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副其实啊,你还真能睡哦。”曹尔文抽着烟斗微笑着坐在远处的沙发上。
“嗯,几点了?”西门微微做起,伸个懒腰,顿觉口渴难当。
口渴?那个小女孩,是两次。
这些似梦似幻的情景立刻显现在西门脑海。
“下午两点了,我来看你两次了,你都没醒。”曹尔文说道。
“我见鬼了。”西门坐直,对曹尔文说道:“你把那瓶矿泉水扔过来。”
曹尔文看到茶几上配备的水,拿了一瓶,抛了过来。
西门接住,打开,一口气喝完。
“什么见鬼了,你也看见老爷子了。”曹尔文笑着问。
“不是,是个女的,十五六岁的样子,白色长裙,苍白的脸,长发披肩……”
“嗯,你说得倒是人们描写鬼的样子,我一直奇怪,鬼为什么都是小女孩,没见过小男孩。”曹尔文悠然自得的说:“说说你的梦吧。”
“可能是梦吧,小女孩对我说,是两次!是两次!仿佛也要告诉我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昨晚上也在想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挺古怪的暗示,我没想出来。”
“不是梦!”西门默默的说:“真的有个女孩站在我床前!”
“你如此肯定?”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这几个酒瓶昨晚是竖着的,现在有两个倒下了,一定有人走到过这里!”
“哎,那是也许是我上午来看你,晕头八脑的,踢翻的,我也是刚缓过来。”曹尔文说道。
“你如此肯定?”
“嗯,我踢的,那时候还晕,不想低头去收拾。你饿不饿啊,午饭过了,我给你留了点炒饭,我叫他们热热。”
下午三点钟,西门基本上回复了正常工作的常态,在他的房间开始整理稿子。曹尔文下午出去赏雪了,昨天的雪虎头蛇尾,没下多少,晚上晴了以后天气就一直很好,这会儿更是阳光明媚,照的残雪格外刺眼。
西门工作的时候很投入,中间张琦来过一次,看了看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悄悄离开了。
西门工作的不是很顺利,他时常发呆,想起晚上梦到的白衣女孩,想起那少女说的那句话。
“准备吃晚饭了。”张琦第二次推开西门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说:“今天主人家有个小宴会,宴请所有的来宾,七点半开始,还有十几分种。”
“嗯,好的,我准时到。”西门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自己连灯都开,写的太投入了,难怪屏幕越来越刺眼。
张琦走了,西门保存了文件,关上平板电脑,起身活动肩膀,从卧室来到阳台前,打开一扇窗。
这时候山上的天已经是星空璀璨了,昨天晚上那轮明月也刚刚升起。
西门往下看,他意识到对面树林中有两个人。
人看不清楚,只是个轮廓,之所以吸引西门能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手中都有一根点着的香烟,两个在黑夜中颇为醒目的红点。
那两个人也一定看不到西门,因为他的房间和外面一样漆黑。
“怎么样,写的顺利吗?怎么不开灯啊,黑灯瞎火的。”曹尔文从他的房间进入阳台,叼着烟斗,满面春风的样子。
“遇到好事了?看你有点兴奋的样子。”
“有嘛?”曹尔文有点诧异,他对着没打开的照了照,笑着说:“可能是我刚才尝了一口鹿血酒的缘故吧,高度酒,我尝了一口,空腹,顿时有点上脸,厨房那个小师傅给我拿的。”
“看来你有点闷啊,这么早就喝酒,不后悔吧?和我出来。”西门关上窗户。
“我挺喜欢这地方,挺好,阴气重重的,有点邪门。”曹尔文笑着说:“走吧,别让人家请了,大餐厅在楼顶,你还没去过。”
两个人来到顶楼,这里整个一层是一间半露天的餐厅,露天的一部分暂时关闭,中间由玻璃门隔开,那面的地上都是残雪。
餐厅已经坐满了人,西门没有仔细计算,因为他们一露面,陶铸就迎了上来,拉着西门可曹尔文到主位。
西门不会假客气,拉着老曹坐下了。
“怎么样,昨晚睡得不好?”四弟张沛东问西门。
“你应该问他白天睡的如何,他下午两点才起来。”曹尔文笑着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姐,”陶铸向西门说道:“原来她和我妈住在县城,山上湿气重,我妈受不了,她腿一直有点问题,我大姐也是,老寒腿,我这次回来,请他们一起到这里住几天,聚一下。”
