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个锦衣卫从锦绣庄找来一老妈子说着话。“你是锦绣庄的老人,那昔日的云家人都可曾记得?今日大人交代的事,你也都明白了?”
“是是是,都明白,都明白了。我今日是按着大人的交代,去辨认一女子是否是昔日的云家小姐。”老妈子小心翼翼的回着话。此人正是钱二的婆娘水婆。自打钱二因云娘拆穿贵妃阴谋获罪受死后,水婆伤心的是没一日不在怨恨中度过的。原以为云家遭难,也算为钱二的死出了口气。这会,却听得锦衣卫说发现一女子长的颇似昔日的云娘小姐,要她同锦绣庄的几位老妈子前去指认。这下,水婆的心七上八下又兴奋莫名。若真是云娘,她定是一眼就能认出。
很快,锦衣卫领着两个老妈子和水婆一路来到了城南沿河一带。几个老妈子按照吩咐的到了云娘宅子外,而锦衣卫则暗中守在一侧观望。很快,她们就看见了一身素衣的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几个老妈人一看,顿时心中一个惊呼,那熟悉的容貌、温婉的神情,一下便知正是云娘。“哎呀,那,那不就是云娘吗?啊,这可怜的孩子,居然还活着?”两个老妈子鼻头一酸,恨不得赶紧上前与云娘相认。可是,转念一想锦衣卫在侧,又是万万不可。
“这女子的神情、步态不就是活脱脱的云娘小姐嘛。昔日,云娘小姐不是跳河自尽了吗?怎么还活着?唉,太好了。”
“幸好,幸好啊,云娘小姐还活着。”
“哼,我看她当时定是诈死,这云娘精明着呢?”水婆在一旁则不快的说着。她心头恨着云娘,若不是心思缜密的云娘助宸妃从贵妃的毒计中逃了出来,她那可怜的相公也不会早死。
几个老妈子也不理会水婆,不无忧心道:“这下该如何是好?我们真的要辨认出云娘吗?这锦衣卫做事一向狠毒狡诈,今日让我们辨认定是要对云娘做不好的事。这云娘一旦再次被捉去了,这,这可真的完了。”
几个老妈子正矛盾着,云娘见了三个熟悉的老妇人也是一愣,忙细细一瞧竟真是昔日锦绣庄的老妈子们。顿时,云娘欣喜万分,就要朝她们走近。很快,不远处的锦衣卫们警觉的立定了身子,做出了欲要行动的手势。一看情形不妙,其中两个老妈子顿时神色慌张了起来。云娘发觉有异,忽然一想,“昔日云宅被抄,我已是死去之人。如今,锦绣庄老妈子们怎会突然出现于此,且神色如此慌张?莫不是?不,不可被人认出。”云娘想想,赶紧就要择路而去。
“站住,云娘啊,你要往哪里去?”突然间,水婆恶狠狠的叫道。云娘吃了一惊埋头走的更急。然而,水婆不由分说冲上前一把挡住了云娘的去路。
“不好,不能让水婆害了云娘。”
正当云娘进退不得时,一旁两个老妈子赶紧走上前。“哎哟哟,娘子啊,长的可真是标致。你瞧,这不,我们都把你给认错人了。呵呵呵。”两位老妈子客气道。
水婆顿时嚷道,“她明明就是云娘?你们怎会认不出?”
