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魂一兽相互对视,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南绍行深觉自己应该事先了解一下,奚枝是战斗型神兽还是宠物型的……也不怪他会这么想,只是他实在想象不出如此漂亮的一只神兽的战斗场面。
最后竟是奚枝先开口了,这一开口就把南绍行惊住了,“没想到再次临世会是千年之后。”它说的竟然是人话!
南绍行也不放过这个沟通机会,“我现在需要帮助,你能载我到上面吗?”
“这里是死狱。”奚枝闭上了眼,“还有一个短命的魂。”
这里是死狱没错,而短命的魂……说的是自己吗?
“竟然要我终结在这里。”奚枝自顾自地说着。
南绍行这回明白它的意思了,它是很看不好自己能离开死狱,等自己魂飞魄散的那天它也要跟着消失了。虽然南绍行也不怎么看好自己,但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吧。
抱着对奚枝不爽的心情,口气也不那么恭敬了,“说这些有用吗?你是我召唤出来的,只能听从于我。”这只鸟不知怎么想得,他不是那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魂,如果自己真的出不去了,也会将它传承给有适合的、有能力离开这里的人。
原来奚枝是个吃硬不吃软的鸟,听南绍行这么说,才乖乖地将他驮在背上。
“飞得高点。“南绍行命令道。
奚枝叫了一声,又冲上空猛地加速。
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南绍行拍了拍奚枝的颈侧,示意它停止向上飞行。他要找到血屠之阵的阵眼,虽然是他亲自布下的,但如今的血屠之阵变得面目全非,想要找到真的很不容易。
“先从血液最少的地方下手!”不知何时,裴殇君御剑来到他身侧。
这家伙不是跑了吗?
“老远就看到了这只大蓝鸟,这就是奚枝吗?”
南绍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全神贯注地寻找阵眼。
虽然没到大海捞针的地步,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大海捞人了。找了很久,几个疑似阵眼的地方都不对。
”是不是这个。“裴殇君向正下方一指。
南绍行闭了闭眼,看得越多越麻木,他现在就算看到了真的阵眼也认不出来了。不过本着绝不能放过一个的态度,南绍行还是点点头,飞近了继续察看。
“试试吧,我先下去。”
奚枝带着南绍行一个俯冲飞了下去,留下裴殇君在上面替他关注着下面的情况。
南绍行一离下面稍近些,血屠之阵就玩儿命地涌向了他,好在奚枝够灵活、速度又快,躲过了血屠之阵一次又一次压下的“五指山”
“真的是阵眼!”南绍行心中一喜,声音也振奋了许多。但血屠之阵对他紧追不舍,让他毫无出手的时间。
奚枝大翅膀拍过一条甩来的血鞭,“不用理会这些,放手做便可。”
血屠之阵五行属火,而奚枝的属性恰好是水,只是开始时它不想消耗自己的力量。不过奚枝清楚自己是与南绍行拴在一条绳上的,刚降世时的不满情绪稍得缓解后,它便拾回了自己此时应做的事。
奚枝口中吐出黑蓝色的溪流,这水连三味真火都可以熄灭,所以虽说只有一点,但也很起作用。下方“张牙舞爪”向他们靠近的血液挨到黑水的一瞬间,就抽搐地“缩”了下去。有黑水在前面为他们开路护航,南绍行很快接近了阵眼。
贴近才看到,阵眼是一个符文交汇处,一起一伏,如心脏般跳动着。
血液向组织南绍行的动作,但碍于奚枝都不敢靠近。南绍行将玉箫插在阵眼纸上,眼睛过滤清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符文。这就好比解题,找到突破点后就要一步步来了,血屠之阵后来衍生的东西解咒增添了无限的可能性。要先排除这些可能性,将唯一的正确答案展现出来。
要说南绍行是怎么知道解咒的?其实天下阵法的解咒都遵循一个“公式”对于一般的阵法,大多会布阵的人都知道它的解法,而像血屠之阵这种厉害阵术,非布阵者很难知道它的“参数”这还是南绍行活着时在书上看到的,那时基本上与画符、咒术相关的内容南群墨都不推荐他看,他就是那种越不让做越想做的人,所以私下里他翻阅过不少这种书。在石头的帮助下,许多阅读上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现在想来他脑中突然爆出南绍行的记忆,都是自有了那石头开始。而青济的那两人认定自己就是南荣济的依据,也是靠那些记忆……青济,清济,这么明显的意图,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
南绍行闭了闭眼,每次想起这些他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仇恨是要经常拿出来鞭策自己,但不是此刻,现在他要全身心找出解咒。
奚枝身体一震,躲开袭击的血刃,有些急促地说:“加快速度,我力量不能维持多久。”
