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三个星期紧张而又艰苦的排练后,高二一班迎来了校际内部选拔赛的初赛,选拔赛的冠军将代表市二中去参演。
初赛这天下午,早早进入的学校大礼堂的一班同学们个个士气如虹。他们对自己的舞蹈、对于战胜二班,打赢这场同校德比战信心十足。为了这支斗牛舞,他们特意邀请了舞蹈学院最漂亮也最负盛名,曾夺得过全亚洲青年国标舞拉丁组冠军的形体老师戴冰冰担任艺术指导。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也令他们受益匪浅。对于初赛的获胜,他们毫不怀疑,他们早已瞄准了十天之后校内选拔赛的决赛。反观宿敌二班,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进入大礼堂。胖子东张张西望望,最后笑着说道:“他们一定是怕输,索性不来了。”同学们纷纷开怀大笑。
根据出场次序,高二·一班排在第十位,高二·二班照例又是最后出场,这符合高美娜一贯压轴演出的强势作风。节目转眼间已经演到了第四场,目前为止,演出评分暂居首位的是高二·三班的古装搞笑话剧《步步闹心》,得到了9.57的高分。
这时二班的同学们终于来了,他们在高美娜的带领下鱼贯入场。两个班的人互相打量着,二班同学们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志在必胜的神情,对于一班更是透着一股异样的嘲讽和不屑一顾的表情。罗宾看在眼里,和胖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好像不对劲。”胖子不由嘀咕起来:“拽什么拽?难道你们已经内定了冠军不成?”
转眼又是几个节目表演完毕,此时主持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出来报幕:“节目顺序临时有些变化,第七个节目是由高二·二班带来的西班牙斗牛舞,大家掌声鼓励。”
“什么!?”一班的同学集体大吃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激昂而又熟悉的舞曲已经响起,五位身穿华丽斗牛装的勇士和五位火一般艳丽的西班牙妆扮的少女声势浩荡的舞到了舞台中央,奔放的旋律、血红的斗篷、火辣的舞蹈令全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沸点。作为整支舞曲的灵魂——盛装的高美娜优美的犹如一只高贵而骄傲的凤凰。她的气质和风姿仿佛让时光在这一刻回溯到了中世纪西班牙帝国皇家赛维利亚碧血黄沙的竞技场!最后舞曲在勇士们刺出寒光闪闪的利剑,少女们飞旋不停的红裙中结束了。
在寂静了整整三秒钟之后,全场师生方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随后九位评委老师分别亮分,其中有五位给出了满分10分,最后高二二班得到了9.98的空前高分,全场再次轰动。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精心编排近乎完美的舞蹈,令人难以置信这仅仅是由11名17岁的中学生担纲的演出。但于此同时,一班的同学们心中则升起了一个个大大的疑问:“为什么这么巧,二班的节目也是斗牛舞?”“为什么他们突然插在我们之前表演?”“为什么他们的舞蹈,很多动作的细节设计都和我们如出一辙,但却更加优美和考究?”
