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吧。”萧绝自恋完苦笑一声:“说您和我师父这样的相师是一代宗师还差不多。”
听他提起自己的老友,陆翁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旋即很快被他遮掩,叹气道:“我与你师父已是迟暮,一代宗师就不想了。风水一门日渐凋零,又其心不齐,年轻的时候我曾与好友还想团结风水界创立玄门,现在想想,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玄门……”萧绝默默重复了一遍,道士有道门,和尚有佛门,文人有儒门,独独风水师没有靠山,也难怪日渐凋零了。
陆翁只是突然想起他与萧绝的爷爷年轻时的志向,随口说了一句而已。说完之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越说越远了,言归正传,你方才说的方法是很可行的。不过具体的细节还要再补充细化,比如说你怎么才能催动狄知信的七魄能量场……”
两人暂且将其他话题抛到一边,详细的按照萧绝的想法推算,这一聊就过去了两个小时,直到陆七七来喊他们吃晚饭,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暂时停下,不过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继续讨论起来。
陆七七听的云里雾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萧绝,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幻境。她之后听爷爷说了,那幻境叫四绝道,只有放下绝情绝爱绝恨绝欲这四种执念的人才能出来。她的幻境便是****,在幻境当中她与萧绝竟是青梅竹马。她陷在萧绝给的爱情中不知真假,直到大婚前才猛然醒悟,最后杀了幻境里的萧绝出来的。
这些天她无数次的想起幻境里那段虚假又美好的爱情,如果萧家不曾在江城消失过,那么以两家的关系,她和萧绝一定是像幻境里那样从小一起长大,可能两家也会订个娃娃亲之类的。
“七七,七七。”
耳边突然响起爷爷的声音,陆七七猛然回神,愣愣的啊了一声:“怎么了爷爷?”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最近总是精神不振,动不动就走神”陆翁有些担忧的问道。
萧绝闻言放下筷子,拉起陆七七的手说道:“我看看,别是真生病了自己还不知道。”
陆七七啪的打开他的手:“少诅咒我,我能吃能睡,好的很。”
萧绝见她也是真精神,揶揄道:“是是是,是我们多虑了,你这头小猪身体壮着呢。”
“你才猪。”陆七七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去端汤,没你的份。”
“别这样嘛,我好不容易来蹭顿饭,你还不让我吃饱,有你这么对哥哥的吗?”萧绝委屈的伸着脖子朝厨房喊道。
“再让我喊你哥哥,我就往你碗里吐口水。”
萧绝听到这顿威胁,立刻乖乖闭嘴。陆翁听着他们俩斗嘴,朗声大笑起来。
吃完晚饭之后,萧绝就要准备招命魂要用的符箓了,这个陆翁没法帮他,萧绝不能用陆翁画的符招魂,这样符箓的灵力不受他支配,他很难把魂招回来,是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自己画。
萧绝要画的符有两张比较有难度,一张是锁阳符,一张是锁魂符。这两张都是紫符级别的,紫符是地阶相师才能画出来的符。萧绝现在才是黄阶三品大圆满,跨越两个品阶,成功率很渺茫。
即便是这样,萧绝也要尽力一试。大不了耗损掉全身的灵力,反正回头再进天墟戒修炼几天,又会满血回归,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怕灵力耗损。
陆翁这里的朱砂和符纸都是现成的,而且是尚好的那种,摸摸人家用的符纸,触感光滑匀称,跟这个一比,自己用的符纸简直不能入眼。
萧绝裁好符纸,调好朱砂,拿出自己的狼毫笔,虽然陆翁的笔要比自己的好十倍,可他还是用自己的顺手一些。
铺开巴掌大小的符纸,再看一眼陆翁画在纸上的锁阳符图案,牢牢记在脑海中之后,手腕翻动,自有一股行云流水般的大师风范。
风水师在画符的时候,每一笔都蕴含着自身的灵力,他们将灵力注入笔尖,再通过毛笔为媒介烙在符纸上。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方能一笔成符,锁住灵力不外泄。
