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冶微微皱起秀眉,低下眼眸看向下面的北宫漾,眼神中明显的在问着,你究竟打什么算盘?而北宫漾反倒是笑得一派轻巧,看了一眼冰冶,笑得春风荡漾,冰冶腹诽,果然是某只动物的发情期到了吧!
冷少轩抬起秀气而带着些微稚气的线条的面庞,蓦然看着上面的冰冶,突然……冷笑?那是冷笑吧,果然还是是冷笑吧。
“木太师,你的事情,相信皇上早就已经有所定夺了,不过,念在你依旧为了离羽国尽心尽力的份上,才给你一个机会,不要自讨没趣!”冷少轩冷冷的说完,木太师一脸惊愕,“你!黄口小儿,莫要信口开河!老夫自认为了离羽国,为了皇上尽心尽力,从未有半点儿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请为臣做主!”可笑,皇帝现在战事在即,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了解?况且,如果知道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行动,反倒让你这个黄毛小子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着,转过身来对着冰冶作揖,声音中带着的委屈。
冰冶嘴角微微抽搐,这小子根本就是来添乱的吧!
北宫漾冷笑一声,“木太师,本王还叫你一声太师,你莫不是忘记有个人不久前的下场了吗?”
这是威胁吧,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吧!
木太师果然禁言了,他知道,明王爷虽说浪荡不羁,但绝对说到做到,不会顾及后果!以前觉得不足畏惧,毕竟是个不管事态后果如何的年轻人而已,可是,现在才明白,皇家人,到底出生在皇家,心机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
冷少轩也是嘲讽的一笑,“本大少以后就是丞相了吧,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那挑衅的眼神,分明也是在威胁吧,谁敢有异议谁就会下场凄惨吧!
历史上唯一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诞丞相,就如此诞生!
而自始至终,冰冶没有发表一句意见。
“怎么回事?就这个臭小子,每天上朝看到了心情会不好的!”冰冶看了看冷少轩,颇为轻蔑的嗤笑一声,身边的北宫漾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冷少轩果然急眼了,“你!什么意思啊!哼,要不是本大少在邺城……本大爷才不屑来找你这个丑女人的!丑八怪,你应该感激本大爷的恩典!”
“你戒奶了吗?小屁孩!你说谁是丑八怪啊?老娘明明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眼睛沾上那什么不明物了吧!还有,你去了邺城?没死还真是幸运啊。”冰冶双手环抱着靠着门边,挑衅的开口。
“你!我没死你不爽吗?告诉你,不仅没死,还活着回来做了丞相!还有啊,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全身都不知道被什么不明物给缠上了,还敢说本大少?!哼,我也真没想到,你这个丑八怪敢搞失踪,还给搞到皇宫来了!怎么?你就那么势力,那么想当皇后不成?走了又回来!荣华富贵你就那么喜欢吗?!”冷少轩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冰冶只是微微冷笑着,也不再搭话,抬起眼看着外面夕暮沉下,好凄凉。
冷少轩一看冰冶的模样,自知说错了话,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北宫漾皱起眉,看了一眼冰冶,朝着冷少轩使了个眼色。
冷少轩别别扭扭的开口,“那个……抱歉……”
“没什么,对我来说,没什么!反正,老娘就是这样,贪慕荣华又怎么样?喜欢高位又怎么样?低俗不堪又怎么样?势力无耻又怎么样?反正我也就那样了,就这么一个女人,能怎么样?”冷笑着,语气嘲讽至极,笑话,她也想知道,凭什么自己要留在这里?
凭什么不离开?这些国家大事什么的重担,凭什么她来挑着?为什么要留下来找罪受?她也想知道啊,为什么就想留下来?!
睨了在场的两个人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冷少轩紧咬着唇,伸出的手再次收回,转过头看着北宫漾,那个无时无刻不笑得春风荡漾的明王爷,此时此刻却目光深沉,良久才开口,看了冷少轩一眼,“你还小,可是……你的话,触到她的逆鳞了,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其实都无所谓的吧,你应该知道这一点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刺激她?”
“北宫漾,我也不过比你小个三岁而已,不要说的你有多大一样!”冷少轩转过头,看着冰冶离开的方向,“为什么刺激她?谁知道呢,不过是看不惯……就算待在身边,就算离得这么近,她眼里依旧没有我吧……”
北宫漾闻言苦笑,微微抬起头,上官冰冶啊上官冰冶,你究竟是不是上天派下来祸乱江山的妖孽?
为什么所有跟你有所接触的人,都要被你荼毒?
“这样啊,你喜欢那个野蛮女?”北宫漾的表情带着幸灾乐祸。
冷少轩挑眉,“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再说了,谁喜欢那个丑八怪了?本大少才不屑!”
“是是,你大少爷不屑与她!既然不屑不如让给我?”北宫漾状似关系很好的拦过冷少轩的肩膀,冷少轩闻言,甩开了北宫漾,斜睨了他一眼,“还有脸问我?你不也喜欢那个丑八怪吗?而且,她可是你嫂子,你不会是……啧啧,真失败!要搞清楚了,我跟丑女人可没有半点亲属关系!”这一回轮到冷少轩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了。
北宫漾挑挑眉,“那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会不知道吧?”
“近水楼台?那也指的是你皇兄,而不是你吧!”冷少轩嗤笑一声。
“说的是啊,是我皇兄啊,所以,近水楼台,已经先得月了,你我都没机会了,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免得到时候……唉,不说也罢,咱们两个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喝一杯怎么样?”北宫漾满脸痛惜的摇头叹气,拉着冷少轩,也不顾他的挣扎。
“喂,放开啊,谁跟你难兄难弟啊!”
“啊,好啦好啦,喝一杯吧,一醉解千愁啊!”
