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最文艺的修炼
对一件事付出的越多,就越相信它值得珍惜,恶性循环变成执爱。耽在一件事中久了便会不知觉地注入什么在其中,篡改它本来的味道。暗恋单恋苦恋只要非相恋的状态,其实就是,以为自己欣赏的是他做主角的剧,实际上却是自己自编自导自演还不让对方来捧场的戏。
天人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有情绪,却还是在听到一些女人们对安有为的追求后气得牙痒痒。有为对她们是一贯不理不睬的,也不知道天人吃的是哪一门子的醋,为了得到他的在乎,甚至想赌气去想找个男人暖被窝,或者和别人闪婚。委屈的要死,没有眼泪也想大嚎,满地打滚撒泼也不解气。无中生有的崩溃,在愈发激烈的妄想中歇斯底里。
她给安有为发短信说,“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倔强地等着你失恋,离婚或丧偶。”即便害怕安有为说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仍底气十足。做不成又怎样?在反反复复的小脾气中,我早已是你女人了。安有为越是不理她,天人就越是疯狂地给有为发短信,打电话,他不接不挂不回不理。理不理自己是次要的,她怕他出事。直到再打发现关机,可能是他不堪骚扰关机了,天人这才稍放心,他没事就好。但又担心起来,是不是自己给他手机打没电了?别人有急事找不到他怎么办?天人更沮丧了。
天人在等,等着风把有为这艘船吹到她的港,要知道,她确实一个泊位都没留给别人,但有时会让无为这艘外形一模一样的船来以假乱真充个数,给自己空荡荡的码头撑撑场面。
“我爱你,我爱你。”天人用微信给无为发我爱你。她说:“你别误会,我不过是想看屏幕落玫瑰花。”她又打了句我爱你,“你看,又落了。你看,在我爱你间加个不字,花就不落了。”
“感觉你不开心的撒。”
“嗯。”
“你开心点好不好。”
“不好。”
“你开心点好不好。”
“不好。”
当无为说到第五个“你开心点好不好”时,天人舍不得不开心了。天人问他在干嘛,无为说他要写几个关注人心理健康的微电影。天人眼前一亮,鬼马精灵孟天人小姐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到了无为家后,两个大烟鬼对着彼此吞云吐雾。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是让天人一饱眼福缓解了相思之苦,还是睹物思人雪上加霜?若叼着一根烟接吻,总有一方被烫伤。
他们各拿纸笔,正襟危坐开始奋笔疾书。无为划了半天,一个好梗概也没写出来,不时偷瞄天人。天人写一点就盖一点。无为鄙视着天人的鄙视,一副老子瞧你的是看得起你而你真不识抬举的样子。认真做事的人,在爱他的人眼里异常性感。无为看得入迷了。天人大笔一挥,大功告成。她给无为看,无为一副不稀罕看的样子,扭过头去。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天人薅着无为的耳朵,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纸上。天人那张牙舞爪的字迹把无为吓精神了,错别字中夹杂着英文和汉语拼音。在天人的翻译下,他抓住闪光点,取长补短构思了这样两段故事:
拥挤的地铁里躁动闷热,比这更让人焦灼的是压力。一对佝偻肮脏的老夫妻在卖艺乞讨。老头的脸扭曲变形,眼睛也被烫瞎了,他紧紧抓着老太的肩膀,老太唱着十多年前风靡一时的《流浪歌》。他们颤颤巍巍,悲悲戚戚,人人漠然,均别过头去。这令想给钱的K先生无法适从,他不想成为人群中的异类。虽于心不忍,但他也别过头去。这一行为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他与自己,他人,地铁还有这个世界,异常和谐的融为一体,毫无障碍。他应该为自己骄傲。到站了,他夺门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步台阶并一步台阶地向上跑。他不知自己的毛衣不巧挂在楼梯的刺上。那一针一线编织的毛衣正逐渐被解开,最后成了一根毛线。当他跑上另一辆地铁时,已****上身。车窗上的他死气沉沉,麻木地抓着扶手晃来晃去。他的灵魂,被取之于他的那根毛线像看门狗一样摔在楼梯角,被来往行人撞得鼻青脸肿。
