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我几乎没有定下心来,终于拆线的这一天还是来了。风崖子,三娘,逍遥,都来见证我的奇迹。这个奇迹真会在我身上发生吗?
我坐在镜子前,眼见着三娘一层层地揭开白纱布。风崖子和逍遥也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的脸。我的心随着三娘的一举一动,深深地揪起,提到了嗓间。只剩下最后一层了,我几乎都不能呼吸了,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镜中的我。
纱布慢慢褪去,整张脸出现在我面前。这张脸是我吗?眼睑下的皮肤几乎都在溃烂,几处伤口还留着土黄色的液体,坑坑洼洼地像是一块破损的抹布。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我引以为傲的玉容吗?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可以治好的吗?”我哭诉道,双手靠近我的脸,却怎么也不敢去触摸它。这张脸,就连我自己都在害怕,我该怎么办?
三娘按奈住我,安抚道:“我也不是神仙,这一时半会儿,哪有那么容易治好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方法,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再给我半年时间。”
“老婆子,我看你是江郎才尽了吧,还是把她交给我吧。”风崖子前辈在这时候居然还要跟三娘斗艺,自告奋勇地要为我治疗。
三娘一把扯住他的白胡子,说道:“我自有办法,要你多事。”
“你有办法?”风崖子吃痛地皱起了眉头,用手挡去三娘的手,说道:“那怎么会越治越糟的?”
“你懂什么?她的伤口那么深,当然要先去腐消肌。等磨平了表皮,再用我的三虫三草七花膏慢慢调理,这个方法绝不会错的。”三娘解释道,好像有几分道理。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反正我的脸都成这样了,要这么弄都由着他们吧。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逍遥在一边也安慰着我,说道:“我相信三娘的医术,你会好的。”
“师傅,那个膏真的有效吗?”我很不肯定地问。
“这膏药是由三种动物,三种草药,七种花药研制而成的,内服外敷,有生肌美白,去皱除疤的奇效。只是……”三娘欲言又止,为难地说道:“只是少了两样东西。”
“三娘,少了什么?”逍遥好像比我还紧张,迫切地问道。
“草药中少了白芨,不过这到好办,外面的药铺都可以买到。只是还有一种花药,是羊乳花,这种花只有西域那边才有,而且还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花,怕是很难找到。”三娘的眼神里流露出了绝望,将我所有的希望也石沉大海。
逍遥沉默着,思索片刻,说道:“皇宫的珍宝阁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说不定也会有羊乳花。”
“遥儿,你的意思是……”风崖子前辈突然担心地猜测道,用眼神和逍遥交流着。
“不错,我也十几年没出山谷了,”他感慨地说道:“这次就替兰儿跑一趟。”
“不行,你这个身体怎么可以出去。”我从来没见过风崖子前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道。
“师傅,你放心,今天才初七,我明天上路,一定在十五之前赶回来。”逍遥好像都打算好了,可是十五之日会发生什么?他为什么要在十五之日赶回来呢?
“这……我还是不放心……”风崖子前辈还是不肯松口,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吗?
我见他们为我僵持着,释然道:“师兄,还是我自己去找吧,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怎么成,你一个女孩子,翻山越岭,身上又有伤,绝对不行。”逍遥拒绝了我的提议,坚持要出谷。
“既然你决定了,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听了,”风崖子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千万要小心,就算找不到花药,你也务必要在十五之前回来。”
“谢师傅。”逍遥得到了认同,舒心地一笑说道。
我能感觉到,逍遥的身体一定是有什么病的,否则他们的神情怎么会这么紧张。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为我犯险。我坚定地说道:“我也要一同去,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两个人一路上也可以扶持,不会那么闷了。”
“老头子,让兰儿同往也好,我们也可以放心些。”三娘附和了我的说法。
“那好,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吧,早去早回。”风崖子前辈叮嘱道。
第二天一早,我和逍遥就出发了,从山谷到京城要翻过一座山,有三天的脚程。这来回就是六天,那么就只剩下一天时间来找花药了。我用面纱遮挡住脸,只露出一对眼。逍遥则是个开朗的人,一路上虽然有些累,但他总是能让我开怀大笑。
三天两夜的奔波,终于让我们踏上了京城的地界。我又回来了,内心百感交集。王爷应该已经知道我失踪了,他会找到我吗?或者说,我该去找他吗?毕竟只有他才可以进入皇宫,拿到羊乳花,可是我现在的这个面目又怎么能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