“那你母亲呢,没一起来吃饭?”曹尔文问。
“她怕热闹,在房间吃,已经送去了,待会我去看看。”张大姐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有点冷冷的寒意。
“那是我三弟,老三!别摆弄那机器了,入席、入席!”陶铸冲着远处一个正在摆弄音响器材的男子说:“弄不好就算了,没音乐一样能吃饭。”
“哎,”三弟叹口气,先去洗了手,然后边擦着手边说:“这音响就是不能长时间不用,要是经常用,绝不会出这毛病,两年没回来看看,没人管这些电器了。”
“好了,来吧,我给介绍一位名人,西门通,你知道不?”陶铸向自己三弟介绍。
“如雷贯耳啊!”三弟伸手和西门相握,可能因为山上的水过于冰凉,让西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前一段在还在您主持的节目,好像最近您的节目更新的有点慢,嗯,我是在网上看了,我喜欢积攒在一起看,一集一集的等,实在太折磨人。”三弟笑着坐下正要寒暄,这时候,又有两个人风风火火的走上楼来。
“你们总算舍得从车里出来了!”靠近外坐的老四张沛东略带讽刺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再出来了。”
“新车,什么都新鲜,正在熟悉过程中。来吧,小曼,你坐这儿,这都是自己人。”徐刚,这个一直在屋外房车里的神秘人终于出现了,在他身后,是一位身材高挑切健美的冷艳女子,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短裙丝袜,露出又长有结实腿。
“你真是消费主义。”陶铸看着徐刚,笑着说:“房车还不错吧,那是我六十岁以后的愿望,你这么早就开始打算周游列国了?”
“陶总,您总是拿我玩笑。”徐刚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对着身边女子说:“陶总,陶源文化集团的老总,手下影视推广、旅游开发,这么说吧,凡是能和文化挂钩的生意,他都是这个!”徐刚伸出大拇指晃晃,继续说:“你不是想学习影视,打入影视圈,找他,找陶总。”
“那太好!”冷艳的小曼起身端起一杯酒,凑到陶铸身边,娇滴滴的说:“陶总,以后请多关照啊。”
西门暗自叹气,知道这个小曼,显然要碰钉子了。
“都有酒了吧?”陶铸对着小曼微微一笑,并不和她碰杯,而是起身举杯,朗声说道:“今天很高兴,我的家人能再次团聚,好朋友又正好在一起,人生何求啊?来,大姐,咱们碰一杯,来老三,西门,曹大师,这第一杯,咱们就干了!来小曼。”他最后和小曼碰杯,示意她回到座位。
小曼也是见过世面的,或者说受过挫折,从她美艳冷静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难堪,她环视着四周的人,最后,把眼光停留在西门那刀锋般的脸上。
西门把那小半杯红酒喝完,觉得酒很淡。
一杯酒而已,局面还没有展开,陶铸一家人的情感本来就复杂,一时间还不能靠这点酒意暂时的融合在一起,有点冷场。
老三起身给每人倒酒,这次到的要多一些,放下杯子,他举杯说道:“我代表我的家人吧,感谢二哥这些年对我们关照,虽然发生过一些往事,不过,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二哥能回来,我们是既激动又感动,来,二哥的朋友也都在,咱们共饮此杯!”
老三说完,举杯把酒喝完,大家也正要喝酒,徐刚的手机响了,他歉意的一笑,走到远处,推开玻璃门,走到那露天的平台上,一边接电话,一边点上一支烟。
外面很冷,他说话的时候口中散发出大量映在灯光下的白烟,不知道那些是热哈气,那些是吐出的香烟。
这面继续喝酒,前三杯算是中规中矩的完成任务了。
徐刚拉门进来,冻得直搓手。
“你的酒。”老四指指徐刚的酒杯。
“越是不喝酒的人,越是盯着别人。”徐刚笑了笑,继续说:“幸亏没喝这第二杯,要不然就耽误事儿了。老板叫我去机场接几个朋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嘴里说的老板就是他老丈人,市委书记,“我要跑一趟了,那个三哥,你的车借我用用?接人用房车也太那个了,我那车里也乱。”
“开我的去吧!”陶铸很大气,把自己的车钥匙抛了过去,然后问:“你啥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我准回来,不耽误你吧,陶总?”
