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仍在抽泣的女人,公良民心心软了。
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他懂,看着喜欢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不能相认,只能默默无言的感觉他也懂。亦许,也是这种感觉,才会让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廉耻的趴在陌生人怀里哭泣吧!
但此时如若推开她,对她来说是否残忍!
刑场上观摩的一切,作为万人之上,被迫心机的他来说,又怎会看不出她和黎明义的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他又怎会不知!
凡凡死了,这个女人出现了,冥冥中,阿水也出现了,一环套一环的出现,他又怎能不接受。
“简单不易的谎言,注释着重新开始,皇上,臣只希望您能放过自己,不要再向您那弟弟试药了,否则吃亏的还是阿水,那个可怜的孩子。”
那年,也是今日,阿水离开了,在他的预谋下离开了,一年接着一年,他从没想过原谅自己。
表面失忆的是阿水,其实失忆的是弟弟。间断性的遗忘,将弟弟变得冷漠无情。
“她一天不恢复记忆,臣弟都不可能把她放下来。”
或许弟弟并不是这样想的,或许他只是希望阿水恢复记忆后看见的是他,而不是他公良民心。
苦笑,这样的结果他又能怪谁,本来好好的弟弟还不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你为什么要让阿水走!”
“给他吧!”
那年他自私的打断了他的悲楚,给他灌下了太医院新研发出的新药。
从此公良白亦在他的手段下离开了朝政。借口上是为了阿水,实际上也只是他设计的预谋。
从那年被凡凡阴差阳错治好之后,他便再也不是那个傻子。
“顺他者猖,逆他者亡”
亦是这样的想法,他恨了,恨自己当初的自以为是,恨自己当初的自作主张,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去保护唯一的弟弟。
回不去的曾经在阿水出现的那瞬间,再看到弟弟无情的将阿水挂在房梁上的那刻,他便决定放下过去的一切,不管不顾的去弥补这些年对弟弟和阿水造成的后果。
也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不再自私,不再执迷于这些年惺惺作假的自己。温柔的低下头,他小心翼翼向着白凡凡的眸子靠近了些,“如若有什么委屈,你同朕说出来,不要难受了。”
白凡凡有些惊慌的避开他,“没事,皇上,对不起,让您这样遭罪。”
“没事,倒是你,也不要难受了,说不定那黎明义不是那样想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公良民心依旧温柔的看着她。
他说的对,可就算样也已经回不去了,重新将头埋到他的怀里,白凡凡怯怯的抖了下,转开话题,“谢皇上今日不杀之恩。”
自己说的话,自己做的事,自己断的后路,又能怪谁,埋下头,就算想哭也必须忍着。
咬紧牙关,她难受的蜷在皇上怀里,等着最后的邂逅。
从今后,以前的白凡凡不复存在,现在的她也只是黎明义眼中的陌生人。什么一年前?什么喜欢你?什么关于她们的记忆?
海风侵袭的那一刻,他抓着她喊出不要放手的那一秒,她们的记忆就已消散;将军府内,他们之间的对白,他做到了,做的淋漓精致,没有一丝缺陷。
凉亭内,凉亭外,她听清楚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不管那话是假意还是真情,她都已放下,放下他们之间那仅剩微妙的感情。
窝在公良民心的怀里,听着他不规则的心跳,白凡凡又道:“皇上,傻姑娘是个好姑娘,可是她喜欢自由,所以希望今后一定不要为难她。”
阿水是她在这里唯一敢信任的姑娘。
昨夜井边,像是听笑话般的言辞,她以为她在欺骗自己,就像当初简小小对自己的天花乱坠,充满谎言。可今日发生的转变,她也只能接受。
重新排序的看法,让她对情又有了新的定义。或许她也应该重新做回最初的白凡凡,去相信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感恩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小李子,过来把她放上去。”这辈子公良民心再也不会让阿水受到一点伤害,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不会再看着阿水离开他们。
缓缓松开搂着白凡凡的右手,他毅然没了方才的温柔,“以后话莫说的太多,记住。”
如同后院内想下相似的变化,站稳步子,白凡凡不解的皱了下眉,随即听话的跟着小李子上了马车。
坐在车内,白凡凡自娱自乐的玩弄着手腕上拴着的锁链,魂不守舍的抬了抬眼帘,撇着眼前这个和御寒看上去相仿的小太监,“听皇上叫你小李子。”
