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混，谁去鬼混了！”莫子谦气的咬牙，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产生的悔意瞬间被愤怒淹没。
从来无女不欢的他，自从结婚之后就没碰过一个女人！这是多大的定力啊，竟然这么冤枉他！
而且，别的日子他记不清，那天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一天，他的新婚妻子一声不响地给他留下了一个冷冰冰的空房子，一个人跑出去过日子了！竟然还指责他出去鬼混？！
莫子谦气得抓紧了秦歌的肩膀：“该死，秦歌你给我听清楚，我那天只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安慰韩景箫，她和老公吵架了我去开导她，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从结婚到现在，我也没有和任何女人做过你想象的那种事情！”
虽然秦歌很想问莫子谦，安慰一定要抱着安慰吗，可是眼前咬牙切齿的莫子谦实在有点吓人，看上去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就像一个在意妻子的丈夫一样，完全没有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这样认真严肃的他，竟然让秦歌不争气地有点感动。
心情骤变，秦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莫子谦的气本来就是被秦歌挑起来的，秦歌安静下去，他倒也不知道要跟谁生气了。
诡异地安静了一瞬，莫子谦绷紧了薄唇，又紧紧扯着秦歌向车子走去。
一路挣扎，最终还是被大力的莫子谦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秦歌气鼓鼓地不肯理他。系上安全带就侧过身，看也不看他一眼。
莫子谦发动车子，看到秦歌对自己的态度，又是一阵无名火，猛踩油门，将车速飚的超快。
“你慢点，市区限速不知道吗！”秦歌怀着孕，本来就不太舒服，超快的车速更是让她胃里一阵阵恶心，只是她不想让莫子谦知道同情她，就从别的方面说他，想让他停下。
“我乐意，你管我。”莫子谦听到秦歌主动跟自己说话，心里莫名地一阵痛快，她不让他快，他就偏要快。
“你当马路就你一个人啊，别害人害己！”秦歌继续批评他。
“呵，放心，我可是有专业赛车手资格的人，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开车就是马路杀手。”
“你说谁是马路杀手？”
“谁觉得自己是就说谁。”
“你！”秦歌没想到莫子谦除了花心不正经，竟然还是个这么幼稚的人，正要开足马力顶回去，胃里就是一阵阵恶心。酸水反反复复上涌，她的胸口一阵气闷，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没事吧？”莫子谦透过后视镜瞄到秦歌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一下有点紧张起来，踩油门的力度也减弱许多，只是嘴上的腔调依旧是那么欠扁。
“哼，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幼稚狂……”身体难受得不行，肚子也有点疼，但一看到莫子谦那副欠揍的样子，秦歌就不想在这个时候服软，故意一脸漠然地这样说。
反正也快到家了，再忍忍就好了。
莫子谦有意减速，只要秦歌的态度稍稍柔和一点点，他都会那样做，可是她偏偏还要挑战他的脾气，那么好，他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这次制不住她，以后肯定要变本加厉，女人都这样！
“轰——”
一脚踩下去，重新加到高速，反正路上没有别的车，莫子谦倒要看看秦歌服不服他。
仿佛过了几年之后才终于到了地方，秦歌从车上下来，扶着车门，几乎立即就想把五脏六腑一块儿都吐出来，可看到莫子谦下车，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表现得若无其事。
“可以啊，我开的这么快你都没事。”莫子谦绕到秦歌一侧，看着她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挑了挑眉。打开后排车门要帮秦歌拿东西，余光看到她裙子上的血迹，眸色一下暗了下去。
“你流血了？”莫子谦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他对女人怀孕懂得不多，可是也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不会有例假出现的。
“你才出血了呢，我……嘶……”秦歌强撑着反击，刚说了一句，一阵剧痛从小腹袭来，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我送你去医院！”莫子谦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突然很后悔，刚才不该在车上和秦歌斗气。她就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她怀着孕，他多忍让一下又能怎么样。
小心地将秦歌放到后排，莫子谦立即上车发动了车子，直奔最近的医院。
补了挂号费，莫子谦一路跑回急诊室门前。门上的红灯让他莫名感到焦躁。
