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卓不凡,见晨晨难过的大哭,马上陪笑道:“怎么一时不见就哭起鼻子来,我这不是来寻你了么,没想你到在家休养了几天,体力大增,出了客栈我就找不到你的影子了,这不东瞧西找的才寻了来。”卓不凡边哄着她,边解释着。
晨晨哭了片刻,自觉有些鲁莽,又怎能怪得了别人,心中不免自责,便收住了哭声,边吸气边问道:“卓不凡,我们明天做什么?有什么安排。”
“冰儿曾说过,她娘身边的侍女在城外的一处寺庙中修行,不如我们明天前去拜访。”卓不凡回道。
又是冰儿,晨晨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为什么冰儿的事卓不凡都那么在意。
“这次来绍兴,就是专程为了冰儿寻亲而来吗?”晨晨问道。
卓不凡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满,浅笑道:“有人出银子请姑娘来绍兴游玩,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又何必太过纠结于一些小事另自己耿耿于怀。”
听到卓不凡的话,晨晨停下脚步,夜色中看不清他,只觉他心境明朗,万事不萦与怀,而自己总是在情与爱,得与失之间挣扎徘徊,每每另自己伤心难过。
看到她怔怔的出神,卓不凡停下脚步,迎向晨晨,一个亲昵的笑出现在唇边,“晨晨……。”
晨晨马上伸手做出阻止状,道:“卓不凡,你总是活得那么简单明了,看来我也得反思自己了,人活一世,总纠结来纠结去的,多累,不如索性放开一切,活得洒脱。”
“哦!”卓不凡话语中带着笑意,“晨晨怎么突然间超脱与世俗了。哈哈哈!”
次日,几人吃过早饭,卓不凡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等在客栈外。一路上山青水秀,风光自然无限好,晨晨兴奋不已,而冰儿则越加紧张不安,回想当日了尘师太只是一味的推委不想回答曾经的事情,许多的疑问更无从说起,今日的拜访更不知会有何进展,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好在她一向是个安静之人,怎样的纠结不安也不会表现出来。
众人出城一路西行,哪里知道了尘早已在冰儿初次登门后已化为尘土,此次的拜访自然是无功而返。一行人离开水月庵后,冰儿俞加的沉默,安静的坐在车中出神的盯着窗外的景色,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晨晨坐在她身边,不免为她伤心。昨夜对她的不满也化为烟云,内心中已认同卓不凡的想法,冰儿真的很可怜,无依无靠,不知身世,更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来自卓不凡的友善也会在她成婚后消失不在,一介弱质女子,口不能言,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想想这样的生活,晨晨都会头痛。
回到绍兴城时已过了午时,一行人回到客栈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再次驱车前行。晨晨望着车外有些熟悉的的景色不免惊奇。
这是去哪里?晨晨心存疑问,刚吃过午饭,昨夜又受到了惊吓,懒懒的并不想动,想着到了目的地自然见分晓。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好笑,自己何时竟也学得这么豁达了。
不多时,车子停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小白从马上利落的跃了下来,停在车外道:“二位姑娘,到地方了。”
晨晨好奇的率先爬下车,见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口处,高门大户的,一望便知是家境殷实的人家,一个写着“高府”的大牌匾悬挂在门上。
“这是哪里?”晨晨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冰儿,问出了二人心中的疑问。
卓不凡将马交给侍卫,走了过来,道:“这里便是冰儿母亲家曾经的宅院。”
“啊,这你也找得到?”晨晨惊叹道。
卓不凡笑了笑,示意一个侍卫去敲门,不多时,一个下人打扮的老人走了出来,将几人让进了院中。
晨晨拉着冰儿,边走边盘问卓不凡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在卓不凡耐心的解答下,晨晨才知道,原来是昨天刚到绍兴,卓不凡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次日便知道了冰儿口中的侍女出家的寺院以及她母亲曾经生活的宅院。水云庵未果后,他又先派人来买通了这家的主人,讲好了这几天可以自由出入,让冰儿可以在这里追忆母亲。
听到卓不凡的解说,晨晨不禁暗自惊佩他果然是个心细之人,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那老翁叫程伯带着一行人走进院中,他边走边打量着众人,当目光落在冰儿身上时,神情立时有些惊慌。
卓不凡见他行为举止有些古怪,忙开口询问道:“老人家,这宅子的曾经的主人您可否见过?”
老翁紧张的点着头,目光却怔怔的望着冰儿,哑然道:“多年未见,曾家小姐还是这般年轻美貌。”
众人的目光皆汇向冰儿,她茫然的望着众不,不知何故。卓不凡似猜到了什么,笑道:“老伯可是见过这位姑娘?”
老翁有些紧张的摇摇头,叹道:“老程眼花了,人死怎会复生,曾家小姐过世也有十几年了,几位在院中随便转转便走吧,这里不是你们久呆的地方。”他边说着边跚蹒着向院中走去。
晨晨听到了程伯话中的古怪,马上奔了过去,问道:“老伯,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翁听到晨晨的提问停下脚步,混浊的眼中带着几分拒意,冷声道:“老程收了钱财,自然也不好赶走几位,这宅子荒废了许久,也无甚可看之处,几位转转便走吧。”
晨晨正要再次询问,卓不凡已走过来,阻止了她冲口而出的提问。晨晨有些不满的随着卓不凡一行人在院中转了转,所到之处皆是杂草丛生,一望便知久未修缮。
“这里怎么会这么破旧,看样子以前应该是很漂亮的地方。”晨晨头也不回的对身边的卓不凡道。
迟迟不见卓不凡回复,晨晨停下脚步,身边早已没有了卓不凡的踪影,冰儿在缓缓的走在身后,小白与几个侍卫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侧。
晨晨直径向小白走去,向他打听卓不凡的去向,原来是他出去为冰儿准备祭品去了。晨晨向小白打过招呼后返身向院外走去,刚走出院门便看到卓不凡与程伯沿着街边向东而去,二人边走边小声的交谈着。
晨晨心中暗笑,原来卓不凡才是最大的八卦者,别人在闲逛他跑到这来打听故事。程伯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晨晨走来,忙将手中的一样东西放入腰间的袋子中。
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银子,晨晨看到程伯的举动不免好笑,暗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刚刚还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转眼间就像换了一个人。
程伯看到晨晨似有所顾及,卓不凡已礼貌的示意他不必介意,是自己人。
晨晨心中有着许多的疑问,便问道:“程伯,这院子怎会一直无人居住?”
