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景轩忍着伤痛,借着光源急寻着云娘。“云娘,云娘。”他急切的一遍遍呼喊着。很快,景轩看到崖谷的溪水旁,云娘正仰面跌落在那,她面色煞白,头发浸在溪水中,身子一动也不动。景轩慌了神,他跄踉着步子急急的走到云娘身边,着急的一把抱起她。见云娘竟没了呼吸,景轩顿时绝望的痛哭道:“云娘,云娘,云娘,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云娘,云娘,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终于寻到了你,又怎能看着你死了?云娘,云娘啊,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啊?啊啊。”
“苍天啊,苍天啊,为何?为何你要如此折磨我和云娘?折磨我们这对苦命的爱人?前世,我与云娘那般相爱,可是偏偏有着父仇,我们相爱而不能爱。当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偏偏又让云娘给皇上做了无辜的换魂人。我们的爱情为何?为何总是这般艰难,这般无疾而终?总是横隔着太多太多?为何为何?为何要让我们这如此相爱的人爱的这么难,爱的这么苦不堪言,为何?为何不能让我与云娘在一起?这究竟是为何?为何啊?”景轩紧紧抱着云娘,抚摸着云娘苍白的脸仰面大哭着。
他痛哭着,泪水打落在了云娘的脸上。“云娘,云娘,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就是在这南山相遇相爱的。你还记得你为我做的夫妻结吗?你的温柔善良、你的纯真美好、你的努力认真,你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令我动容与爱慕。我爱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牺牲自己的一切。我只想你活着,我只想你好好活着,我只想云娘你活着啊。这生,这生哪怕是让我再看你最后一面啊。云娘啊,云娘,你不要不说话啊,你醒醒啊好不好?好不好?”景轩绝望着一遍遍呐喊着。
就在这时,忽然,他们头顶一道白光闪了一闪。那白色的光如同从苍穹中射向了他们。那光雪白晃眼,刺得景轩双眼都无法睁开。待白光闪过,景轩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云娘,她的身子竟一点点的虚化着,如同湖水上的影子渐渐的虚化着。
这边,刘国荃法师正挥舞着招魂镜在婉珍的头顶上方来回的旋转着。那招魂镜发出着刺眼的白光,闪动中婉珍的睫毛居然微微动了一动。“大师,大师,婉珍似乎有反应了。”看着婉珍这微弱的动静,婉珍爸妈高兴的哭了起来。但是,忽然那魂魄跟踪仪剧烈跳动了两下,竟又静止不动了。婉珍爸妈顿时愕然着,呆呆的望着那招魂仪。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景轩痛哭着紧紧搂住了婉珍,生怕婉珍就这么消失了。“不不不不,云娘,若没有父仇,我们一定会很恩爱的在一起是不是?若没有人干涉我们的爱情,我们一定是多么幸福的生活。我们会生很多的孩子,她们就像云娘你一样美丽可爱是不是?若没有换魂一事,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不不不不,云娘你不会死的,你不可以死啊。你轮回了几个百年,而我亦在地宫中无尽的思念着,受着痛苦的折磨。云娘啊,我寻找到了你,我终于寻到你。可是,你不可以不和我说话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景轩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天啊,天啊,天啊,为何为何,如此折磨我。我苦苦忍受了地宫无尽的黑暗与孤寂,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等待寻到我的云娘。可是,这一世为何还是让我无法和云娘在一起?这究竟是为何啊?”
“不好,第五支引魂香快灭了。”刘国荃师徒二人心有神会。刘国荃法师赶紧继续挥舞着招魂镜,刺眼的白光又一次打出。而陈峰博士则赶紧着记录电脑追魂仪的频率。
白光又一次在渐渐虚化的婉珍头顶出现了,闪动了又闪动了。景轩泣不成声着,忽然,婉珍咳嗽了两声,虚化的身子竟渐渐恢复了。
“不好,魂魄消失了。”陈峰博士惊讶道。
“啊,我的婉珍呀。”婉珍妈顿时失声大哭了起来。
景轩惊讶的看着婉珍,大喊着,“云娘,云娘,你醒了是不是?你醒了是不是?”景轩高兴的喊着,只见婉珍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婉珍望着眼前的景轩,望着景轩深深的眸子,望着那双眸子里满满的泪水。婉珍不觉落下了泪来。这边,隐隐着南山中竟又一次传来了道音:“南山有情奈孤命,宿世轮回不是情。霞光刹那多情过,景色风光只道云。彼千年、此千年、各自执着,孽缘缠绕。缘是,缘非,缘难修。可怜一双一世缘,苦得交汇转瞬去,明知相爱不相依。”