那两个老妈子瞪起水婆,咬牙道:“你这么想要害人?你若硬是胡说,害她被锦衣卫捉了去,我们就是拼了老命都要让锦绣庄容不得你,让你没个活路。”
“你,你们……”水婆气结。
云娘见着老妈子们压低嗓子呵斥着,又听得她们说到锦衣卫,顿时一下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两个老妈子又着急道:“快走吧,快走吧,我们不认识你,你快走。”
说完,两个老妈子便扯着极不情愿的水婆离开了,一边故意大声道,“哎,可惜咱们认错人了。”
见此情形,锦衣卫也就悄声而退了。
回了锦衣卫衙门,水婆想想很不甘心,也顾不得其他,急着道:“大人,我说她就是云娘,真的,大人,她肯定是云娘。”
“你,水婆,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眼神越来越不好使了。是不是云娘难道我们两个还不如你一人?虽说那女子长得相似了些,但决不是云家小姐。光那女子脸上鲜红的血痣,就区别大着啦。大人不是,真的不是。”见两个老妈子们如此肯定,蒋瓛若有所思了起来。
“先不说这女子是不是云娘。若真的是,那当年云娘跳河自尽必然是假。而当时宸妃和景轩都在场,这落网之鱼云娘若未死,就很有可能与他们二人有关。可是,这宸妃如今是皇上宠爱万千的嫔妃,景轩又是皇上得力之人。这两人都与云家有关系,若这二人共同救了云娘,加之今日锦绣庄的老妈子们对云娘的指认真假不一。就算真捉了云娘,这女子最多说是跳河自尽大难不死。皇上自然处置起来罪名不会很大。这对景轩也无半分伤害。这若不是真的,无凭无据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既得罪了宸妃,也与景轩生了仇隙。景轩的身份始终是迷,当年蒲氏一案、今日云娘未死,想必都与他有关,还是不能打草惊蛇,就先留着云娘做诱饵,待日后引景轩上钩。”想了想,蒋瓛便命老妈子们退下,云娘的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哼,你们明明就知道她是云娘,是不是?她明明就是云娘。”锦衣卫衙门外,水婆气恼道。
“哼,水婆,你省省这份心思吧。你恨云娘,我们不是不知。但是,昔日云家父女善待我们这些织匠,难道你就忘了?云宅遭受那场惨祸,我们谁不痛心。不论她是真云娘还是假云娘,她活着就是云家最后的希望,你难道非要置人于死地?佛家都说,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何必苦苦相逼,冤冤相报。且你想过没有,可能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死啊。”两个老妈子说的明白,水婆想想不得不长叹了一声。
“什么?你说有锦衣卫派锦绣庄的老妈子们来辨认你。真的吗?那后来呢?老妈子们有没有说你就是云娘?锦衣卫还会不会来捉你?不,云娘,我们赶紧逃吧。”红霞听了云娘说的,顿时恐慌不已。
“红霞姐,我也不知道。但是,老妈子们装作不认得我。所以,锦衣卫也一直没来。我想,应该不会有事了。”云娘不免有些伤神。
“哦,那就好,那就好,希望没事吧。”红霞想着,锦衣卫捉拿罪人的迅速之势几乎是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若是他们真要捉云娘,怕是早已将人捉了去,不用待到太阳都落了山还迟迟未有行动。虽这样想着,红霞仍不免忧心忡忡着。这一夜,二人一夜难眠。云娘想起了死去的父亲大人,想到了自己被宸妃所救不容易活了下来,辗转经历的太多苦难不觉落了一夜的泪。
红霞也翻来覆去心想着,云娘的身份始终要被锦衣卫怀疑,景轩也不来接云娘回宅。若是一直跟在云娘身边,日后难保自己也会遭受牵连。看来得想法子离开云娘,自己回景宅才行。红霞想着,赶紧计划了起来。
是日,红霞赶到了尚宅。尚风见红霞突然到访,连忙问起了云娘的近况。红霞便故作为难道,“尚风啊,我知道你关心云娘。这件事,我看也只能你亲自出马了。你可知道吗?昨日锦衣卫派人来调查云娘,好像云娘的身份和行踪已经被锦衣卫监视了。”见红霞这么一说,尚风顿时心惊。
“那,那云娘呢,她现在有没有事?”
“不,暂时还没有,我也就是怕出事。万一有一日云娘被锦衣卫捉了去。唉,我们都是女人,没个男人照应终是不好。尚风啊,我拜托你时常去看望云娘好吗?”红霞说着。尚风显得有些犹豫。
“哦,你难道不肯?”红霞很是奇怪。
“不,不是,红霞。其实,我很想去看望云娘。但是,我去了几次,都被云娘劝了回来,她,她不希望我为她花太多心思。”一听这话,红霞笑了。
“这女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容易答应的,那又怎能让你们男人心甘情愿的待在身边呢。我看云娘对你还是有情的,只是如今这身份悬殊,她又曾是景轩未过门的娘子。所以啊,她对你难免有些尴尬。我说啊,你若真的想要和云娘在一起,还是得多多去照应她。这感情啊,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深了。现在,有锦衣卫这档事,你正好借了机会去照顾她。想必云娘也不好拒绝的。”见红霞这番说辞,尚风想想也有理。这边,便赶紧收拾起东西说要给云娘送去。红霞便也笑着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