程伯低声道:“这宅子二十几年前是曾家的产业,一场瘟疫后,曾家老爷夫妻二人双双归西,只留下了曾家小姐一人孤苦无依,便将这家业转手卖给了老夫的东家。”
“那曾家小姐去了哪里?”晨晨忍不住问道。
“老夫也是听人说过,曾家小姐的未婚夫远在雁门关外镇守,是一位官至爵位的将军,想来那小姐是投奔他而去了。只是不知为何,曾家小姐走后一年多,那位将军又派人来寻访她。”说到此处,程伯轻叹一声,“想必那曾小姐红颜薄命,恐怕与那位将军已是天人永隔了。”
“程伯的东家买了这处宅院,为何又荒废了。”一直沉默的卓不凡问道。
晨晨马上附和,“是啊。”
程伯无奈的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曾小姐走后,东家先派人修缮了宅院,选了个吉日搬了进来,最初的几年也算平安,谁料到几年后这宅院中就不太平了。”
“什么叫不太平了。”晨晨好奇的问道。
卓不凡道:“想必是府中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
程伯点点头,“原来这府中有几间房舍曾经是佛堂,听说曾家小姐经常在那佛堂中为边关的那位将军祈福。十几年前,有人在半夜听到那佛堂中传出哭声来,凄凄惨惨好不吓人。东家派了下人去守夜也没发现什么,那哭声断断续续的经常传来,东家怕坏了祖上的风水便派人将那处佛堂复恢原状,随后举家搬了出去,只留下老夫在此看守。”
“程伯可知曾家小姐身边的一位侍女在城外的水月庵修行。”卓不凡问道。
程伯点头道:“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当年东家也怀疑是这位姑娘思主心切,夜入佛堂哭泣,便派人前去水云庵拜访,可这位法号了尘的姑娘却避门不见。东家世代经商自然不敢再住下去,惟恐坏了祖上的风水。”
晨晨是医科出身,自然不肯信这些迷信之事,想到古代科技不发达,简单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复杂化了,也是情有可缘。便问道:“这些年佛堂还有哭声吗?”
程伯慈祥的笑了起来,“老朽年世渐高,早已不在乎这些鬼信之事,这些年反道没有听到哭声,只是,不久前那哭又再次传来。”
“啊!又来了?”晨晨轻呼道。
卓不凡笑道:“晨晨也有兴趣学钟馗?”
“又何不可?”晨晨挑衅的看着他。
程伯带着二人采购了些祭典的用品返回宅子时,几个侍卫正守在院门外,见卓不凡回来忙聚拢而来。一路同行,卓不凡的行事公正,胸襟宽广,侍卫位早已对他惟命是从。从几个侍卫的口中,晨晨得知冰儿将自己关在那处佛堂中不肯出来,也不肯让清韵与雅韵进去,无奈之下小白带着几个侍卫守在佛堂外等候。
虽然晨晨与冰儿交流不多,但她还是能体会到她的一片思母之情,能在母亲曾经呆过的地方停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
晨晨随着卓不凡一路向佛堂而去,远远的便看到小白与几个侍卫正坐在佛堂的院门外,看见二人忙迎了上来。几人一同走进院中,清韵与雅韵姑娘依旧优雅的垂手立在门外。见卓不凡走来,二人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了许多。
“卓公子,冰儿姑娘不肯出来,也不肯要我姐妹进入佛堂侍侯。”清韵轻声细语的说道。
卓不凡浅笑道:“两位姑娘不必焦急,冰儿思母心切,睹物思人也在情礼之中,卓某自有分寸。”
晨晨站在一旁看到卓不凡对二个侍女如此彬彬有礼,已有几分不自在。暗道,哼,是个女人态度都要这么好,能不能别这么博爱。
卓不凡安排众人几人一班的轮流在院中守候,其余的人可以吃饭休息。轮到卓不凡时已是掌灯时分,晨晨随着他来到院中早有二个侍卫等候在那里,借着佛堂中传来的微弱光线勉强可以看清院中的一切。
晨晨无聊的靠在院门上,猜想着佛堂到底是什么样子。江南的冬夜气温虽未滴水成冰,但湿冷的环境也另晨晨有了几分寒意,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却看到卓不凡正仰头望向佛堂的屋顶。
晨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骇得心脏几乎漏跳了半拍,只见佛堂的屋顶上正端坐着一个长发的少女。她微抬着脸仰望着星空,如一尊石像般,动也不动,头发松散的随意的拢起,长长的发梢披落在胸前,手里提着一盏罩纱的风灯,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十分诡异。夜色中,她穿得极为单簿,也不知坐了多久,身上似乎已罩了一层寒霜般,远远望去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晨晨惊恐的拉了拉卓不凡的袖子,颤声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