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扬长而去的背影着实刺痛了在场不少人的双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的扔下一句:“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这四个字现在倒是很适合清河,出了殿门就揪了个太医打听了山羊胡子的宅子所在便去了人家家门口等着,山羊胡子憋了一早上的气才想好好舒舒心的时候,一下轿子就看见清河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憋过去。
清河站在门口等着,山羊胡子自然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只得硬挤出笑脸过去行礼问道:“郡主此来所为何事啊?”
没有请进门的话言下之意就是:有事你也别说,快点消失。
清河就像没听懂一样,十分自来熟的往宅子里走去,摆摆手道:“我也觉得自己方才在大殿上手有些重了,大人是重臣若是有个损伤我怎么好见祖宗呢,所以特意请来太医过来为大人诊治。”说着回头撇了眼身后低头行走的太医,凑近山羊胡子压低声音道:“齐太医轻易不出宫诊治,难请的很,我废了好大的功夫呢,没事不用谢我,以后一同站在朝上也算是同僚了,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说完还冲着山羊胡子挤了挤眼睛。
山羊胡子觉得自己方才已经缓和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晕倒在门口,也省的听郡主这些话,气的肝疼。
齐太医在后面听清河编排自己,面无表情冷冰冰道:“郡主,咱们还是快些,宫中太医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微臣呢。”
清河转过身赔笑道:“是是是。”然后又冲着山羊胡子苦着脸低声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幸亏这是在自己的府宅,这要是在外面山羊胡子一定离着清河三丈远,逢人便解释自己同清河实在是不熟。
齐太医是太医院的圣手,向来以诊脉齐快又准在太医院为人称道,山羊胡子坐定百般不愿的伸出手去,“请。”
齐太医搭手搁在腕上,看了眼清河而后十分做作的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从大人的脉象来看,大人腰骨受损,胸骨也有挫伤,应卧床静养不可随意走动,微臣开副膏药大人每日贴于伤处,一月便好。”
山羊胡子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这演技也真是假的可以,你一个太医瞧出来骨头伤了全靠诊脉?你好歹上手摸一摸我都信你几分,卧床休养一个月那朝中还有我什么事了?
山羊胡子硬撑着挤出一抹笑来,“太医,我这自己能走能动的没到要卧床的程度吧?”
齐太医眼睛一横,不满道:“你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我是怀疑你这个人啊!山羊胡子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赔笑道:“下官不是这个意……”
“齐太医别动怒,大人不通医理自然有许多事情不懂,他不过就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山羊胡子的话被清河打断,这下觉得自己被气得心口疼。
齐太医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道:“病在肌肤自然觉得无恙,病在肠胃也觉得无恙,但病入根骨膏肓之地才是药石难医,大人是要等到那个地步吗?”
山羊胡子平白的出了一身冷汗,好好的诊个脉就把自己说的药石无医了,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齐太医医术盖世无双,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当然有道理。”齐太医抢白一句,收拾药箱站起身来催促清河,“郡主,微臣该回宫去了。”
清河连忙应声:“好好好。”
抬脚走出门外,清河又想起什么停下来转过身,脸上仍带着关切的笑,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热络:“大人府上不是有位一个月三百两银子从粤南雇过来的大厨嘛,这大厨的薪水抵得上大人半年的俸禄可得让他杀只鸡炖了汤给大人好好补补。”
山羊胡子这下连笑都挤不出来了,这位郡主看着有些无赖,不声不响的竟将自己府上的这种小事差的这么清楚,后背一凉,看来自己真的要卧床休息一个月了,至于朝堂之上……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了,郡主已经提醒过了,撞到了郡主的枪口上,成了那只儆猴的鸡,若再不知收敛,只怕就真成了要下锅炖的汤了。
清河第二日便真的上朝去了,一顶簪缨宝顶华贵异常的轿子从靖王府大摇大摆的抬出来,在京城街上招摇过市,行动过间香气四溢,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轿中坐的人是清河郡主。
宝轿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住,轿帘掀开,走出来的清河竟是一身劲装,腰后挂着一柄长鞭,鞭尾随着清河的行动微微晃动。清河扫了一眼等候在一旁纷纷议论的众人,摇摇头道:“唉,这轿子实在是中看不中用的很,只是本郡主第一次上朝,少不得得用它撑撑场面。”
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昨天那个被郡主“强行卧床休养”的事,见着清河多少还是有些收敛,但是总有人看不懂风向,“郡主之前不也是替靖王闯过一次早朝吗?”
清河循声看过去,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清河对他倒是有一些印象,此人倒没什么别的心思,最大的问题就是固执古板的很,见着清河上朝便十分的看不惯。
对于这样的人,清河也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弯唇笑了笑:“也是,不过巡营之前由靖王所辖,现在由我暂管,说起来也算是替父上朝了。”
“杨阁老到。”并不加职位官职,但是杨阁老三个字便可见其分量。
众人纷纷回头,杨真年迈,其子腿伤前些日子又为陛下劳心,已经告病修养在家,如今怎么上朝了?
杨真从轿上下来,看了眼旁边清河的轿子,笑了笑径直走到清河身旁,二人行了礼,清河担心道:“阁老怎么来了?身子可还好?”
“好好,”杨真笑了笑,“老夫听说郡主今日上朝,觉得新鲜,也来长长见识。”
“太史令陈大人到。”
陈康自打皇上不上朝之后也不上朝了,今日倒是和杨真赶到一块了,杨真见了陈康笑道:“大人也是来看个新鲜的吗?”
陈康颇为遗憾道:“郡主昨日风采无缘得见,只希望今日不要错过啊!”
杨真和陈康站在清河旁边,态度已经是不言而喻,这两个人的分量堪压过朝中大半文臣,方才那些议论的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大好看。
方才说话的那人还想说什么,大殿内的太监出来宣众人进去,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杨真和陈康,谁知那二人竟像商量好一般,对着清河颔首道:“郡主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