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你哭成这样,我怎么放?”他的长臂环住她,不肯松开。
方瑶吃了称砣铁了心,也不管自己还在他怀中,拖着伤腿往前拼命爬着。
他的长臂还挡在她的颈项上,她这么一挣扎,便绊住了她的呼吸。
“松手!”她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说不出的娇俏可爱,扭过头来朝着他发怒的样子都像是在撒娇。
病房外的人听见这里面又是哭闹,随后又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着实担心,最后还是姜母“冒死”推开了门,毕竟现在瑶瑶估计能听进去话的人也就是她了。
姜母推开门一看,这两人,一个腿上缠着绷带,另一个身上缠的更加夸张,却都坐在地上,瑶瑶已是满脸泪水,还瞪着姚尚君,而姚尚君完全是跪在她面前,懊恼的看着她,十足小男人的样子。
“妈……”方瑶拖长了尾音扑向姜母怀里,挣扎着要起来,姚尚君看她脚步有些趔趄,忙伸手想要扶她一把,方瑶手一抬,恨恨的将他一甩。
“少来了,告诉你,现在……不管你介意还是不介意,反正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你和你的这些女人都见鬼去吧!”她小嘴一噘,秀眉一挑,蛮腰一扭,抱着姜母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姚尚君张大了嘴哑口无言,什么叫自食恶果?就是现在他的情况吧!陈瑶还在这里站着,瑶瑶方才颐指气使的让她走,他还拦着不让,这倒好,真成了他百口莫辩最直接的佐证了。
姚尚君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走远,是这样放她走吗?还是拉住她?他为自己这时候的犹豫觉得可笑,脚步却已经追随着她往门边走。
“别走。尚君,别走。”陈瑶突然从后抱住了他。
姚尚君脊背被人一撞,伤口一阵扯痛,望向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怎么会忘了还有她在这里?
他仰起脸,桀骜的脸上布满冷霜,锐利深沉的眸中如冰般冷酷没有温度,想要抬手将她的手拿开,耳边似乎听到瑶瑶娇嗔的声音:“你碰一个试试!”
“哧……”眼前仿佛就是她巧笑嫣然的样子,不自觉的抚上前额笑了,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
“陈经理,公司里是不是有议论我为什么对你有特殊吗?很好奇为什么你升的这么快?”他的声音悠远的不像是同身下的女子在同一个世界。
陈瑶仰望着他,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她已经习惯了这么看他,已经这么多年了,也算不得是种苦了。
“哼……其实我也并没有招惹过你,若是你自己要做着什么青天白日的梦,也怨不得我!”
“不,总归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吗?”陈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决绝的味道,她害怕的用力圈住了他。
“……你以为你是谁?对你好一点,不过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瑶’字!”他腹肌微一用力,就将身后的女子弹在了地上。
陈瑶毫无预兆的摔落在地,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竟然就是这个原因?多么可笑的原因!一个人可以因为这个原因对不相干的女人好,他的心里哪里还有什么缝隙?这就是她所得到的所有一切全部的解释!
身前她仰慕了这许多年的男子竟连回转身看她一眼都没有!
“尚君啊,这是怎么……”姚夫人在门口看到方瑶扶着姜母走了,拦住她们想要问个究竟,可姜母却气势汹汹的让她来问自己的好儿子,她本也知道儿子在里面抽风,面对姜母的气势,自己就没了气势,只好进来一探究竟。
看着儿子裸着上身,陈瑶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二话不说,气愤的冲上前朝着儿子的肩头就是一拳。
“哎呦,哎呦……你真是混,到底是折腾个什么劲啊!”
姚夫人这一拳牵扯到他的伤口,他也只是蹙了蹙眉头,没有吭一声。
姚夫人着实是绷不住了,这孩子怎么有些事就是看不明白呢?
“我说尚君啊,你真的相信瑶瑶跟那个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吗?”
姚尚君低下头诧异的看向母亲,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尚瑾告诉她的吗?而且,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瑶瑶亲口在他面前承认的吗?
儿子如此呆笨,真是很难将他和商场上那个睿智的姚总联系在一起,还是说只要遇到瑶瑶的事,他就会变得如此小心眼?
“那我问你,瑶瑶这么些年是怎么守着两个孩子过来的?你是怎么想的会相信她跟别人好了?怎么我一听就觉得她是为了护着你呢?”姚夫人一口气把憋了这几日的话都说了出来,看来让他自己想通真是不太靠谱,这两人才见面,怎么不说好好说倒是又闹上了?
她的话对于姚尚君来说却如一记如当头棒喝,是这样的吗?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她被桑英飞用枪抵着,因为这个他一步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呢?被桑门的人团团围住,她是不是也担心的不得了?所以说,是假的吗?那桑乔为什么要那么说?