暗夜未央,谁在呢喃,心中的人,早该埋葬,于是,这夜雨朦胧中,谁的呢喃化作清风细雨,一次次敲打在心上,泛着阵阵的痛。
冰冶坐在床上,所有的丫头侍从都去了后院,偌大的寝宫,没有一个人,这是冰冶的要求,从某一刻开始,她不再信任身边所有人……
摸着那块血玉,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摇了摇头,再次让混浊的思绪清晰一点,冷冷的眼眸没有温度。
“北宫殇,现在……是谁欠谁啊?”谁欠了谁,还不清了,也说不清楚了吧,月,月,究竟是什么意思?身世,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安稳的度过一夜,第二天的时候,突然觉得寝宫中多了一个人,冰冶一惊,急忙坐起来,警惕的看过去,是个面目慈和雍容华贵的妇人。
她微微一笑,“不必惊慌。”
“你是?”冰冶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此端庄沉稳慈和安祥的妇人,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威严,她……不会是……
“猜出来了?”妇人笑了笑,安安稳稳的坐着,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果然不愧是殇儿……守护的人,毕竟心灵剔透,处事有方!”
“恕臣妾不懂太皇太后说什么。”冰冶淡淡的回答。
“你懂,不是吗?很苦恼吗?为了所谓的身世,为了所谓的过往……”太皇太后轻笑,看着冰冶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不清不楚。
“至于你的身世,本宫也不便透漏什么,不过……唯一需要你知道的,那就是,无论你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殇儿!”太皇太后慈和的表情,瞬间改变了,一种迫人的压力感扑面而来。
冰冶冷嗤一声,“就因为他是皇帝?”那皇帝的特权也太充分了吧!
“不……准确的说,他只是他,你所认识的那个‘他’,而不是一个皇帝,这只是一个身份的寄托而已,不是为了地位,而是因为……他对于你的守护,你是所想象不到的,他为你承受的,也是你无法想象的,那些都是过往,不要拘泥于现在,真正的事实,需要你自己去找了,本宫不会告诉你的,此事,目前只有本宫和殇儿知晓,若想知道,放开手脚吧。”太皇太后喝着茶,状似随意的说着,一句套着一句,冰冶摸不明白了……
太皇太后站起身,“本宫言尽于此,找到了,本宫自会再次出现,到时候,你也会明白了,若是找不到的话……也许……是天意吧……”那一声长叹,好像倾尽毕生心力了一样的凄凉悲苦……
冰冶微微皱眉,头痛得更厉害了,对着外面吩咐今日不上朝了。
躺在床上,避不见客,一直一直都在思索着,太皇太后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北宫殇一直以来,在后宫中任我为所欲为,一次又一次的袒护,一次又一次的保全,自己在后宫中得以周全……
顶着无数的压力,也不肯废后。
可是……那个时候的上官冰冶,也不过还是个绝世丑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为什么就算知道自己残颜,不肯入目,还执意娶了自己呢?
北宫殇,在此之前,上官冰冶认识你吗?
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过往吗?有什么我所不知道吗?可是……就算有什么,也不是北茜啊,是上官冰冶啊……
那么……之前他对自己的宠溺,纵容,爱护,也只是因为……自己顶着上官冰冶的皮囊吗?
那么……他所保护的人,是上官冰冶,而不是她北茜吧。
还有什么好想的,事实如此,北茜,你终究还是只有一个人吧,自始至终,所有护着你的人,爱的都不是你吧,就如同队长,就如同北宫殇,就如同……冥殇!
越想越多了,不是吗?
可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北宫殇,在你心里,我北茜究竟算什么?你守护的人,太皇太后的口中,你守护的人,究竟是身体还是灵魂?
离羽国的江山,仔细想来,与我何干?为什么还要这样劳心劳力的去做呢?上官冰冶,你够了吧,真的够了吧!可是……停不下来,自己说过的吧,让北宫殇小心他的江山,说到就要做到,这是自己一贯的做事方式不是吗?一定是这样的,就是i因为放出了话,所以……自己才没走!
一定如此!
冷少轩和北宫漾两个人在一间酒馆喝的烂醉如泥,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家伙,倒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相谈甚欢了。
“喂喂,冷少轩啊,我跟你说啊,你知道……那个时候在,呃,在上官府的时候,那臭女人有多嚣张!她啊,粗鲁,没教养,野蛮,牙尖嘴利,不过……很聪明,以其人之道……呃……还治其人之身来着,她把那个……上官老狐狸的夫人啊……整惨了……”北宫漾拉着冷少轩说个不停。
冷少轩伏在桌子上,打着酒嗝,“切,你还不知道吧,我第一次碰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也觉得……啊,世界上怎么有那么丑的女人啊,她活着真有勇气……后来,她说起话来就让人不爽,好像……隔得很远一样触摸不到的感觉,让人很讨厌……明明那么丑……”
北宫漾附和,“说的是啊,无赖,丑八怪,粗鲁,野蛮,不讲理,怪力……没一点优点的样子,什么都不好……可是,带着无赖的表情,眼睛一直都很冷,好像置身事外的感觉……就好想一探究竟,然后就……不可自拔的……陷下去了,输得好惨……”也倒在桌子上,抱着酒坛子,祭奠自己已经麻木的心……
“啊……输得好惨啊,没有一点点胜算了吧,就像萧旭跟我说,早点收手,免得到时候徒增悲伤,可是……我好像,一直都舍不得放手,那个丑八怪,究竟有什么魔力……在邺城,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输掉了,输得一无所有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最崇敬的人……那么,自己还有赢的机会吗?
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不放弃吗?
好犹豫,也好受伤,那样淡漠冷然的眼神,你的眼里面究竟还有谁?你的眼里面究竟有谁可以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