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恒冲进来时,江宁正躺在血泊中!
地上的鲜血,将她整个人染成了血人,鲜红的血色,将她的肤色,补得更加苍白,几近透明,感觉这个人,即将从这个消失般。
心,蓦地一紧,阮君恒一把推开岸麽麽,打横抱起江宁。
岸麽麽愣愣的跌坐在地,手足无措: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主子这是……
阮君恒很想使用点穴手法止血,可是那样,就等于直接攻击江宁腹中的孩子,孩子必定无法保留,可是若不如此,等太医来,两人小孩都会保不住!
在艰难的二选一中,阮君恒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点了止血。
太医大汗淋漓的进入房间,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就算站在门外,大家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房间里的压抑,及阮君恒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可他偏偏是御医,不得不进去!
御医额头上都是冷汗,也准备好掉脑袋,就求摄政王能免了他一家老人的死,他便感激不尽了。
御医磨磨蹭蹭,阮君恒一个冷眼扫来,御医差点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地,急忙跑向贵妃椅旁,看着这超级豪华的贵妃椅,不止有些错愕不已,这……还算是贵妃椅吗???!好吧,他见识浅短。
御医在阮君恒的示意下,为江宁的手腕上搭上手帕,把脉,期间,冷汗如雨般狂涌流下,他却不敢伸手擦,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激怒了阮君恒,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清影国,大朝们虽然都向着阮君恒,佩服他的同时,也是深深的恐惧。
可以说,清影国不是阮君恒,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在十几年前,皇帝突然病倒,年幼的太子只知道躲在小屋里害怕,根本无法撑起朝局,皇朝,朝臣独断专行,欲把持朝政,挟君主以令天下,在局势弱到皇室随时要被覆灭的时候,年纪也小的阮君恒站出来,雷厉风行的处决了几个带头者,就算那些无辜的家人,都不放过,一诛,便是十二族,杀了那么多人,却一脸平静的噬血样子,但凡朝中幸存下来的官员们,至今记忆清晰,当时就震慑住了朝中不少人。
还有些明的不敢暗的来,却没料到,他一点也不介意背上冷酷噬血的骂名,当下毫不犹豫的请了江湖高手,在无任何证据证明那些官员家有罪的情况下,便灭杀,斩草除根,至此,明的暗的,都不敢有动作了。
刚开始只是惧怕,后来见识了阮君恒处理事情的能力,朝中有点脑子之人,无不佩服不已。
好巧不巧,这个御医,刚好是那块风波中幸存下来的官员之一,就更是惧怕阮君恒了。
把完脉,御医哆哆嗦嗦的开口:“王王妃妃……流流流产!”咬完最后一个字,御医干脆闭上双眼,等待阮君恒的雷霆一击,处死他。
阮君恒皱眉,一言不发,周身的空气,却越发的阴郁暗呈现。
御医迟迟不见阮君恒有所动作,不禁颤颤巍巍的张开一条眼缝。
就见阮君恒突然倾身向贵妃椅,他很好奇,可是没那个胆看!光站在这里,他已经吓破胆了。
贵妃椅上的江宁当听见御医的话时,冰冷的声音猛地一震,一股悲凉,由心里深处升起,瞬间将她淹没,就是这轻微的动作,引起了阮君恒的注意。
“醒了?”阮君恒嘶哑出声,眸底带着丝丝血迹。
江宁撇开头,无视阮君恒。
孩子……那是一个肮脏的存在,代着着她曾经被……的污点!流了也就流了!江宁狠咬牙,如此告诉自己。
女人,是雌性动物,总是充满爱的那个,不管哪个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自己痛恨之人的孩子,再痛恨敌视,却依旧会带着爱,而江宁,也毫不例外,当听到自己有孩子时,也震惊了,当听了孩子流掉时,也情难自禁的悲伤了。
“你都听到了?”阮君恒的声音,越发的黑暗了,就如地狱里透出来般,散发着寒气。
泪水,悄无声息的悬在了江宁的眼睫上,颤了颤,最后,还是没有掉落。
“……”阮君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声音就这么卡在喉咙处。
“我故意的,”脱口而出,江宁自己先是一愣,努力消化这四个字的含意,为什么她会没头没脑的脱口说出这四个字?还不是怕,阮君恒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不再喜欢她了,思及此,她笑了,笑得悲凉。
她哪里故意的?她自己清楚,当时,自己是因为受打击过重,心绪波动过大,这才……
阮君恒浓眉猛地一皱,带着一抹狠意:“你刚才说什么???!”声音里,明显带着危险与恐吓。
江宁想到阮君恒已经另娶新欢,而她……罢了罢了,虽然只是一时情急下说出来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阮君恒大脑“嗡”的一声,理智消失决堤,只因为江宁说的那四个字。
冰冷的大手,带着滔天杀意掐住江宁的脖子,再次出声:“你刚才说什么???!”声音,比刚才的更冷,更狠,每个字都清楚的透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
江宁双手暗握成拳,只是用眼角冷冷的扫了阮君恒一眼,随即闭上双眼,那眼睛仿佛在说:你又何必再问?