桑乔对瑶瑶有意这是肯定的,可对瑶瑶有意的人多了去了,要说桑乔莫名其妙,那自己就是最最莫名奇妙的那一个,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小丫头的?他都有些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正如瑶瑶方才质问的那样,就算是她真的被桑乔怎么样了,他就可以当真不要她吗?这个他自己都否认了,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妈,我现在要出院!”他动辄便要往门外跑,却被门口进来的杜朗堵了个严实。
“哎,别乱动啊!谁说你可以出院了吗?是我说的吗?”杜朗一副严肃的样子,心里却是忍不住在笑,急吧,这时候着急了?就是要看你急死才解气呢?让一干人跟着你着急,这回终于是轮到你自己了?
姚尚君本能的要伸手推开他,杜朗请轻轻在他胸口一戳,漫不经心的问道:“疼吗?”
“嘶……杜朗!”姚尚君猛的捂住伤口,面对杜朗邪恶的恶作剧心情差到了极点。
“疼啊?对不起啊,这例行查体呢,弄疼你了?”杜朗装模作样的对着身后的护士指了指病床,又指了指地上的陈瑶。
“查房呢,快把患者扶到床上去,还有其他无关人员请速离开。”
姚尚君被他搞的快要发疯了,什么跟什么,现在他就要离开这里!
他被护士按到了床上,口里插着体温计,绑上血压袖带,杜朗那个装模作样的架势,他真是恨不能一拳打歪他的鼻子。
被杜朗折腾了半天,姚夫人和尚瑾在一旁看的只想笑,可是一看到姚总那张紫涨的脸,只得憋住了,差点没憋住内伤来。
“好了吗?”姚尚君吐出体温计,卸掉血压袖带,脚已落在了地上。
“什么?”杜朗在病历上写着字,依旧是一脸正经,对于他的提问表示很大的疑惑。
“SHIRT!”姚尚君忍无可忍,终于爆了粗口。
径自走过衣柜,随手扯下一件衬衣往身上一披,拿过茶几上的电话就往外走。
“启幸……现在在哪里?对,医院门口。”
他边走边打着电话,通知启幸在医院门口等着她。
姚夫人、杜朗、还有尚瑾,终于憋不住在他身后大笑起来,他现在是要去哪里他们当然知道,不过,恐怕他只能扑空了。
开玩笑,谁让他方才那么无视他们的,只要开口问问,他们不是就会告诉他现在瑶瑶在什么地方了吗?
启幸当然是不知道的,那小子从小就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像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当启幸在方瑶家门口按了无数遍门铃,拨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还是未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姚尚君的脚掌已在地面上摩擦,锐利的双眸微眯着打量着这门的尺寸,思索着自己要花去多少力气才能将其一脚踹开。
他的“影子”启幸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可使不得,这是民宅啊!启幸挡在门前笑道:“尚哥,我们还是请警卫来开门好不好?”
启幸说这话时心口突突直跳,只见姚尚君极其不耐烦的咬牙恨道:“快!”启幸答应着慌忙叫来了警卫。
这警卫一听是执行官让他来开门,提溜着钥匙就上来了,偏这位还特别不畏权贵,大有和执行官大人唠嗑的冒险精神。
“执行官,这公寓里住的可是两母女,这么开门好吗?不是什么有犯罪嫌疑的人,这母亲啊特别善良,做的一手好菜,对女儿疼爱的什么似的……说到这家的女儿,那真是天仙似的人物……天仙我是没见过,不过,大概不会比这小姐更好看了!
我还说想着要把这位小姐介绍给我儿子认识呢!就是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配的上人家,人家小姐未必能看得上他呢!”
启幸看姚尚君双拳紧握显然是本着爱民如子的心态在忍耐着,但这位在听到后面的话后,明显脸色全变了。
这警卫还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啊,启幸闭上眼,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想他已经阻止不了了。
“你……令郎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今年几岁了?”姚尚君气的太阳穴上的血管都在突突直跳,怎么他****就守在她家公寓对面,倒是不知道她还被警卫的儿子给盯上了?
警卫这时找到了钥匙,大叫一声:“找到了……我儿子,叫宋俊贤,年纪不小了,大概比这位小姐要大上好几岁,不过大怕什么?大才会心疼人不是?”
他自顾自的拿着钥匙开着门,完全没有察觉姚尚君眼里那两把火就要把他烧死了。
宋俊贤?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姚尚君冷不丁的想起,不就是那什么K市顶级摄影师,还在片场给瑶瑶穿过鞋的那位?真是冤家路窄啊!追瑶瑶追到这里了吗?
