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大啊!”白方在西门的新房中来回踱步:“好像还没有原来的大。”
“嗯,够住就行了。”西门笑着说。
“我以为你买了房子,一定比以前的大。”
“你这个推理没有根据,为什么要越来越大哪?”西门问。
“很简单,你有钱了,换房子一定是往大处换。”白方坐了下来。
“我们这个时代很有趣,”西门转向沙发上的李建阳和肖彬道:“我们算是一代人了,都经历过穷日子,一家几口人住在很小的空间。”
“嗯,我小时候都不好意思叫同学到家里玩,一进门就上炕。”肖彬笑着说。
“是啊,我是我们的社会飞速的发展着,几乎浓缩了他们发的国家近百年的历程,在几十年就经历了,我们有钱了,自然是要买大的房子,这是一种心理吧。”
“那是自然的。”李建阳说。
“嗯,人啊,要想获得幸福感,一定不能往前看,这叫做踮脚尖心理,就像排队,总看着前面的人,总想超过前面,可是,前面的人是永远超越不完的。”西门笑了笑,继续说:“我有孩子了,突然觉得累了,不想再往前了,保持现在就很好。多抽时间陪陪孩子,看看书,写点东西,比什么都强。”
“你没提到我。”余欢抱着孩子,和晓宇从卧室走出来。
“我说了吧?多陪陪老婆,多陪陪孩子。”西门看着白方。
“没说!”白方摇摇头:“一句也没说。”
“唉!生了孩子,老婆就不值钱了。”余欢假装生气。
“怎么会呢。”西门站了起来,让余欢坐下。
“不坐了,客厅烟味太重,我抱孩子去睡觉了,这孩子和你一样,最能睡觉。你们好好聊聊吧,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对了,老白,谢谢你们啊,上次要不是你们,西门就被冤枉了。”
“这是应该的。”白方起身示意。
“最近你遇到什么星级案件没有?”西门看到妻子离开,对白方说。
“案情上没有什么离奇的,但是残忍程度,这不是,刚遇到一个,忙了一天。”白方道。
“怎么个残忍,说说案情。”西门听到这里,来了兴致。
“一个玉石商人,被毒死后,连中37刀,双眼也被挖出,甚至身上还有被咬得痕迹,我和晓宇他们说,这些人一定恨死这个死者了,要是可能的话,说不定能把这个人吃了。”
“咬人?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动机是什么?”西门问。
“动机很模糊,他死后,罪犯拿到他的钥匙,来到他家洗劫一空,连他怀孕的妻子和被打昏了,后来因为失血过多,也死了,一家三口,全部毙命,我们开始从凶手的残忍手段判断,凶手一定和死者有深仇大恨,洗劫他的住处可能是捎带的,可是,我们调查了他商店的店员,店员说,死者家里至少有三件玉石作品被盗走了,价值近百万,其中一件用昂贵的和阗玉石雕刻的乌龟,就值70多万。这些东西原来就摆在死者的房间,现在没有了。”
“所以你们也认为盗窃玉石,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动机了?这个死者什么背景?”西门看着白方。
“让晓宇给你说吧,我都说累了。”白方靠在沙发上。
“是啊,怎么感觉到了西门家,就像到了我们的会议室,”宋晓宇笑了笑,继续说:“死者的背景简单的很,他没有任何家人,据说,他的家在山区,因为一场瘟疫,一个镇上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逃了出来,这是他岳母说的,据说,他们镇子因为得罪了山神,他没有。死者以前做什么没人知道,他的户口也是3年前卖的,所以原籍已经无从调查了。”
“他有什么仇人么?”西门看着大家。
“没有,”李建阳接着晓宇的话,继续说:“他做生意很实在,所有的材料都来自新疆,因为以前他做什么,没人知道,我们只能从他来到本市开始调查,了解他的人对他口碑还不错,这个人懂点艺术,对玉石的鉴赏也很有门道。”
“凶手哪?健阳在现场勘察方面可是专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西门问。
“有,凶手很多,这是第一点,从脚印上他们的年龄都不大,甚至有很小的脚印。初步判断可能是一群未成年人,所以,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获,因为有赃物,罪犯一旦销赃,我们就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且,罪犯的人数较多,我们已经和个个辖区单位,以及交通部门的同志联系,请他们协助我们调查,本来,我们寄希望于死者的妻子,当时她还没有死,可是现在,线索全断了。”
“你们说的很多人作案,那么有多少哪?这么多人作案,一定会留下不少的线索吧?”西门问。