然而这次,萧绝从下第一笔的时候就感到了吃力,狼毫笔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沉的他的手腕都在颤抖,笔尖控制不住跟着抖动,第一笔画完之后,符纸上就出现了一道蛇爬一样歪歪扭扭的朱砂红。
第一次尝试,还没开始就失败了,萧绝把符纸窝把窝把扔到一边,再拿起一张新的符纸铺开,再次提笔画符。
这一次有了经验,萧绝坚持画了三笔,到了第四笔的时候狼毫笔又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整张符再次作废。
萧绝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气馁,铺开符纸重新来过。第三次失败了,第四次失败了,第十次还是失败了,画到第二十次的时候,萧绝的手腕都快累断了。
“你还是没有集中精力,闭上眼睛,试试盲画,不要去想你控制不住它。也不要去想这是越级画符,就当只是画一张普通的黄符。你要先战胜自己的心,消除自己心里的畏惧。”陆翁看着他失败了二十次,沉声引导。
萧绝把陆翁的话反复的咀嚼了两遍,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接着第二十一次提起笔,闭上双眼,凝聚灵力结在狼毫笔尖,锁阳符的画法早已熟记于心,一笔一划,犹如刀刻。
陆翁睁着充满智慧的双眼,眸光中闪烁着亮光,只见萧绝的笔尖划过符纸,每一笔都比之前要轻松顺畅,一撇一捺间灵光闪烁,越画越顺,渐渐有点行云流水的趋势了。
萧绝此刻闭着眼睛,手腕翻飞的越来越快,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渐入佳境,心中欣喜异常,他知道,这次一定能成功了。
陆翁的眼里也飞扬出喜色,此刻他心里觉得夸萧绝是天才都是委屈他了,以黄阶之力画出地阶紫符,就是他爷爷当年全盛时期也做不到。
正当两人为之兴奋之时,狼毫笔突然发出一声断裂的声音,却是在萧绝落下最后一笔之时从头部整个断裂开了。
萧绝猛地睁开眼睛,锁阳符只差一笔就成功了,原本聚满了灵力的符箓在狼毫笔断裂之后,迅速的消散在空气中,整张符纸瞬间了无生气,连朱砂都变的黯淡无光,像是放过期的朱红油漆。
“断了,怎么会断了?”萧绝不敢相信,他握笔的力道是作用在笔杆上的,怎么能从笔头开始断裂?
陆翁上前拿起萧绝的狼毫笔看了看,忽然反应过来:“是我疏忽了,你这支笔所能承受的灵力有限。现在你画的是紫符,释放的灵力是画黄符时的两倍,笔头承受不住灵力断裂也是正常。”
“我只知道画不同的符需要不同的符纸,没想到这画符的笔也是分等级的。”萧绝有点无语。
陆翁心里也是异常的惋惜,只差一笔了,现在功亏一篑,还得重新再找感觉,不知道又要尝试多少次才能成功。
这支狼毫笔是他从开始学画符的时候师父送的,一用就是数年,比起没能成功画成紫符而言,萧绝更难过的是这支笔的断裂。
既是一支意义非凡的笔,萧绝就不会轻易丢掉,小心翼翼的把断裂的笔头放进清水里洗干净,甩干之后连同笔杆一起放回了登山包里。眼角忽然瞥见一支发霉的毛笔,萧绝随手就把它拿了出来。
萧绝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认出这是从村长屋里翻出来的笔,自己还用它画过几张道符,虽然看起来像是被人丢弃的毛笔,不过画符的时候用着很顺手。当时情急没有在意,现在再回想起来,似乎感觉这支笔里蕴含着一股能量,能够助画符之人一臂之力。
陆翁见他盯着一支发霉的毛笔沉思,好奇的凑上前跟着看了看。第一眼看上去,感觉就是一支劣质货,不过再看就发现这是一支上了年头的毛笔,陆翁当即认真的从头看起,越看越觉得此笔不像凡品。
“给我看看。”
萧绝一听陆翁要看,也就把笔递给了他。陆翁接过之后一手拿笔一手开始从笔端开始抚摸,一寸一寸的由上而下,似乎是觉得这笔有什么玄机一样。
“这笔有什么奇怪的吗?”萧绝见他表情凝重,不禁好奇问道。
陆翁此时指腹刚刚摸到了一块凸起的印记,一双慧眼突兀的抡圆了一圈,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吓,不像是在摸一支笔,倒像是在摸一颗炸弹,而且是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陆翁摸到这块印记之后还不敢确定心中猜测,立刻拿起桌子上的手帕将这块地方狠狠的擦拭了一番,发霉的脏印褪尽之后,印记的轮廓清晰的展现在眼前,陆翁顿时惊呼一声:判官笔。
萧绝被他这声惊呼吓了一跳:“什么判官笔?”
陆翁的手都在颤抖,激动的问道:“这是你从哪儿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