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谢药进了药铺后院，眼看着谢泽躺在病榻上，仍没有半点动静。
谢医放下谢泽的手：“伤势已经稳定住了，生命危险不至于再出现。只是经脉和身躯被焦灼得厉害，怕是再难战斗。”
谢药愣了下，捏紧手，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终于走向了卧室。
“站住，”谢医注意到谢药的动向，直接叫住了他，“别惦记着卧室的萃血草了，我藏起来了。”
谢药万万没想到谢医会这么直接，止住脚步：“哥，你忍心吗。”
听着谢药所谓的高尚，谢医气急：“我们也不过得了半片叶子，要知道马上就要大战了，以小牛的性子会不跟着去打仗？你当真不为小牛、阿乐想想？”
谢药，再迈不出半步。
“弟，我们是眼见着谢镇，踩在莫家头上一步步成长为现在的模样，都嫡系造的孽啊，为什么要我们收账。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保护好子孙，不为未来埋下任何悔恨！”
话已至此，两位老人喉咙都已经有些哑火，后代两字，太沉重。
“谢威他们没事吧？”
谢医一句问话，试图缓和气氛。
谢药回身，步伐略显沉重，站到谢医身侧：“谢威三人伤的并不重，真正麻烦的是断肢的难全。谢威丧失了左臂，尚且能接受，谢苗却是只能拄拐度日。”
说完，房间再度被沉默占据。
半盏茶的时间，依旧是谢医先开口：“谢威他明早能醒吗？”
谢药：“应该是会醒的，毕竟只是失血过多。”
“那我们中一人，明天得去谢威哥家，小武要询问具体发生的变故。”
“为什么？”谢药质疑着，“事情不该今天就当面问清楚？拖到明天不怕耽误事情？”
谢医也是觉得有些离奇，只是阐述着自己了解的内幕：“在你出发去村口时，谢无畏就申请了面见少族长，我也是隐约从争辉口中得知是李福方面出了问题。再联系上李福还没回，情形很不乐观啊。”
说着，谢医已经停不下悸动的心，一声叹息：“终究是人云亦云，很多事只能叫谢威去确认，不能过早下定论。只希望是假的吧，如果却有其事，那战局已经输了一半了。”
话到一半时，谢药已然眉头高皱：“如果谢无畏说的是真的，绝对不能让李福安全回李镇！”
语气中透着坚决二字，可是任谁都知道太难。相加下两天两夜的奔袭，就算现在派人追捕，还是追不到。这也是还有闲心等第二天再询问的原因吧。
终究是谢医画上了聊天终止符：“稍安勿躁，情形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如果李福真的叛逃了，哪还有谢威哥他们回谢镇的机会。”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说再多，也还是空谈。
话音一转，谢药开始推脱第二天的会面：“哥，如果只是去复查谢威伤势，还是你去吧。”
谢医摆摆手，苦笑：“你去吧，当初我装傻最后逼得老族长自残，使得他到现在还没醒来，哪还有脸再见小武啊。他现在对我的怨恨，只怕更甚于李家人。”
“可是……”没有可是，只能说相对于谢医处于决策位置，谢药承受的心理压力少了许多。两兄弟相视，都是一番苦楚没地方说。
……
许是谢威妻子早逝，儿女又各自分家的原因，谢威的屋子是新造的。屋子虽新，却也小得可以，应该是自己要求的吧。否则就谢威本身的地位，与谢武同大的宅院是本该有的。
谢药跨入半开的大门，右拐就是谢武的卧室。右门口站着的，是谢瑶。人虽然是醒着的，半低的头配上惺忪的睡眼，任谁都不会怀疑下一秒会倒下。
“药爷爷，您来了啊。”在谢药拍打了下肩膀后，谢瑶慌乱叫了一声，房间内的交谈声为之一熄。
“瑶瑶你先去睡吧，你四爷爷没事的。”谢药嘱咐着谢瑶休息，便转头走向卧室。
两面环墙棉被后垫的谢武，坐在床头的谢威连带着龟缩在墙角的谢争辉目光注视向谢药，交谈声再起。
谢武：“威叔，就你刚才所说，你的意思是谢无畏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福伯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胜利转而追杀李穆？”
“是的，如果李福当时没有私自停下对李家的攻击，那么李家的人就将全灭。”言之凿凿，谢威显得有些激动，右手的攀墙牵动了左臂和肩胛骨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
谢武赶忙站起转为半蹲，作势又重新坐下，谢威自己调整好了身形。谢武双手拱起，郑重说着：“单凭这些，我无法判定李福背叛谢镇。如果一天内李福没回，那一切就重新安排起来吧。”
脸上的热切在话出口的瞬间消失殆尽，语气也变得陌生。
谢威对于谢武的语气变化感到惊愕，下个瞬间留存给李福的怒火倾泻在谢武身上：“你就这么信任李福？如果李福当时选择击杀李家族老，怎么可能死这么多人！甚至李穆，李显道，都将被活捉回！你再看看现在的我们是什么样？依靠着李显道的施舍残喘回谢镇，甚至缺手断脚？”
“谢威！”谢药打断谢威，“任凭你嗓门再大，能就回那些死去的后辈？小武现在只是询问情况，控制好情绪！”
就谢药和谢争辉看来，谢武不存在任何偏颇，只是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没事的药叔，”谢昌病后谢武难得的展颜，脸也重新变得柔和起来，“威叔，我刚才说的就是我的意愿，绝对没有偏向李福的意思。”
“哼…”
“威叔你放心，我必然会给死去的广叔他们一个交代，给我点时间好吗？”谢武语气异常诚恳，甚至眼眶内有泪珠闪动为死去的族人哀悼。
谢威眼眶也盈上了泪珠，扭过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用等了，我现在就给答案。”传来的是李福的声音，话音落下，人也到了房间。
李福左右顾盼了下，开口：“人都在啊，省得我分开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