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走进来,老板娘忙放下门帘,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们几个一边吆喝着,一边坐下。
我扭头,葛秦鉴却没有进来。
我出去,门口西面是一个修理钟表的摊子,摊子上一个年轻的修表师傅正在低头忙碌着。在摊子边上,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带着老花镜,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
面前是一张展开的红布,上面用毛笔画着一个八卦图案,两边写着:算阴阳知生死通天命改阴簿。
葛秦鉴正蹲在那里,不知与算命师傅说着什么。
我忽然眼窝一热,这个一生捉妖降魔的民间道士,拯救了无数人,给无数人算过命,测过吉凶。最后在自己面临死亡时,却仍不免有些踯躅,也许还有些恐惧,竟然让人给自己算命。
我叹了口气,悄悄走过去,没有惊动葛秦鉴,那个老头却咧开豁牙的嘴朝我笑了笑。
那个老头的面前,放着一张镜子,一半鸡蛋壳,一把测运牌,一张纸,一支笔。
葛秦鉴不说话,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递给了算命先生。
那一刻,我看到了葛秦鉴手腕的哆嗦。
葛秦鉴是人,不是神。面对死亡的恐惧,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那位算命先生结接过纸来,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把纸张扔给了葛秦鉴。
葛秦鉴诧异的问道:“咦,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算命先生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是来这里寻开心的,那么就请回吧!”
葛秦鉴一怔道:“先生怎么这么说呢?”
那算命先生鄙夷的看了一眼葛秦鉴道:“这个人,早已死了!”
葛秦鉴讶然,小声道:“师傅,这个人就是我,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
那位算命师上下打量了一下葛秦鉴,伸手扣住他的腕处,查看他的脉象。只一下,那位算命师,不由浑身一震,一把丢开葛秦鉴的手腕,哆哆嗦嗦的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竟然没有脉搏……”
没有脉搏的都是死人。
葛秦鉴的右手搭上自己的左手,闭目,仔细的沉思了一会,却什么也没说。
葛秦鉴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递给老头十块钱。
1993年,即便在北京,十块钱不也是小数目。
老头有些惶恐,似乎有些不落忍。便拿过写着葛秦鉴的生辰八字的纸,点燃,放到那只鸡蛋壳里。待纸张烧尽,便又向里面倒了一口清水,搅拌成黑水,像墨汁一样。然后泼在了镜子上。
接着,老头又急忙扯出一块白布,覆盖住镜子。
葛秦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头。看来,葛秦鉴对老头这算命之法也不太了解。
老头像变戏法一样,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便把盖住镜子的白布揭开,我越过葛秦鉴的肩膀看过去,不由大吃一惊,因为那白布上竟然出现了一行黑体小楷,字迹异常的清晰:葛秦鉴卒于1993年9月29……
那一天早晨,阴历,1993年,10月初3。
这么说来,葛秦鉴已经死了4天了。
镜子上为什么竟然出现了那样的字迹,多少年来,我一直猜不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种中国最玄妙的道术。因为,他竟连葛秦鉴的名字都能显示了出来。之前,葛秦鉴并没有告知过算命师傅自己的名字。
葛秦鉴有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头,可是这老头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收了。
葛秦鉴转过身来,看到我在他的身后,不由一怔,接着便笑了笑,拉着我进去吃饭。那一刻,我感到他的手异常的冰冷,像是塞到了冰窟一般。
我喝了半碗老豆腐,不知是心里难受,还是这老豆腐卤水点的多了,嘴里老觉得苦涩。就出来透透气。
出门,我眼睛不由又扫向那个算命的老头处。可是,那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影。我有些不死心,走过去,问个修表的师傅:“大哥,刚才那个算命的老先生哪去了?”
修表的师傅看了我一眼,惊诧的说道:“什么算命的老师傅?这里没有啊!”
我脑袋嗡的一下,道:“就是刚才我和我师父在这里让一个老师傅算命来的!”
那修表师傅一伙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就见你站在这里,你师父……哦,那是你师父啊,他蹲在这里自言自语,呵呵,我还以为他是你家里的病人呢!”
天哪,这个修表的师傅说他竟然没有见过那个算卦的老头!
我们,白日撞鬼了?
