当晚打猎回来的是她的丈夫而不是路人甲;男人也会因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倍感温暖,而不是随便看到莺莺燕燕都会傻呵呵的献出自己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