靠到墙上，眼前再度闪过秦歌裙子上的那片血迹，和她被推进检查室前近乎惨白的面孔，莫子谦懊恼地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秦歌会不会有事，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不行，她和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除了担心和愧疚，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不信鬼神的莫子谦，第一次双手合十，祈祷秦歌一定要安然无恙。
刚许了愿，急诊室的大门一晃，一名护士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
再顾不上看手机一眼，莫子谦立即向护士走了过去，“你好护士，我是里面的患者秦歌的丈夫，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你是她的丈夫？你还知道他怀孕了？我以为你不知道呢！”三十多岁的急诊护士脚步不停，反感地瞟了莫子谦一眼。“这么担心她，就别把车飙那么快，别拿语言刺激她，出事了才担心有什么用啊。”
听了秦歌就诊原因的护士对莫子谦没有一点好感，又瞟了他一眼就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了后面。
护士的话让莫子谦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孩子是不是不能保住了，秦歌的身体是不是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害？这个担心一闪而逝，随即出现的却是，孩子保不保得住都没关系，秦歌千万不要有事就好。
意识到自己心里出现了怎样的念头，连莫子谦自己都惊了一下。
明明是因为孩子才和秦歌结婚的，为什么现在在他心里，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秦歌的安危上？
没有来得及深想，急诊室的红灯闪烁了一下，切换成了绿灯，莫子谦沉重的心情一松就忘了之前所想的事，立即等在急诊室门口，想要早点看到秦歌。
面色苍白的秦歌输着液，很快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纤瘦的手背上，扎着冰冷的针头，看得莫子谦有些心疼。
迅速上前，想要握住秦歌没有输液的手，却被她吃力地躲开了。
一名年纪最长的大夫摘了口罩，将莫子谦叫到了一边，小声对他叮嘱：“还好，孩子保住了，不过以后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外力的伤害和刺激了。飙车这种行为要严格禁止，还有不要再让她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孕期的女人情绪又都很敏感，你作为丈夫是她在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依靠，要多承担多注意才行。”
“我记住了，谢谢您。”莫子谦面色严肃地摸摸听完医生的话，才向秦歌所在的病房走去。
手放在门上，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地响了起来。
莫子谦犹豫了一瞬，后退了几步将手机拿了出来。
是韩景箫。
看着她的名字，莫子谦的唇角慢慢紧绷起来，远远看了一眼病房，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他想告诉韩景箫，自己这次可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要她需要就随时出现了。不管怎样，他毕竟是秦歌的丈夫了。
“喂，子谦，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手机刚贴上耳朵，韩景箫不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莫子谦张了张口，没等说话，韩景箫的声音又急促地扎进了他的耳膜。
“我现在在顾政的医院北门，你快来！嘟嘟嘟……”
命令的语气，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莫子谦没等开口，电话就已经是一阵忙音。
皱了皱眉，莫子谦斟酌了一下用词，给韩景箫发了一条短信：我现在走不开，你找下其他朋友。
然后，将手机调整为震动，莫子谦重新走向病房，轻轻推开房门，就看到秦歌的眼角挂着一行湿润，看到他，却立即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和秦歌置气，要包容她在怀孕期间的小脾气，莫子谦没有在意她幼稚的举动，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床位旁边，将被子从她手里慢慢地抢了过来，重新调整好。
“那样对身体不好，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那么任性地对自己了。”
近乎温柔的语气，让此刻极度脆弱的秦歌眼里立刻又聚起了泪花。
“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疼……”秦歌哽咽着挡住了眼睛，声音小小地问莫子谦：“孩子……孩子……”
她没敢将话说全，将中指和无名指悄悄拉开了一点缝隙，透过缝隙偷偷观察着莫子谦的神色。
