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院子周围霎时便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江起云粗略一看,有二十人之数,从人群中走出一人,站在方才那人身边,恭敬道:“统领。”
“哦,原来你是玄甲军的统领?”清河面带不屑看向站在棚前的黑衣人,“怎么玄甲军现在这么不济,就这些人吗?”
那统领却不理会清河的挑衅,反而是看向江起云,面露得色道:“靖王对上我们这些人有多少把握呢?”他竟然知道清河不能动用真气。
江起云原本就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在战场菲言厚行是他所一贯奉行,“我们既然来了,孩子可以放了吧?”
玄甲军统领此时早不是刚开始一派温和的脸色,脸上虽然是笑,但眼神却极为阴鸷:“靖王,清河郡主为什么对叶青的孩子这般上心你不想知道吗?”
清河听见统领话带自己,看了眼江起云,江起云面上不变:“统领此话何意?”
“靖王你曾派人调查过叶青,我是什么意思,靖王难道不清楚吗?”
清河站在江起云身旁,听到江起云曾经派人查过叶青,不自觉身体一僵,江起云感觉到清河不自然,伸手握紧清河的手。
他二人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那统领的眼睛,笑笑道:“靖王倒是一往情深,对郡主的过往还真是…不计前嫌…”
听到此言,清河紧绷的心反倒松弛下来,回握住江起云与其十指紧握微笑道:“你说这么多,难不成是心虚么?女子嚼舌,我看倒未必。”“郡主这是嫌在下话多了,原是我多嘴,你夫妇之事于我等何干啊?带人!”说话间,原本紧闭的屋门打开,一排黑衣人押着江丹听书二人站在门口。
“江丹…”清河看见昏迷的江丹一时心急,想上前去,可还未等她挪动脚步,屋内之人已经一柄钢刀搁在江丹的脖颈。“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郡主,我没照顾好他!”听书面上带血,声音虚弱,一脸歉意道。
“你放人,随你怎样!”脸色苍白的江丹还有听书身上的血,着实刺激到了清河。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而那统领却不这样想,他回想自己因清河而任务失败所受的惩罚、所受的侮辱,只想一一在清河身上报复回来。
“随我怎样?你为了这个孩子竟连你身边人的性命都不要了吗?”玄甲军统领似乎乐见清河无助迷茫的样子,开口问道。
身边人?江起云,是江起云,江丹在他们手上,江起云的性命也被威胁,这是对清河最重要的两个人,自己要怎么选?对方给自己留选择的余地了吗?
江起云站在清河身侧,清河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逃不过江起云,他用臂弯护住清河,轻声道:“别怕!我什么都不怕。”
江起云的动作似乎助长了黑衣人的气焰,他的语气愈发张扬:“清河郡主,今天你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院子的,不过,我给你一个选择,江丹还是江起云,只要你杀死一个,你死后我一定会放了另一个,怎么样?”
江起云的安抚似乎对清河很有用,方才的慌乱已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河身上的坚毅,清河的眸子坚定,整了整方才略有凌乱的衣衫,从江起云的臂弯中出来与江起云并肩而立,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开口道:“你当我傻么?此时此地,你绝不会让我们二人安然无恙的离开,无论我选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折磨我而已,没错吧?”
统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然而更多的还是失望之色,但还是继续蛊惑道:“你二人自然是不能离开,不过那孩子还有生还的余地,你当真不为他考虑一下吗?”
清河却是不理会他的游说:“那孩子孤苦伶仃,我若活不了,他一个人也是受苦。我尚且自身难保,还哪有余力去保他呢?你说呢?”
统领的面目逐渐狰狞,“既然如此,那…”一边说这手已经慢慢举起,四周的黑衣人已渐渐向他二人逼近,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全面进攻。
黑衣人距江起云二人不过十步之遥,统领的手还未落下,江起云突然道:“等一下。”
周围的黑衣人似乎慑于江起云的武功,当真停下了逼近的脚步。统领一脸嘲讽:“靖王战功赫赫,还怕死吗?”
清河环顾四周,因着黑衣人上前的遮挡,再看听书已是看不太真切,不禁微微皱眉。
“若是死在战场我倒也无话可说,但是死在此处实在是窝囊,不如你报上个姓名,咱们底下相见也算冤有头债有主,是不是?”都这种时候了,江起云倒是难得的幽默起来。
“玄甲军李威,若真有底下相见的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李威似乎不愿与江起云过多纠缠,痛快的报上了姓名。
“李威?”接过李威话头的是清河,清河不知怎的此时话倒是多了起来,“玄甲军自成立以来的使命是维护皇室正统,现在你手里却做起了暗杀。不知你死后怎么见九泉之下的历任统领?”
