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的尽头是我,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或许已经走出了黑暗,走进了光明。而我们仍在原地,也还是那个状态,不能说话也不能哭泣。我蹲在墙角,看着雨下的越来越大,看着路灯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终于熄灭,终于陷入一片黑暗。我干脆闭上眼睛,我仍然蹲在墙角,可是始终都没等到红杏出墙来。我得不到的是光明,我偏爱的是黑夜,所以才会有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我想,我有些后悔当初会选这个地方了。最初只是觉得这里僻静,没有车马喧嚣。而且离学校又比较近,房租也还算便宜,不过,现在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谁会看上这个地方呢?整栋楼租房子的人并不太多。三三两两,散散落落。有些在这层,有些在那层。至于我嘛,连这些少有的邻居,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原因嘛,可能就是因为我所谓的起早贪黑,早上七点就出门了,那些人还在睡觉吧,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到家,那个时候那些人应该还在睡觉吧。这就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样的黑暗不正是我所热爱的吗?感觉肚子有些疼,我缩的紧了些,好饿。
雨下的越来越大,夏夜的雨,冰冷的雨不细不密的豆大的雨,滴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嘴唇上,衣服上,脚上。好疼,疼的都快要晕死掉的感觉。我一直觉得我很坚强,我可以不流泪,我可以微笑着去面对每一件事情。可是呢,我竟然有些时候也做不到。我掏出手机,想着也许可以给莫林打电话,给颜贞贞打个电话,最好她们还能够赶到这儿来,焦急的问一句:“之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她们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反复出现,枪变成颜贞贞,颜贞贞变成枪,一直交错重叠着。够了,真是够了,我很想摇摇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可是竟然无力到连甩头的力气都没有。这个电话终于是打不出去了。久按开机键,屏幕怎么都不亮。没电了吧?又是这样,上次是快没有话费,这次是没电。我的大姨妈总是这样不稳定,想来时便来,想走时便走,对这一切,我只能无奈的哀叹。
尤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冰冷的夜,冰冷的水泥地板和冰冷的我。躺在地上,躺在无尽的黑暗,那么无助的我,任血液流淌,再到干涸。而如今,真是故事有重演了呢。依然在流血,依然流落在外,依然是冰冷的夜。不同的只是这次是我自作自受与外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好冷,好冷吧,感觉自己没有一丝温度了,脑袋都快要一种碎裂的感觉。再这么冷下去,在这么流血不停下去,我会不会死掉?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畏惧死亡,真的,反倒有点儿期待。我感觉不到我的温度,我轻轻抚摸着脸,像外婆死去那一天的时候抚摸我的头。要是我的手能够有一些茧就好了,就会更像外婆死去时的情景了。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一些告诉你实情,告诉你我的父亲是江枫,那个无情的负心人。也许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就可以在我无聊的时候,放假的时候,找你聊天,一起出去玩,去义演,去爬山。我真的好后悔,我应该在你转身离开之前告诉你,我有多么依赖你,多么离不开你。以前的我总认为你比我脆弱,因为你总是为那个叫做刘堇的哭,为那种所谓的爱情,你那么割舍不下。而我呢,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当初的你。泪也流干了,雨没停,可是我们的磨难就应该停止啊。要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做一个吵着要糖的孩子,幸福是不是不会姗姗来迟?感觉眼前一片朦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落汤鸡,头发shi透,衣服shi透,衣服紧贴我的皮肤,头发紧贴我的脸颊。如果绝望了,最好能够一直绝望下去,不会再有希冀,就不会再有伤害。我紧紧的抱住自己,可是还是感觉不到的感觉。好糟糕,好糟糕。
好冷,好冷啊,还是不停的chan抖着,牙齿咯咯的直抖。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光,昏黄,却又明亮清晰。摇曳着,摇曳着,我闭上眼。那种灯光不属于我,所以让我继续发烫,让我继续流血,最好可以身亡。没有人会发现我的。