莫子谦正要回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孩子没事，放心。”莫子谦将手伸到口袋里，深呼吸了一下，按掉了电话。安静不到一秒，手机却又再度震动起来。
###158 有些事情无法坚持
秦歌看着莫子谦握着电话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又放不下的样子，猜到不是公事，看着他的眼神不由渐渐冷了下来。
脑海里回闪出自己为了等他的电话，等得甚至不敢睡觉的夜晚，秦歌忽然觉得自己好傻。
如果在意一个人，应该就是莫子谦现在这个样子吧，只是一个电话没有及时接都会急得坐立不安。她一个个电话打过去却毫无回应，也许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莫子谦并不在乎她。
不是没有猜过这种可能，只是心里一直不肯放下那点小小的希望，希望她的等待可以换来他的一点在乎。但此时此刻，莫子谦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曾经的坚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说，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秦歌的心口揪痛起来，小腹也再度传来丝丝痛感，这令她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赶快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偏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不再看那个令她感到失望的男人。
“我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好，我出去接一下电话就回来。”莫子谦担心着韩景箫，没有留意到秦歌的失落，看了一眼她的侧影，快步走出了病房。
他放不下韩景箫，但也不想再冷落秦歌。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秦歌更需要他。接起电话的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如果韩景箫这一次找他还是为了和老公的事，那他一定不会再抛下秦歌过去赴约。
电话接通，首先传来的却不是韩景箫的声音，而是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声音。
“我告诉你，不赔钱你今天别想走！”
“放手啊，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我告诉你，我男友很快就来！”
电话似乎离得比较远，但足以让莫子谦分辨出来，说话的男人听起来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而韩景箫正被他不断纠缠，声音听起来还有一分醉意。
“箫箫？箫箫？”莫子谦担心地喊了几声，韩景箫刚要应声，电话却被粗鲁地挂断了。
糟了，箫箫遇到麻烦了。
莫子谦在走廊里转了两圈，快速做出了新的选择。
现在秦歌人在医院，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还有医护人员随时照顾，明显韩景箫更需要他，他要立即过去才行。
重新打开病房的房门，莫子谦想起医生之前叮嘱的话，担心实话实说会令秦歌多想，就编了一个理由：“手边有个项目出了点状况，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安心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及时接，好么？”
“嗯。”秦歌近乎平静地应了一声，听着莫子谦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手攥紧了床单，心口紧跟着漫过一阵剧痛。
看来她真的很傻，而且莫子谦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他也不会用这样假的借口来骗她。
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急着走，作为一个女人难道她真的会分辨不出来吗。现在他是急着去赴谁的约？是他所谓的好妹妹韩景箫，还是他无数红颜中的另外一个？
在她这样脆弱的时候，这样需要老公在身边陪伴的时候，莫子谦都离开的这样毫不犹豫，她这个所谓的妻子在莫子谦的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吧！
秦歌慢慢坐起来，在冰冷空寂的病房里慢慢抱紧自己，心渐渐彻底凉去。
不知坐了多久之后，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秦歌回过神来，才发现点滴已经滴完了，输液管里已经倒灌进自己的血液。殷红的血，刺目地提醒着独坐在病房里的她，有多可怜。
按铃叫来护士，拔了针，医生又来检查了一次。秦歌听到医生说自己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直接办了提前出院。
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空寂的病房里，反正最应该来关心她的人今晚也不会再回来了。而且，医院里到处都是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空气，她怕对孩子有影响。