“不得无礼,少说话,你难道忘记皇上给你的禁言了吗?”不自然的背过白凡凡,小李子娘兮兮的捏了个兰花指,“还有,不要冒犯本公公,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嚣张拔萃,难道就是这个时空古时代太监们的性格吗?不由一颤,对于他们这种性格,身为的现代人的她还是梃烦的,可再想车外那个头头是道,宁愿委屈自己骑马颠簸,也不愿同她坐着软榻马车的皇上,她还是起了好奇。
支起身子,拽着锁链,白凡凡鬼鬼祟祟的朝着小李子移了两下,挤眉弄眼的注视着他已经被自己搞得通红的耳朵,小声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如果回答我,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小李子厌恶的避开她,“不行,离我远些,你别过来,我我我不要你你,脏死了。”
“你答应我,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就离开。”白凡凡贱兮兮的扬起唇角,又贴近了些。
“我答应你,但你放心我也不会要你,因为你你你太恶心了。”突然袭进的庞然大物,还是让此时本想悠哉的小李子不禁寒蝉了几许。
不管这小太监说自己恶心也好,怎么都好,只要能在进宫之前,逼他说出那皇上的癖性与生活习性,她就已知足。拿着锁链,白凡凡笑嘻嘻的朝后退了下,“长话短说,跟我说说你们皇上和阿水的关系就好了。”
小李子不明白的蹙了下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自然,在这世上除了对这救命恩人好,其他的我也想不到了啊。”白凡凡可怜兮兮平齐眉。
没有爹娘的日子,他也有过,小时候要不是被三王爷救了,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触感生情,小李子沮丧的低下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救命恩人乃是咱们的第二父母,咱们不报她们的恩应该报谁的。”
“就是啊,从小不懂的感恩,如若不是爹娘走了,哥哥走了,遇到了今日这茬子事,我想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再生父母到底是什么?”
她的阐述也是深意,放下方才对白凡凡的嫌弃,小李子愈发伤感了些,“其实你和那个姑娘也梃像的,这个世道,被当做的妖物的人很多,以前和你名字一样的那个姑娘就是其中一个,因为长得丑,就被人当做妖物,也因为长得丑皇上不接受她,王宫佳丽三千,除了那姑娘,我想也没人会为咱们皇上死的吧?”
一个能为爱而死的人,何不伟大,如若在不久的将来,她能遇到一个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想必她也会这么做吧。但是,那样愚蠢的想法,对白凡凡来说也只能用来想象。微微抬起头,她继续道:“那那个阿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水是皇上小时的玩伴,也是三王爷的玩伴,可是就在前几年,至于准确的年份,我也记不清了。因为皇上继位,只有三王爷一人支持他,但也是因为这样,咱们皇上对此也提起了警惕,从那以后,三王爷便成了王朝上下人人害怕的冷面人。”小李子认真道。
白凡凡不明白的探前身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为什么叫做冷面人。”
“因为药物作用,使他的性情重叠不定,高兴了对你好,不高兴了,就杀了你。”小李子不自然的又向后挪了挪。
杀人之事对于这个地方的人不是人之常情吗?松开手下的锁链,白凡凡激动的摊开单臂,懵懂的睁大双眼,“药物,为什么要给他吃药物。”
小李子很乐意的朝她靠了靠,小声道:“为了让他退离朝政,别看皇上口上说的好,说是将皇位递交给咱们三王爷,其实他只想借此去了解三王爷的心思,瞬即将他咔嚓了。”
听着小李子口中发出的那一声,在回顾方才马车下皇上同自己说话的神情,想来她也算明白了些。垮下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僵硬的双肩,白凡凡理所当然的盯着他的脸,不再说话。
从与这小太监见面交谈的第一次起,她就应该明白他的用意。一个正常的太监,背着自己的主子怎会说这么多,真是可笑。
冷喝一声,白凡凡毫不顾虑的对上他还在欣欣自乐的眸子,“这都是皇上让你说的吧!没有计谋,没有计划,他怎会一个人去骑马,一朝之君,他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真是聪明。”小李子也不惊讶,或者说,对这样的结果,他也已经猜到了,斜身撩开身后的车帘,冲着外面马上的人影,他较为淡定叫道:“皇上,她已经知道了,小心着凉,您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