古代,女子被别的男人碰过就是不洁,而她,刚好加入了不洁的行列,而且还怀着一个鲜明的证据,那就是孩子!!!
心,狠狠一撞,不管孩子流没流掉,都是这样的结果,而那个对她……就算她死,也不会放过!
一股寒气,自江宁身体里散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与阮君恒的杀气相撞,毫不显弱,却也没有更胜一筹。
她恨透了让她经历这一切之人,不要让她找到他,否则……
咬牙切齿的恨意,被江宁深深压抑在心里,等待暴发的时候。
阮君恒见江宁如此,瞬间红了眼眶,她竟然还敢……她竟然还敢……
掐住江宁脖子的手,越发用力,一下子,切断了江宁所有呼吸,阮君恒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下子杀了贵妃椅上那个该死的女人!
房间里,被沉重的杀意漫延,隐约中,仿佛能看见一团团浓厚的黑气,御医与岸麽麽只觉得胸口被压制住,无法呼吸,当下,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全福见主子如此,也很压抑,却不敢有所动作。
阮君恒的手,直到江宁昏死过去,断了呼吸,依旧没有松开,眼睁睁的看着江宁面如死灰,这才恨恨的颤抖着手松开,那双深邃的眸子,藏着深深的不甘与怨恨。
“我故意的”“我故意的”……这四个字,清晰的在阮君恒脑海里响起,不停的重复着,一遍遍痛击着他的心。
故意……
阮君恒脚步踉跄了一下,恢复平稳走出房间,可那背景,明显带着孤寂。
房间时全福一气丢出,只余下躺在贵妃椅上昏死过去的江宁,他看着江宁,犹豫着,主子是不小心没有彻底杀死她呢?还是故意不杀死她呢?若是前者,他应该动手,补一刀,可若是后者……
全福想着主子刚才愤怒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彻底杀死她吧,于是手一转,藏在衣服的短剑出现,森森寒气的宝剑,直指江宁的心脏处。
一个用力猛推,手起剑落,干脆利落。
生死一线,眼见剑就要没入江宁胸口时,突然有一物,比他的剑更高射来。
就听见“锵”的一声,他的剑,被打落,虎口一阵发麻,可见暗处之人实力远胜于他不知道多少倍!在这样厉害的人面前,他还能补刀吗?
不敢多做停留,只要这人在房间里,就行,现在先保命。
全福转身,迅速离开。
冰冷的贵妃椅上,江宁静静的躺着,身上,无一丝血色,苍白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那平淡的眉宇间,透露出亘古悠长的悲伤,沧桑。
连带着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悲凉的死寂。
“唉~”
悠长的叹息声,在房间里蓦地响起,却不见任何人影。
主院书房内--
阮君恒如一座泥雕坐着,一动不动,就算全福情急的跑进来,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已经石化。
“主子,有高手闯入宅中!”全福开门见山,半分不敢隐瞒,说了自己要补刀,却被一高人阻止的事情,等待主子做出抓那高人的行为,却不曾想。
阮君恒脸瞬间黑了下来,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全福不解,难道他解释得还不清吗?正打算开口,就见阮君恒衣衫一挥,带着一股内力与杀意,将全福打飞。
全福重重砸在地上,依旧不解困惑,到是对主子打他的事情,没有半分不服。
“你竟然敢……”阮君恒起身,阴着脸走向全福。
全福“咯噔”心脏漏掉一拍,不笨的脑子马上明白,他理解错了!主子是故意留江宁性命的,一想到那高手阻止他,就是一阵庆幸,不禁有些感谢那暗中人。
“属下有错,请主子赐死!”全福爬起身,跪在地上,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犯的两个错:一是擅自解读主子的意思;二是不经主子同意擅自动手,这两个错,都是忠心的下属不应该犯的,而他一个不漏,全犯了,还不该死?
阮君恒闭了闭眼,又是一掌挥出。
全福当下吐出一口鲜血,却一声不吭。
“滚!”
全福感激的看着阮君恒,他犯的错足以赐死,主子却只是打伤他,他感动的磕了个头,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以后,更该听令才行。
阮君恒站在书房门口,双手负于身后,神色虽然没有波动,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好死不死,有个人主动撞上了枪口。
正是远处款款行来之人,只见对方一身血红衣服,轻移莲步,无视侍卫们“这里是主院,无关人不得擅入”的阻拦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