“是啊,线索很多,疑点也很多,不过这个案子不属于推理类的,”李健阳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一,死者的尸体被放置在大楼地下室的供水设备中,要打开这些设备,需要打开相对应锁,我检查了那些锁,应该是用特殊的工具捅开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万能钥匙,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凶手中有偷盗的惯犯。第二,从脚印和死者身上的咬痕,都能判断出是青少年罪犯。其实现在青少年的犯罪居高不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在刑事犯罪中,青少年的比例已经超过了70%以上。我说说第三点,我们初步推断,凶手是和死者一起回家,坐在死者的车上,这一点证据很明显,也许那个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凶手中有会开车的,他们开着车来到死者居住的小区,把车开到地下室,然后打开水房的门,把尸体投入水箱,然后实施报复,水房和死者的汽车上都没有血迹,从这一点看,罪犯对死者的居住环境事先作了踩点。他们做得有条不紊,相信这宗案件,他们策划了很久。”
“唉!少年犯,我最近也在做类似的报道,没办法,有孩子了,对这些事情就很感兴趣。”西门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听了这些线索,你有什么分析?”白方靠在沙发上,懒懒的问。
“案子并不复杂,我想复杂的是故事的背景,看来,这些孩子对死者有极度的仇恨,37刀啊!不过,据我的了解,青少年犯罪三个特点,第一个:团伙性,这一点和你们的案子一致,对他们来说,从体力、智力、胆量和经验都比较缺乏,单独作案往往难以成功,结成团伙可以互相壮胆,减少作案阻力,使犯罪易于得逞;还有,青少年渴望被同龄人关注的心理在独生子女的家庭里,在学习压力巨大的学校里都无法得以完全的满足,于是他们不得不转向社会。这种小团体化的不良现象往往就是团体化犯罪的前身。”
“嗯,很有道理。”晓宇点点头。
“可是,你们这个案子中的凶手好像胆量上,经验上都不缺乏,所以我说的第一种特点,他们只符合了一半,第二个特点:青少年犯罪在事先往往没有明显的动机和明确的作案目标,没有细致周密的谋划部署,通常只是因为某些偶发事件而突然起意,在直接欲望的支配下发生的犯罪占多数。而你们这个呢?显然是预谋的。”
“铁定是预谋的,可是我们调查死者的背景,并没有发现他和那些青少年有来往,就更不用说过节了,和他来往的多是上了年纪的玉石爱好者。”肖彬道。
“是啊,这第二个特点也不符合,不过,我说的第三点,就不同了,当今青少年犯罪的残忍度,令人发指,我是做媒体的,在不少青少年暴力犯罪案件报道中,狂砍、狂刺、锄杀、砍杀、刀劈、杀父、弑母、奸杀、勒毙,等等,这些血腥的字眼随处可见。”
“是啊,”白方无奈的点点头:“现在的孩子们得到的信息太多,我们大人都分不清是非对错,何况孩子,他们很容易受印象,我们小时候打架,都很注意规矩,有时候都事先约好,不准打哪里,不准用兵器,然后我们厮打在一起,在地上打几个滚就起来了。”
“可不是吗,”李健阳也笑着说:“我们小时候,生气了,至多说,我叫我爸爸打你,可是现在的孩子,一张嘴就是,我杀了你!都是从影视中的黑社会学的,他们觉得那样子酷。”
“嗯,所以我推测,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另外,我知道,”说到这里,西门笑了笑,看着大家说:“你们也知道,只要是青少年犯罪,极容易破获,因为他们的确社会经验太浅。”
“是啊,所以我们不太担心,毕竟他们盗窃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这个很容易让他们暴露。我们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案件,有个少年团伙,偷盗了一个网吧,把偷来的东西卖给另外一个网吧,他们不知道,这两个网吧同属于一个老板,所以简直是自投罗网。”白方淡淡地说。
“嗯,还有一次,”晓宇对西门说:“前些时候,我们破获了一个少年的抢劫集团,他们也够狠了,屡次深夜在滨河公园作案,专门抢劫那些情侣。作案工具是伞,折叠伞,里面都藏有刀。这些孩子看到目标,就从背后把对方打昏,然后实施抢劫,甚至还强奸,假如对方反抗,就用刀把对方刺伤。这个团伙人数很多,影响也极坏,后来,我和健阳钓鱼,装作情侣……”
“我们本身就是情侣。”李健阳说。
“别打岔!后来抓到了3个罪犯,都不到16岁,审问中得知他们团伙有20多人,他们自己说的,可是,他们说绝不出卖朋友。我们搜查他们的家,发现了一些抢劫来的赃物,其中有一台数码摄像机。”
“摄像机里面有他们团伙聚会的录像,还每个人都谈谈自己最近作了什么大案子,呵呵,一下,整个团伙全拿下。”李健阳说完,笑了。
“是啊,我说了,案子一定容易破获,但是,这个惨案背后的故事,一定更耐人寻味。”西门走到窗户前,俯视着灯火辉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