李威有些急,本不欲与清河拉扯,但是清河的话似乎直击李威的痛点,咬紧牙根道:“我辈为光复玄甲军,若有手段不当之处,九泉之下自当领罪。此事与你无关。”
清河此时看起来十分悠闲,仿佛被围在人群中的是旁人,“怎么与我无关?这五年来你们的每次暗杀对象都是我,不是吗?原本玄甲军直接听令于玉玺和诏书,前朝徐太傅又是何等风光,如今的你们呢?被一个风烛残年命不久矣的老妇驱使,做尽阴私之事,为一己之私已颠覆大义,妄图刺杀我大秦战功赫赫护卫疆土之人,弃玄甲军之信仰不顾,弃行走世间之大义不顾,尔等枉为人,还谈什么光复二字,愧杀九泉之下列位统领毕生心血。”清河越说越激动,声音愈发高昂,传出老远。
清河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叫李威脸色发青,面色更加狰狞:“你莫要拖延时间了,这地方不会有人找来,更不要指望有人来救你了。动手。”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是手持长剑杀了上来,清河不能动用真气,手上不过些拳脚功夫实在抵不住黑衣人的进攻,江起云此时虽已夺过一人的兵器在手,奈何对方人多也只是缠斗,不得脱身。这些人的阵法排列较上次长进不少,江起云没有清河助阵,已是苦苦支撑。
清河一脚踹开举剑刺来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只觉身体照寻常重上十倍不止,眼见江起云支撑不住心里着急,强行提起真气运行周身,从旁边夺过兵器杀回江起云身边,江起云看见清河行动轻盈,心中大惊,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只能一边小心应付身边杀来的人,一边留心清河,见她目前并没有什么不适,心下稍安,却也仍是放心不下。
黑衣人明显没想到清河仍能运功,不知他二人深浅,一时将他二人围住不敢上前,这倒是给了江起云和清河喘息的机会。
清河强行运行真气,此时只觉心口血气翻涌刺痛难耐,要紧牙关问道:“怎么还不来人…”
话未说完,院门方向传来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清河只觉那声音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抬眼看去,正是少平前来。
黑衣人更是没料到真的有人前来支援,一时不备竟叫少平杀进了江起云身边,三人背紧贴着背,“王爷,郡主,你们没事吧?”
清河目光紧紧盯着身前的黑衣人,谨防他们其中有人杀上来,“屋里没人,一会我们动手,你就进去救人,带上江丹和听书先走,”
“那你们呢?”少平听清河这么说有些着急。
“你带人出去之后,放信号叫人过来支援,我和清河还可以支撑一会。放心。”回答少平的是江起云,话音刚落,江起云已轻喝一声同清河一道举剑奔向身前的黑衣人。
少平则看准时机边战边退直至来到屋门口,挑断听书手上的麻绳道:“咱么先走,快。”边说边解开江丹的手脚,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拉起听书便往院门方向杀去。
与江起云、清河二人缠斗的李威早就看见屋子这边的情况,大喊了一声:“拦住他们。”说着便往少平那边奔去,清河一见,哪里肯让,足尖轻点长剑便又重新缠上李威,少平见状亦不从院门走,直接飞身轻踩一旁的木柴垛,翻出院去。听书本就是习武之人,虽手脚因一直被捆住有些不灵便,但一道矮墙确是难不住。
二人才翻身出院,一道火红的烟火便在半空中炸开,许久才散开不见。李威见少平离开且又放了信号,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手下长剑越发凌厉。
江起云和清河已是体力不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对方都已在凭本能支撑,清河伸出手拽了江起云的衣袖,看了眼屋子的方向。院子里宽敞,对方人多便占了优势,但是若在室内的话,室内狭窄,对方人多反而掣肘,二人心照不宣,且战且退,直至退到屋子门口,二人便不恋战,转身折进屋内。
江起云同清河才进来屋内,便将房门紧闭,四处打量了一下,为防李威放火烧屋,二人退至一旁放有一个水缸的房间,稍作休息。
李威知道他二人心中所想,并不派人进入,只将屋子团团围住,朝着屋内大喊:“躲着是没有用的,大丈夫为何不出来与我一战?”
江起云和清河此时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无力与屋外的李威喊话,李威良久听不到屋内有声音,一时拿不准主意,盘算少平信号已经放出去半天了,于是心下一狠,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门外李威虽然不在喊话,江起云和清河更是警惕万分,突然听进房顶上有脚步声,二人握紧长剑严阵以待,只是半晌也不见有人从房顶下来,只是有许多白色的粉末随着房顶的脚步声飘落下来,且越落越多,清河走到房间的桌边,用手指擦了下桌子上的粉末,仔细闻了闻,惊呼:“不好,是面粉。”
屋外,李威拉满手上的弓,弓上搭着一只火箭,李威勾着嘴,说出的的话却冰冷十分:“永别了…”一只离弦之箭直奔屋子而去,火焰舔过窗上的白纸,片刻,轰的一声,爆炸之后的屋子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李威看着自己面前令人满意的杰作,昂起了头,身后有人来报:“西边有人过来了,应该是靖王府的援军…”
“来的这样快,”李威有些恨,“把剩下的酒扔进去,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