不一会,葛秦鉴和罗华氏一伙也从店内走了出来。
上车。
目的地——北京XX处。
XX处。在旧军阀时期即:参谋、副官、秘书、政务、军务、军医、军需、军法等八个幕僚机构所组成的政务处。后来为驻军为卫戍区。再后来,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旅游成了重头戏。XX处公园成了享誉海内外的4A名胜旅游区。
北京XX处公园,地处太行之西山余脉,翠微、平坡、卢师三山(也有说法称西为虎头山,东为青龙山,北为翠微山)之间,方圆三百三十二公顷,最高峰海拔464.8米。由一处长安寺、二处灵光寺、三处三山庵、四处大悲寺、五处龙泉、六处香界寺、七处宝珠洞、八处证果寺组成。尤其灵光寺内因为供奉着世间罕存的释迦摩尼灵牙舍利而驰名海内外。
这也就是葛秦鉴来此地的原因。
因为这里阳气极盛。
由于堵车,到达的时候,已近晌午。我们在二处的后门下车,章部长早已从一处月亮小门里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秦汉明。
大家寒暄几句,便向里面走去,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到处是雕梁画栋,飞檐拱壁,煞是好看。两侧是数不尽的万杆修竹,虽是冬季,仍然是一片青翠。
前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殿宇。红墙、蓝瓦,木棱,鎏金檐。屋内,空荡荡的,片尘不染。
进得屋内,章部长又一次紧紧地握住葛秦鉴的手道:“老葛啊,这次的汉雄集团事件,你们辛苦了!”说到这里,又从吴莫离怀里接过无影,叹息着抚摸了一阵,接着道:“可是,你昨夜突然说又要回来,并让我给你找一所这里的房屋,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葛秦鉴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道:“我们屋内的,都是自己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罗华氏道:“这都憋了半天了,我都不敢问,你说吧!”
葛秦鉴忽然冲罗华氏和胖三吴莫离三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罗华氏和胖三、吴莫离忙惊不跌的托起葛秦鉴道:“这是为何?“
葛秦鉴苦笑道:“我们私下一次阴曹,会折去三年的寿命,秦鉴无知,害了大家,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罗华氏骇了一跳道:“什么,下一趟阴曹少活三年?”
葛秦鉴苦笑着,一脸歉意。
胖三和吴莫离这俩家伙倒是无所谓:“嗨,不怕,年轻就是资本!”
葛秦鉴叹了一口气道:“等我上来,却发现,我的寿命已经透支了!”
秦汉明道:“葛师傅,此话怎讲?寿命还能透支?”
葛秦鉴点点头道:“对,我本来还能活上三年,可惜,我这一趟下去,就全部折进了里面。”
秦汉明讶然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葛秦鉴叹道:“因为,秦汉集团下面的阴曹已经遭到破坏,所以,我暂时还活着!”
说到这里,葛秦鉴把手腕递给秦汉明道:“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脉搏!”
秦汉明将信将疑的摸了摸,不仅向后面退了一步大惊道:“竟然没有了脉搏?”
葛秦鉴有是苦笑道:“所以,我只有向天借命,完成五件神器的统揽大任,再安心的去见我的师门道友!”
章部长叹了一口气:“葛老弟,实在对不住了,我害了你啊!”
葛秦鉴呵呵一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章部长不必介怀!”
章部长正色道:“老葛,这间屋子我上午已经着人给你誊了出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葛秦鉴道:“祈禳之物我自有之,恳请章部长调需部队精壮之士七七之数,皆着黑衣,皆持黑旗,以助我施术。”
章部长一拍胸脯道:“只要能续葛老弟阳寿,莫说七七之数,就算是一个部队,我也能给你开拔过来!”
葛秦鉴笑道:“这倒不用,七七足够!”
章部长走后,葛秦鉴开始着手准备屋内的布局。他先找来香花祭物,并在地上分布七盏大粗白蜡烛,外布四十九盏小白蜡烛,内安本命红蜡烛。
这布局倒是与诸葛亮的七星续命略有不同。
只是不知道,他的结局与诸葛亮是不是如出一辙……
夜晚降临了。
章部长带来的七七四十九个精装的士兵也到来了。
章部长对葛秦鉴悄悄说:“这四十九个战士都是按照你说的,从各个部队里挑选的精英,都是上过战场老兵,基本都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谁人手上也有几条小鬼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