这个孩子，也许会是她以后的全部了。
小心地护着小腹，秦歌到窗口办好手续，慢慢向大门走去，一个人飞快从她身边跑过，她勉强避开了，没有被撞到，前面的一个蓝衣女人就没她这么幸运了，被撞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勉强站稳后，却扶着墙疼得直不起腰来。
撞人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迅速消失了，蓝衣女人周边的人则纷纷避让，生怕被讹到一样。
秦歌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过蓝衣女人的身边，看到她吃力地扶着隆起的腹部，却不见老公在身边陪护，心里涌起一阵同命相怜的心疼，脚步一顿，还是向她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秦歌一边扶她站好，一边问。
“我没事，谢谢你。”蓝衣女人抬起头，感激地看着秦歌。都是同龄人，她眼底掩饰不住的憔悴却令她看起来比秦歌大上许多。
“你老公呢？或者家人也没有一起来的么？”秦歌左右张望，有点不放心让这个女人一个人走到妇产科。
女人的眼神更加落寞，视线扫过秦歌捏在手里的检查报告，眼中浮现一抹了然。她左右看了看，随即声音柔柔地问秦歌：“你也是一个人么？”
秦歌没有否认，虽然来就诊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和一个人来的也没什么区别。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帮你吧，你要挂号吗？”
“不用了，我是复诊。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扶我去二楼妇产科吗？”女人温柔的声音有一种难言的忧伤，秦歌听得心疼，也无法拒绝，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干脆就帮到底了。
分开前，女人坐在候诊区的椅子里，手抚着隆起的腹部，说了一句令秦歌难以忘记的话。
“但愿第二个孩子，能让他收心回家。”
秦歌没忍住，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和她的情况一样。当年女人以为生了孩子就能令丈夫浪子回头，变得收心顾家，可没想到孩子都三岁了，丈夫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为了丈夫和家人决裂，没有退路可走，只有赌一次再生一个试试。
离开医院，坐在出租车里，秦歌在回家的一路上，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女人忧伤的侧影，和她手抚着隆起的腹部时，眼底近乎偏执的笃定。
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三年后的自己？甚至就是现在的自己？
这个想法令秦歌心底一震，整个人迅速被一阵寒意淹没。
不，她决不能允许自己变成那个样子，那太可怕了……
回到家里，刚烧上一壶热水，手机就响了起来。
秦歌看到是孟祈安打来的，立即接了起来。
“怎么住院了？想吃点什么，我过去给你带着！”孟祈安一边说一边快速穿衣服，全然不顾自家老公在一旁投来的不满眼神。
秦歌听着孟祈安担心的声音，紧紧攥住了手机，既感动也觉得内疚。自从决定和莫子谦结婚以来，她已经数不过来这是第几次听到孟祈安这样担心的声音了。
仔细想想，爱上莫子谦这个男人，走进这场婚姻，真的让她改变和失去了太多。从前那个阳光快乐的秦歌，好像都是上辈子认识的了。
擦掉缓缓滑下的眼泪，秦歌调整出一个轻快的语调：“没什么，肚子有点不舒服，已经看好了，我都回家了。”说着，她走到窗台拨了拨风铃，向孟祈安证明自己已经平安到家。
“哦，没事就好，莫子谦发信息说你在医院，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孟祈安也有点内疚，不过和秦歌的内疚完全不同，她是因为一直被老公拉着做羞羞的事情，隔了太久才看到莫子谦的短信的缘故。
然而，心刚放下来，转瞬又提了起来。莫子谦发给她的短信只说秦歌在医院，他有事离开，有空的话就去陪陪秦歌，并没有说秦歌入院的缘由。
可是风铃是秦歌公寓里才有的，所以秦歌现在是在自己的公寓里，而不是在新家。可明明今天莫母要去新家看他们，秦歌这都没有回去，难道之前是因为和莫子谦吵架才进了医院？
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孟祈安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低声问她：“要不我还是去看看你吧。”
“不用了，我真没事。不过……”秦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推荐一个靠谱的律师了。”
韩景琛的公司拥有全国最顶尖的法务团队，里面的律师个个都是高手，想来帮她和莫子谦起草一个离婚合同，不是什么难事吧。
孟祈安正想问她找律师是做什么，就被不知何时跟到她身后的韩景琛轻轻捏起了下颏，比了一个口型。
“离婚”两个字吓到了孟祈安，可是仔细想想，除了这件事，秦歌似乎也真的没有其他要用到律师的地方了。更何况，这是来自自家老公的分析，肯定不会错。
“你别冲动啊秦歌，那、那可不是小事！”孟祈安立即想劝秦歌打消这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