是我幻觉了吗?有人摇动我的肩膀,还好,我还有知觉。我轻轻的睁开眼,没有雨水落进我的眼睛,雨停了吗?可是分明还听到哗哗哗的大雨声,,眼前仿佛是那个雨水滴落到地上,还听到咕咕的冒泡的声音的情景。眼前是一张模糊却又异常清晰的脸。能够依稀看到他的大致轮廓,依旧明亮的眼睛,褶褶生辉,似曾相识。
我想起那个夜。想起我送他围巾的那个夜晚,想起他也是这般望着我,好深刻。说不出来的感觉的感觉。好想泪流。无力着,连泪水都没有力气涌出。
“你要紧么?”好熟悉。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以前那个我梦寐以求的男孩,涂赜。我摇摇头,声音仿佛一直在喉咙里。
“不要紧。我没事。”我依旧咯咯的直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到我的额头上。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这是我冷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到久违的温暖。
“你好烫!简直烫的像个火炉一样,你是发烧了呀!”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声音有些急促。我竟然有些高兴,此刻他的眉毛会不会是紧皱着?我暗自想。他又快速的把手收回来
“你记得你爸妈的电话吗?”涂赜轻轻的问着。他们的电话?那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或许说根本就没有记过。我现在唯一的最大感觉就是我好冷,好冷。我一直咯咯的抖。却没有一丝一毫办法和力气去阻止自己这样的chan抖。涂赜的脸是一片阴影,我实在看不清。他不说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他是打算陪我吗?虽然现在的我没有淋雨,没有引起男生们的联系。尽管是受了涂赜手中伞的庇护。
“你相信吗?”相信什么?涂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人越怕冷,就会有越冷。越是不敢向前,就越会退缩。”是吗?那是谁告诉你的?你这是鼓励我不要怕冷吗?那个微笑,那个梦寐以求的微笑,我终于是做出来了。那一定是我做的最完美的一次照相。可惜,在这样的黑暗里,他一定是看不到的。
“我想,我们要去一趟医院,你发烧了,好像有些厉害。”我的喉咙仿佛还在冒着火,要喷出来的感觉。脑袋好沉,好重。不想说话了,好想睡觉。
“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去。”我没有回答,朦朦胧胧的听到涂赜这样说。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对的,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原谅我好吗?我真的想睡觉了。
我感觉到我的手被抬起,身子突然腾空,然后在落到一个宽厚的肩膀上。他这么做了,他没有开玩笑。对的,他的确是没在开玩笑。他一定是以为我同意了,事实上,这件事我根本就不乐意这么做。不是因为古人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不像和以前的,现在眼前的那个男生有一点,半丁点儿的关系。我最讨厌和别人有关系,欠别人的人情。因为那总是需要偿还的。而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偿还,无法预料的结果。我尝试着挣扎几下,他冰冷的声音:“别动!”开始的时候,涂赜走的很快,雨已经小很多了,他没有打伞。突然感觉他是在狂奔。突然感觉特别熟悉。如同当初同样在雨里狂奔的我。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这是规则,也是定律。这是在我脑海中冲出来的第一句话。如此深刻,如此令人难忘。
雨已经越下越小,它快停了。
涂赜越走越慢,我感觉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因为我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背心的shi润,热乎乎的感觉。我依旧没有睡着,依旧感到难受。衣服shi透,紧贴我的皮肤。血也一定还在不停的流,不停的流,没有休止,这也算是够了。
到最后的时候,涂赜几乎是走几步就歇几步。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缓慢的前进着,可是他,始终没有把我放下来。即使气喘吁吁。因为的因为是不过才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而已。竟然等不到出租,等不到末班公交。我不知道处于现在的这个情况我究竟是应该该绝望还是应该庆幸。绝望我这样活着,庆幸我还活着。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就是只要毕业生一走,学校就开始修这样修那样。只要学校一举办运动会,就老是下雨。玫瑰有刺,因为是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