“谁,究竟是谁?”景轩怒吼着。他这次确定,这道人的声音确确实是存在着,当他第一次落于汤泉中,就隐约听过这道人的声音,这道人似乎一直都在预示着他的爱情,预示着什么。“谁,你出来,你出来。你究竟是谁?什么南山有情奈孤命,宿世轮回不是情?什么苦得交汇转瞬去,明知相爱不相依?你究竟是何人?你给我出来。”景轩愤怒着惶恐着,他这一次竟清晰的听出了诗词的意味。他害怕着,害怕那再次的相逢却不能相依。婉珍咳嗽着凄苦的望着景轩,不觉着,婉珍伤心的靠在景轩的怀中。昏迷中,景轩说的一切,婉珍都清楚的听到了,婉珍知道她就是云娘,她就是云娘的今生化身。婉珍哭着看着这几乎玄幻却又是真实的事实。
在景轩不断的咆哮中,一位须眉白发的道人终于从崖谷中走了出来。那道人看着像有百岁,或是更多年岁。他看了看景轩怀中的婉珍,又摇了摇头,便从腰上取出了葫芦倒出了一粒药丸。景轩惊讶的看着他,道人也不说话将药丸递给了景轩。景轩愣了愣,似乎明白这仙风道骨之人的意思,便赶紧接过放入了婉珍的嘴中。婉珍吞下喝了一口溪水,竟渐渐恢复了神智。婉珍咳嗽了一声,轻轻唤道:“景轩,景轩。”景轩听着,听着这朝思暮想了百年的一句,盼了足足的六百年。景轩哭着紧紧抱着婉珍,那老道人看着二人如此,便走到了一旁的崖石上坐了下来,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景轩一遍遍抚摸着婉珍,一遍遍轻轻的唤着。“云娘,云娘,你终于在我身边了,你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了。”婉珍笑着落着泪,静静的靠在景轩的怀中。她抚摸着景轩的脸颊,抚摸着他的胸膛。这百年过去了,这轮回后云娘真的又和景轩再次重逢了,婉珍不觉感伤着。景轩连忙将夫妻结拿出,问着婉珍:“云娘,你还记得这个吗?”
婉珍接过摩挲着,“记得,记得。我都记起了。这是,这是我们二人爱情的信物,这是我们的夫妻结啊。在地宫内,我将它还与了你啊。”婉珍伤心的说着,看着这古老青丝缠绕的夫妻结,是那么紧密的紧紧缠结着,不愿分离着。
景轩不停吻着婉珍,“云娘,是的,是的。我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挡我们相爱了。”说着,景轩就将夫妻结给系在了婉珍的腰上。婉珍看着景轩不由轻轻的笑着。
见道人没有离去,景轩和婉珍一同起身给那道人跪下。景轩说道:“道人,谢谢你救了云娘。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道人似乎乃世外之人,似乎一直对我和云娘的情事知道一二。道人诗词所念之事,让我心头担忧。请道人指点一二。”
那道人看了看景轩又看了看婉珍,叹息了一口气,便幽幽站起了身。景轩见状连忙走上前去,“道人,有何之事,但说无妨。”
那道人看了看景轩说道:“本道人千年一算,今世尘缘一切了。道人虽有怜悯之心,但也不能改变天地定数。只想告诉你,这姻缘如同树叶两相依,本就是因果和合之事。前缘的未了,今生也注定不可能再续了。这世上最深的疼爱,就是明知相爱不能在一起,而把爱人亲手给放下。你可知道,你如今乃是死士,可谓魂不是魂,鬼亦不是鬼。而今生这云娘的轮回化身,本有自己的命途。仅仅因为你的前缘不忘,你的出现混乱了人生命途。你就像是索命的冤魂,要带她的魂魄离开人间。你们今生是人鬼殊途,不可以在一起的。你若真爱这女子,就应该放掉今生的她,否则你会害了她呀。”道人说着。
“不,我不信。我不信。为何?前世的我们苦苦的相爱不能在一起,今生为何却又是人鬼殊途?我好不容易寻到了云娘,道人你却告诉我说,我和她还是不可以在一起,为何?为何?这是为何?我不信,我不信。”景轩怔怔的说着,摇着头一步步退后着。
“凭道只能说这些,至于你怎么做,就看你的了。但,凭道还得提醒你一句,世间万物都是哪里来回哪里去,都有自己的定数。到了第七夜,你务必要返回地宫,如若不然,就会灰飞烟灭,那世间无论阴阳也就再无你的踪影了。切记,切记。”说完,那道人便走向了崖谷,消失了无影无踪。
婉珍爸妈哭着喊着,“第五支,第五支招魂香也灭了。已经第六夜了,第六夜了啊,如果咱们婉珍再不回魂,那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婉珍了。呜呜呜。”婉珍妈哭着早已成了泪人,婉珍爸这个中年男人也抑制不住亲人的别离,痛哭着大喊着。病房内,气氛着实紧张着。见原本即将醒来的婉珍在招魂镜下还是消失了,刘国荃法师也皱紧了眉头。
刘国荃法师从事道法研究七十余年,熟知阴阳八卦五行风水。于是,想想道:“看来这次必须使用千年人形道术了。”
“师父,您真要如此?”陈峰博士紧张的问着。他看着刘国荃法师那半张已经损毁的脸,都是因为做法泄露了天机。刘国荃法师不再多言,他内心也深深的好奇,这女子究竟在回魂夜中发生了什么?她的故事似乎是他从事风水道法以来遇到的最为奇特的一例。更何况这女子的生命也太年轻,就这样死去了太过可悲。刘国荃法师肯定的点头着,陈峰博士不得不配合着,从一旁取出了沙盘、纸笔、墨斗和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