70多岁的老奶奶,在固定的时间,用固定的姿势,按固定的步骤进行日常活动:她用牙刷和筷子时必须依照之前在尺子上量出的长度;大米要在精密仪器上称完重量才能下锅;锁门后在半个小时内会每隔十分钟回来看一次才能彻底离开;洗衣服时要用洗衣粉,透明皂,香皂,洗衣液,清水依次清洗,最后还会把洗衣服的盆和水池刷两遍;走路要查步数,数乱了就从起点重新来过……每晚六点,她会读那张报道她儿子和老伴车祸新闻的报纸。
写出超棒的剧本牛哄哄又美滋滋的,天人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暂时忘记了安有为带给她的痛苦。她希望她的剧本,有超现实的诗化旁白,卡夫卡风格的故事。若被拍成电影,悲伤缓慢的日常节奏搭配着忧郁森然的配乐,硬阴影软虚线,给人东方哥特的画面感。
“无为,我之前对我爸自做主给我选的专业无比反感,但现在我好像对影视剧作有了热情。”
“你居然也要上大学。”无为的惋惜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读大学,你不遗憾吗?”
“某个地方让人聪明伶俐进去呆若木鸡出来,我有幸反其道而行,呆若木鸡进去,慢慢发现自己和那些聪明伶俐的人不一样,于是我自做主半路就出来了。”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在上学啊。”
“那是他们,不是我。我饿得要死,急着找饭店吃饭,转来转去没找到,只看到一家药店,你说我会进去吗?我所需的药食同源的喂养,都在校园之外。”
“因为你聪明,你有天赋,别人不上学就学不到东西啊。”
“傻姑娘,给你一个支点,不给你杆儿,你拿什么翘起地球呢?笨伙计,铁杵磨成针后,怎么做针眼儿呢?”
“我确实不介意自己格格不入,但他人对我的纠正让我否定自己。”
“不要让这个世界改变你,因为你是这么的好。不要因世界有把你变更好的可能,就去冒险,那是撒旦的谎言。不要自卑,你并非一无是处。纵使都知道你是个心狠手辣的骗子,但人们也愿意相信你的眼泪都是真的,这就是你的魅力。而你靠着这份魅力,会战无不胜。”
“每当听到人跟我说他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时,我就非常渴。”
“乌鸦想要喝瓶底的水,瓶口小,它的嘴又伸不到,于是它向里面扔小石子,水面升高,它就喝到了。但它飞来飞去地衔石子,已经累得口干舌燥,瓶底那点水孩不够解渴。其实,它可以用衔石子的时间和体力在附近找河流。不要怕找不到水的话连这点水也喝不成了,这点水早晚会喝完的,还是要飞走的,不是吗?”
这个半旧不新的时代,前有狼后有虎,充斥着亢奋的繁荣,浮夸的梦幻。生存空间已越来越小,越来越窄,越来越高,要是内心没有特别坚定的东西,很容易就被空气中各种孤独击中,恰好暗合了内心的什么情绪,真的就被碾压至死。当自己的行为与符合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的既定标准有出入时,人就成了不法的异类。被特殊看待,谨慎防范。边缘化,就是把人变成孤岛的过程。缺乏认同感是种囚禁,又因无人探监越发无助。变形还是分裂?人在现实的重压之下,麻木到不知何为七情六欲,与行尸走肉无异。与时俱进,带来太多焦虑和恐惧。在苦难中学习等待能淡化时间感,给自己的心灵戴上防毒面具。
我心里有两团火,一团为梦想而歌,一团为你而活。如果我的身躯只能供给一团做柴禾,你是唯一的选择。你已将我的整个世界囊括,不只梦想一个门客。无人能与你平分秋色,我爱你比你对我的平方倍还多,我要做你没有败笔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