“知道了。”南绍行已将解咒的可能性降为六种,要是有个安静的地方,费些时间肯定能得出最终答案。但现在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下面还有奚枝在催他,只有挨个试试了。
拗口的词串响过,南绍行进行了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到第五次都失败了。
自己魂品怎么又变差了?南绍行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还好,剩下的最后一个就是正确的了。
奚枝刚降世,积蓄不多的力量已经透支了,嘴中也无法再喷出黑水。血屠之阵又开始兴起,举起四面血墙向它们逼近,马上就要将他们吞没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奚枝疲累的有些飞不动了,它抬头看着上方,准备只要南绍行一声令下它就望上冲。
“嗯,你走吧。”南绍行从它背上跳了下来,单脚立在玉箫上,闭着眼,口中低吟起最终解咒。
这最后一个解咒是六个中最长也最拗口的,南绍行潜意识里不希望是这个,所以无意间就把它放到了最后尝试。念到一半时,也是最高昂的时刻,南绍行已全心投入到其中,完全忘记了外界。
奚枝看着他,最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落下站到了他旁边。
也不是不想走,只是即使它能逃出去,南绍行死了的话它也很快就会永远消失。当年立誓后成为玉氏的守护神兽,就是要守护每代继承人。罢了,谁叫它这回碰上了这个继承人,即使诸多不满,但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誓言。
最后一句!念到这里时,南绍行才从无我之境中脱出,不用睁眼他也能感觉到即将把他吞噬了的血液。虽然心里很急,但语速还是要保持一致。
有什么裹在了自己身上?南绍行微一分神,立刻又专心地回来念咒。本来短短的一句,却好像念了很久,在他念出最后一个字时,血墙之外也恰好响起了一声异响。
血墙溃不成军地“坍塌”,终于又能重见天日了,南绍行第一眼就看到王城上空浮着的一魂。
看不清那魂的容貌,只能勉强看出它有一副高挺、宽阔的身躯,身上穿了一件玄色的衣服,但衣服的形式却是前所未见,不像古代的,更不是现代的。
只见那魂一抬手,血液便卷起满地的地狱犬尸体上升,最后都被吸入了它们来时的破口中。此时的地面,如果不是还躺着一些魂,那真就干净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之后,从破口中飘出一个个残缺的魂魄,与地上躺着的魂一一对应融合。待最后一个魂魄飘出时,破口也合住了。只见那些已无生机的魂都“活”了过来,然后那魂一点点下降,落回了王殿中。
“这就是五官王。”裴殇君神出鬼没地又跑到了他身后。
见南绍行没搭理自己,还以为是他生气了,“当时我和小福商量着进去救你出来,但又怕妨碍你解咒,犹豫半天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了。”
夏青弗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别拉上我啊,明明是你以为他被反噬了,急着跑路。”
老底被揭穿,裴殇君也知趣地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南绍行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那魂是五官王这件事他也猜到了,他现在一心都在奚枝身上。
他能感觉出,当时血屠之阵绕开了奚枝专攻自己,而自己又无暇分心,已经抱好了和它同归于尽的打算。那时裹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以及现在看到奚枝一只像被硫酸泼过之后的翅膀,答案已可想而知了。
“算你命大。”奚枝抖抖翅膀收了回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虽然知道奚枝保护自己,是因为如果自己死了,那它也没有可能降世了,但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奚枝已经疲惫不堪了,它一头扎进了玉箫中,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南绍行本来还发愁它的去处,生怕每次召唤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那种经历,只要有一次就可以享用终生了。待在玉箫里也好,便于携带,利于召唤。
“以后召唤它要吹箫吗?”南绍行低声自言自语着,想想那画面还挺炫。
旁边的裴殇君听到他这话笑出了声,“你师傅没跟你说清楚吗?那图案现在又回到了你眼角。”
有吗?南绍行蹭了蹭眼角。
“下次要召唤它还是要先给它蓄满力量,不过不需要第一次召唤时那么多了。”
“哦……”如果还是从嘴里蹦出来,那他保证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