“去吧!”陶铸不在问,而是和西门闲聊。
“那你在这儿等我吧,哎,说好明天去滑雪的,这样,我尽快,”徐刚对小曼解释着,然后对老四说:“老四,你帮我照顾点啊,小曼就不和我去了。”
“那我倒是乐意,只要你放心。”张沛东呵呵的笑着。
“给你哥也开玩笑!”徐刚的年龄比老四大,所以他们俩说话就比较随便了。
徐刚走了,风风火火的,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昨天喝的有点多,今天陶铸和西门一样,都不在状态,看来越是人多,越是容易冷场。
酒宴结束,西门和曹尔文都没有一点醉意,老曹披了件棉衣,一个人山中溜达了。
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工作。
只写了一行字,就被人打搅——有人敲门。
西门打开门,看到那个小曼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从衣着上看,已经不是先前吃饭时穿的那套衣服了,如今的小曼看上去就像一个排球队员,紧身的运动服让她更显得活力四射。
“有事吗?”西门问。
小曼没说话,微笑一下,然后走进西门的房间,四下看了看,回头说:“我看过您的电视片,也读过您的书,没想到能在这荒山野岭见到您,真是让我激动。”
“这可不是荒山。”西门只好让门开着,然后走到茶几前,给不速之客倒水。
“怎么不是,连个超市都没有。”小曼接过水杯,走到沙发前坐下,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笑着说:“有好酒为什么不请我喝,真小气。”
“现在真是一个酗酒的是时代。”西门笑了笑,低头从纸箱中拿出一瓶洋酒,打开,给小曼到了一小杯。
“你不喝点,今天晚饭的气氛真是压抑,这家人越是说的感激,我越觉得他们假。”
“我不喝了,晚上还想写点东西。”西门走到茶几边,拿起那个水杯。
“哎!”小曼喝了一口酒,有点闷闷的说:“寡酒难饮啊,我记得您挺爱喝酒,您的小说里面描写喝酒的场面可不少。”
“嗯,昨天就喝了不少,有点过量。”西门喝着水,走到阳台边,向下看了看问:“车里面很温馨吧,有这么好的别墅你们不住。”
“什么别墅,我看像鬼屋 。”小曼悻悻地说:“头天来我们就住在楼里,就在您隔壁的房间。”
“嗯?”西门总算有了点兴趣,他回头看着小曼,等她的下文。
小曼拿出一盒蓝色包装的女士香烟,递给西门,西门摆摆手没接。
“前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其实刚住进来觉得挺美的,我就住在隔壁,可是半夜,我听到有哭声,吓了我一跳,我把小徐叫醒,他说我是做梦,我起来喝点酒,一直不敢睡。到了深夜,我总算是睡了,可是他又醒了,脸色苍白,说看到阳台上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女孩,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嗯?是不是长头发……”
“哇!你别说了!”小曼用手轻拍自己的酥胸,紧张的说, “我晚上还要一个人睡呢!”说到这里,小曼有意无意的对西门一笑
“你没看见?”西门假装不解风情。
“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我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那个东西,就在这个阳台上晃悠,我吓死了,说今天说啥都要走,小徐说有事要和陶总谈,说明天走,这家伙说话不算,今天自己溜走了。”
看来不是梦了,西门心里想,可是,不是梦的话,那个女孩为什么说出只有梦里才能说出的话?两次!两次!这两个字又回响在耳边。
“我听说这楼里死过人,他们的老爷子就在这里死了,据说当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想想就觉得恐怖。”
“是啊,有点阴森。”
“不会连你也害怕吧?你反正有一位风水师住在隔壁,我可惨了,今天晚上我都不知道去呢?”
“你要不是不介意,你就住在我的房间吧,”西门放下水杯,收拾自己的行李,笑着说:“我去和老曹住在一起,这里每个房间不都有两张床,晚上有情况你可以叫我们。”
小曼表示感谢,但是脸上流漏出失望。
又有人进来,反正门是开着的。
“有客人啊。”张琦看到不光西门一个人,有点尴尬,笑着说:“你们聊,我明天再来。”
“你来得正好,”西门解释道:“她一个人在房车有点不方便,我把房间腾给她,你帮我一下,我到老曹那里。”
其实西门没有什么行李,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嫌。
张琦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小曼,然后接过西门塞的东西。
西门又拿了一瓶酒,笑了笑,从阳台上走向曹尔文的房间,推开门,眼前情景吓了他一跳,“啊!”的一声,以至于手中酒瓶掉在地上。
“怎么了!”阳台上传出两个女人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我被椅子拌了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