那警卫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启幸怕他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忙将他挡在了门外。
警卫还在嘀咕:“执行官你们可查清楚了,这母女两可不是什么坏人……”
启幸无奈的朝着他直点头,总算是将人给弄走了。
回头看姚尚君呆呆的站在玄关处,觉得有些不对劲。玄关处的鞋架上,摆放着两双拖鞋,应当是方瑶和姜母的。
这两人都不在家吗?
姚尚君沉默着脱了鞋子,踩上地板,往里走。这里面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而熟悉的,多少个****夜夜,他靠着望远镜看着这里的一切,看她一笑一颦,看她在别人的怀里或开怀,或忧伤……
此刻他就站在她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被打上了她的印记。因为她是那么温婉的性子,这里的东西仿佛也都沾染上她的气息,透着柔和的光芒。
他的脚步直走向她的卧室,她在卧室的时候总是喜欢拉着窗帘,他还没有看清过里面的陈设。
走近卧室在她的床上坐下,一旁的矮柜上放着一叠像是剪报一样的东西,伸手拿起来一看,姚尚君几乎不能自持要落下泪来。
厚厚的一叠,都是关于他的新闻简报,不是那些八卦新闻,是他每一次正式场合出现的报道,照片还有内容……
他合了合眼,喉间有些发涨,强自忍了才又低下头去看手上的东西。
一页一页翻过,最早的日期是五年前。看着这些,他的心酸胀的厉害——瑶瑶这些年就是这么默默的看着他走过来的吗?
时光如针,刺痛心扉。
这些过往的岁月在他指尖流淌,不过片刻就已是经年,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是怎样熬过这些岁月!
启幸等在客厅,先后接到了尚瑾和出入境处的电话。
放下电话,停在方瑶卧室门前,透过半开的门缝,可以看见姚尚君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目光却没有移动。
“尚哥!”他轻轻敲了敲门,姚尚君回过神来,收好手上的剪报放回原来的位置。
“查到了吗?人现在在哪里?”姚尚君根本不需要吩咐也不需要质疑,就知道启幸应当已经在办这件事。
启幸点点头:“知道去向了,不过,现在赶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跑了?又跑了?”姚尚君腾地从床上弹起来,这丫头,就会用这一招。
启幸无奈的耸耸肩,这算不算是跑?恐怕也只有看尚哥自己的理解了。
“去哪了?”姚尚君心中暗暗发誓,看这一次把这你抓回来,一定打一把手铐把你铐住,然后再给你盖一座牢笼,看你还敢往哪里跑。
此刻他心中那叫一个气势如虹,想着要把方瑶怎样怎样,等到不久之后,他真的站在了那个小女人面前,他可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对于她的话唯有听从,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当然这是后话。
方瑶现在是去了哪里呢?她也觉得很无辜,很茫然,直到上了飞机也茫然啊!
“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姜母脸上盖着杂志,不理会她,她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已经同姚夫人串通好了,这一次要一把将她和姚尚君之间的小别扭都整理的干干净净,这当中还少了一点点催化剂。这催化剂,指的当然就是他们的两个小宝贝了。
先前姚尚君手术,姚氏出资,让学校的孩子来了英国做短期的交流学习,现在她被押上飞机,当然是来接两个孩子回家的。
方瑶看着手中的机票——英国?自己可以知道为什么要去到这个地方吗?她在那里可是无亲无故的。
当她时差还完全没有倒过来,脚伤还没好,就已经两脚踩在了异国的国土上。
一出了机场,就有人开车来接。
听着来人口口声声唤着她夫人,唤姜母老夫人,她便知道这其中有诈了,在看看姜母一脸阴谋得逞不敢看自己的样子,慢慢明白过来,她这是被人里应外合设计了吗?
“妈,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她语气可不怎么好,真是奇怪了,姜母什么时候倒成了姚尚君的人了?不过现在她想知道的是,她勾结“外敌”是要把她拐到哪里?
“咳……有点冷啊!”姜母一路看着风景,根本不去看她虎视眈眈的目光。
方瑶郁闷的要抓狂,她好容易对姚尚君发发脾气,这些人就一定要这么帮着他吗?她满腔的怒意在车子停下之后还是没有停歇。
司机恭敬的来给她开车门,她干脆把头一偏,固执的说道:“是不是我说的,你全部都得听?”
司机笑着点头:“是,夫人请吩咐。”
方瑶眼珠子一转,巧笑道:“那送我回机场!”
姜母一听她这雷人的要求,立即将她的嘴捂住拖出了车外,可怜她那只伤腿,被牵扯的可疼着呢!不过她还来不及抱怨,眉眼就已经笑弯了。
眼前两个肉嘟嘟的小东西怎么这么这么眼熟?嘁!不就是她可爱的帅帅和悠悠吗?
“妈妈……妈妈……”两个孩子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出了院子直奔向方瑶怀里,他们和母亲分开的时间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