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虽然我承认我有点鸡婆,但是再怎么说,仙君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又长得这么好看,总不能看着他守着一个人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这么好的资源就算轮不到我,也别白白浪费了啊。
住在净心阁大概有好几天了,我没有手指头所以也就没办法算日子,只知道一日三顿,我光望着小童来给我送饭就已经十来次了。这么说来,我来净心阁应该有几日了。
“哎,我说小童,我来净心阁几天了?”趁着中午小童给我送饭,我正好问个究竟。毕竟早上他来喂我的时候,我还没睡醒呢。
小童抬眼望了缸中的我一眼,答道:“今天是第五天了。”
“第五天了。”我吧唧嘴不忘吃食地继续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小童这回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是礼节性地问我:“走哪儿啊?”
“回去啊,清涧池。”
小童白眼一翻,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见状立马喝住他:“喂,小童!”
话还没说完,小童的声音比我还大,理直气壮地回应道:“别叫我小童了,我有名字的!”
额......
原来小童有名字的,确实老是这么叫他小童小童的,既不方便又不礼貌。
“那你叫什么啊?”
小童似乎懒得搭理我,只听得他最后一句:“我叫赵晔。”
“赵晔?听起来好普通的名字。仙童不应该有一个很仙气的名字吗?哎,你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明明想要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走的,到头来只问到了小童的名字,真是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净心阁里一向只有我一条鱼,留着空旷的大宅子,如果我不是一条鱼,我一定满屋子乱窜,说不定还会窜到外面去大饱眼福。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空想,在我没修炼成人形之前。无聊之中我开始仔细观望着身后的字画。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我读出了那幅字,又看了看挂在它旁边的山水画。
画的上端写着四个字:清秋夏华。画上是几座山,山上隐约浮现出连绵的城墙,向远处蜿蜒隐去。一条瀑布越过巨石的阻拦,从山间飞流直下,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激起了一片迷茫的白雾。雾隐去了山脚,使整幅画显得隐约。瀑布流了下来,化作涓涓细流,从石头缝间流去。水波似乎上下抖动着,我仿佛还听到了流水哗哗流动的声音。岸边是数株火红的梅花。梅花的颜色有深有浅,更显出层次感。
水有水的灵动,山有山的厚重,花有花的质感,确实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可是这幅画和那幅字一样没有署名,一个红章都没有,保存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谁画的谁写的。
“会不会是出自那位长湘姑娘之手?”我一边咀嚼口中的美食一边自言自语道,“看上去蛮厉害的样子,但是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悲啊。‘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啧啧啧,她是在说她自己孤苦无依吗?”
好说歹说我也是学过古文和诗词的,可能不如古人通透明了一些,大致意思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再看看那副山水画,明明是视野开阔,意境旷达,但是不难看出作画人当时的心里波澜起伏,寥寥几笔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早已风起云涌,黯然神伤。
“在看什么?”
听到有人说话,我便转过身循声望着,原来是仙君来了。
我老实回答道:“我在看挂在墙上的字画。”
仙君抿嘴一笑,悠悠然地说道:“天天能看见还没看够吗?”
“看不够的,毕竟是精品嘛。”我这一句话不是真话,其实我早就看够了,而且这么多天一直待在一个小鱼缸里,一个封闭的空间足以让我无聊死了,没有足够大的地方,没有陪我开心的朋友,就连和我说话打趣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活受罪。
仙君哪里听得到我的心声,他望了望墙上的字画,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道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后便一直苦笑着,不再说话了。
结合仙童,哦不,是赵晔告诉我的那些话,我大概猜到了墙上这些字画应该就是出自那位长湘姑娘之手。仙君睹物思人,自然是一个人暗自神伤,说不出话来了。
我鼓起胆子,问道:“这些字画是长湘姑娘的吗?”
“都是长湘。”仙君答道,“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长湘的。”
我以为仙君会以默认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却料想不到他竟然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他如此释怀往事,倒让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不过,好奇心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一旦有了想要知道的欲望,便是即使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问,但还是照样控制不住。
“那长湘姑娘现在在哪?”
仙君如鲠在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听了这话,我寻思着长湘姑娘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估摸着仙君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相信,依旧愿意深情地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心甘情愿地等着了,我一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我随便敷衍的“嗯”了一声之后,又在水里无聊地吐起了泡泡。
“怎么样?”仙君突然朝我微微一笑,问道,“这几日过得可还舒坦?”
我受宠若惊,立即答道:“嗯,唱得好住得好睡得好。”
“那便是真好了。”说罢便转过身双手背后准备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又有些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一般。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是亦近亦远,亦远亦近,让人捉摸不透。
仙君刚走不久,赵晔便端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鱼缸走了进来,带着和之前一样鄙视的眼神一脸嫌弃地往我这里走来,好像是被强迫似的,苦着脸耷拉着身体,不情不愿的样子让我都开始嫌弃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