刚才二班演出之时,全场近千名师生的情绪都是一致的沸腾和投入,高美娜的光芒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唯有罗宾神思超脱,俨然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重新观览全局,心中除却对于高美娜的由衷赞叹外,更有意识到中计后涌现出的强烈敌对意识。
此时负责后台筹备的吴真真气喘吁吁的跑来,脸上满是凝重的表情,她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刚才她在后台竟看见曾担任过他们拉丁舞指导的戴冰冰老师和二班的每一个演员相拥欢庆,而高美娜竟然叫她小姨。“我们中了二班的圈套!”大家恍然大悟:“现在怎么办?马上就该我们了。”
这时候二班的刘昴昴和管嘉笑嘻嘻的走来:“开眼了吧,这才叫真正的西班牙舞。我劝你们还是弃权吧,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胖子愤然道:“戴老师是你们的人,把好的全教给你们,对我们则敷衍了事,我说你们也太卑鄙了。”
“战场上只论输赢,从来没有高尚和卑鄙之分。输不起就别出来比赛。再说谁叫你们也找上小戴老师?有种的话就上台真刀真枪的比一比。”刘昴昴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管嘉则拉着他不屑的说道:“没办法,弱者始终是弱者,永远只会怨天尤人。别理他们,我们去提前庆祝吧,反正冠军百分之一千是我们班。下面的垃圾节目不看也罢。再见了,LOSERS。”二人随即大摇大摆的笑着走掉了。
一班的同学们个个怒不可遏,“上台去和他们拼了!” 同学们围在即将上台表演的舞蹈演员的周围,大声的说道。许瞳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望向舞台的方向,高美娜在二班演员们的簇拥下正像一个女皇般款款的走下舞台。迎着许瞳的目光,高美娜傲慢的仰着头,两个容貌、气质放眼在全市范围内皆属顶尖的美少女眼光在空中短暂的交集又迅速分开。
就在此时罗宾走到同学们的中间,淡淡的对群情激奋的大家说:“回去吧,我刚才通知了评委会,因我们班的节目还未最终编排完成,所以退出今天选拔赛的初赛,等到两周后的决赛再来表演。”
“什么?”瞬间一班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为什么逃避?”许瞳激烈的质问:“这支舞同样凝聚了大家的汗水和心血,你知不知道这3个星期我们为了这个舞吃了多少苦?别人能做到的,我们同样能做得到。我宁愿在台上光明磊落的输掉,也不愿意窝囊的逃避!”
罗宾环顾着他身边每一位同学,坚定的说道:“这绝不是认输,二班的节目给了我很多启示,我们的舞还可以更完美。下次的决赛我有绝对的把握赢回来,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他的语声中似乎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许瞳凝视着他,终于说道:“好吧,希望时间能证明你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放学的路上,罗宾向高功望、叶承康解释为何不与敌正面交锋:“首先二班这一次蓄谋已久,未战已得先机,而且他们的编舞和临场发挥都几乎无懈可击;其次他们将节目顺序故意调换在我们之前,就是要刻意打压我们,让我们心浮气躁、自乱阵脚,这就好比军事上的‘预设消灭’战术,就是为了达到未战而屈人的效果。你们想想,两个表演形式、内容几乎完全一样的节目连续演出,而对方之前已经获得了大家太多的掌声和赞誉。我们紧接着出场,由于珠玉在前,无论观众还是评委,刚才二班带给他们强烈的震撼依然存在,他们的心理会不自觉的偏向二班。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会直接影响我们的最后得分。更何况我们那时刚刚意识到中了别人的算计,惊讶、疑惑、愤怒各种情绪交织,精力已经涣散,带着这种心态上场,我们的胜算不到20%。”
高功望不服气了:“不至于这么惨吧?”
罗宾摇摇头:“你们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两位好友回忆起高美娜光芒四射的演出,都心有余悸的点头承认了罗宾的话。
罗宾继续说道:“放心,我们只是输掉了一场战斗,而不是整个战役。十天,只要十天时间,我们一定可以从二班身上把今天失去的全部再拿回来,要对我有信心嘛。”二人的情绪这才振奋了起来,胖子说道:“当然了,二班吃你的苦头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下一步作战计划是什么了吧?”
“这个?”罗宾搔了搔头发:“现在还没想到。”
“什么?”高功望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说过多少次什么了:“班长大人要我们放学后全体留下来共商大计,任何人不得缺席。”
“你跟许瞳说我回家打魔兽不就好了吗?”
叶承康的脸都绿了:“大哥,不把你带到,大伙非撕了我们不可。”
罗宾拍拍两个替死鬼的肩膀:“一世人两兄弟,二位手足,这种小场面就交给你们了,不会有事的。”说完一溜烟人就没影了,剩下高功望和叶承康面面相觑,两人哭笑不得:“果然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出了地铁,穿行于如织的人群中,已经吃完整整两包巧克力豆的罗宾仍没有一丝头绪,说是说不抛弃,不放弃,但凭同样的舞蹈要在十日后战胜几乎已经达到巅峰状态的高美娜谈何容易。罗宾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要是决赛赢不了二班,那今天的不战而退可就丢人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