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父亲他们哥俩商量着一起回家看望父母家人时,左班长匆匆跑过来对父亲他们说:“快!三子,刚接到军部急电,要求所有探家的战士立即归队,要执行紧急任务。
和大伯一起赶到队部后,顾队长告诉父亲:刚接到县大队转来的新四军军部紧急电报,要求各地游击队帮助通知所有探家和休假的新四军部队干部战士马上归队。根据各部队提供的名单,属盐北区游击队通知联系的共有八名战士,这其中就有父亲和已经回家安排复员的魏殿芳。
作为一名军人,父亲非常清楚命令的意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但想到父亲还没有回去看望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呢!现在就让自己回去太突然了,父亲心里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些许失望。
顾队长似乎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他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亲切地说道:“国平同志,部队一定是有紧急任务,马上回去吧!家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老班长左延昌也过来安慰父亲说:“是啊,快回吧,不是还有我们大伙和国泰大哥吗?”这时,大伯拉着父亲的手使劲地摇了摇说:“三弟啊,部队有任务,你放心去吧,有空我会回去代你看望爸爸妈妈和弟妹他们的。”
一旁的独立团李团长对大伯说道:“国泰同志,你三弟要回部队,你就代表他回家看望两位老人,后面的工作你就不要参加了”说完转身问道:“政委你看呐”
张政委点头道:“好的,黄司务长,你就代你弟弟回家看看,向家里老人说明情况,也代我们向二老问好!”
听了大伙的一句话,父亲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转身对在场的首长和战友们说道:“首长和同志们,请大家放心,我现在马上就回部队,替我向同志们问好。”
说完,父亲坚定地向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他沿着河边的小道向着军部的方向一路狂奔,跑到村头只听身后传来阵阵喊声,父亲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只见在队长、大哥和县独立团首长们身后站满了许多闻讯赶来送行的战友们,大家挥着手大声喊着父亲的名字。“多保重……常回来啊……”听到这声音,父亲顿时感到浑身增添了无比的力量,他热泪盈眶地右手握着枪高举过头,向大家道别,然后向着军部窦庄急速进发。
回到连里后,传达了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指示,要求各部队根据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国民党企图同我们共产党抢摘胜利果实的现状,迅速做好收摘胜利果实的思想和物质准备。
一九四五年九月六日,我新四军第三师第十旅解放淮阴县城后,设立了清江市。九月二十一日,****中央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移驻清江市。于是父亲他们团随新四军军部由黄花塘出发,沿马坝、蒋坝、高良涧向清江市进发。沿途,由特务团一营为前卫、二营居中,三营为后卫,顺利抵达清江市。
父亲所在的三连奉命驻守在清江市王营一带(今淮阴县城),担任前卫警戒任务。这期间,我新四军各部队奉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四面出击,共解放城镇八十余座,消灭日、伪军二万八千余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
不久,党中央发出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部署。
要求我新四军抽调部队发展东北,主力部队开赴山东。同时,山东分局与华中局合为华东局,陈毅司令员、饶漱石政委到山东工作。此时,国民党军开始大举进攻我苏北根据地,新四军军部从九月底起撤离淮阴。
父亲他们接到了掩护军部机关通过陇海铁路向山东琰城、临沂进发,准备和山东军区合并的命令。
命令下达后,父亲他们许多从当地入伍的苏北籍战士顿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包含着离别故土、远离亲人的难舍之情,更包含着生离死别的复杂情感。
临行前的那个夜晚,一轮明月高高挂着当空,一切依然是那样宁静。
父亲和魏殿芳、杨勤轩、王立岗、徐连生等苏北老乡聚集在河边,离家的情绪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气氛显得相当凝重,谁也不愿开口,大家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许久,大魏突然哭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中,无声的哭着,肩膀在剧烈的起伏着。
大家默默的看着大魏伤心的哭着,没有人去劝阻他。
是啊,本来日本鬼子投降了,部队已经发出通知,允许一批战士复员回家。大魏已经向连里打了退伍报告,上级也已批准了,他正在办理回家手续,可面对******、国民党军队即将发起的全面内战,党中央、中央军委取消了所有战士复员的命令。
父亲他们都很理解像大魏这样想回家战士的心情,毕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现在上级取消了命令,作为战士,必须毫无条件的服从。
如今,复员的愿望落空了,部队又要远离家乡,这个弯一下子转的太快,大魏没有心理准备,就让他尽情地哭吧。
父亲挨着大魏坐着,无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瞬间,父亲想到了自己的大哥,他可能好些,因为他不是主力部队,是游击队,不知大哥是否能回家。
果然,我大伯就此复员回家了,为了家里,他牺牲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否则,以大伯的文化和能力,在部队的发展是不可估量的。
第二天一早,部队向山东临沂进发。
当部队出发的号令响起时,战士们都一步一回头地向后张望着,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走或许三年五载,或许十年八年,或许将永远留在异域他乡。
附近的老百姓闻讯都赶来为父亲他们送行,许多大爷、大娘拉着战士们的手久久不愿松手,用一位大爷的话来讲:你们一走,国民党就要来了,我们又要受苦了。
部队每一个官兵都心情沉重的迈着脚步离开了清江市。
父亲跟随在行进的队伍中,边走边深情地向着家乡的方向望去,心中默默地说道:再见了,我的故乡,再见了,我的亲人,我一定会回来的!
沿途,父亲他们通过陇海铁路两侧时,随机构筑工事,设置火力点,加强警戒,以防不测。
途中,不时有拒绝投降、负隅顽抗的日军巡逻铁甲车一路开着雪亮的探照灯,车上架着机枪,边开边打,企图阻止我军通过铁路。
父亲他们在前卫部队和地方部队、当地游击队的一路接应下,及时消灭顽敌,掩护军部机关和军直属部队迅速通过陇海铁路,地方部队和游击队在我军大部队通过后,马上将铁路两端铁轨各破坏一段,以防残存的日、伪军进行跟踪袭击。
经过两天的行军,父亲他们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各,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
军部开始设立在临沂市西门里路北原德国天主教堂后院,同年六月,军部移到河东地区的前河湾村,这里地处沂河东岸,与临沂城隔河相望,村庄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新四军服装加工厂和新四军前方医院也设在这里。
根据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命令,新四军与山东省军区领导机关进行合并,由陈毅军长接替罗荣桓的司令员职务,全面负责我人民解放军在整个山东境内的统一指挥,张云逸副军长任山东省军区副司令员,罗炳辉任第二副司令员。
刚到山东时,由于部队中进行了整编,加上部队中的干部战士大多来自苏、浙、皖三省,对于部队连连打胜仗后,还要一路向北撤退,离开家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感到很不理解,许多像父亲一样的战士都是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家乡,因水土不服和强烈的思乡之情而病倒了。
尤其是部队撤离后,家乡遭受了日、伪军的侵袭,思想情绪一时转不过弯来,不少战士的情绪低落,有的还编了个顺口溜:
反攻反攻,反到山东,
手拿煎饼,口咬大葱,
大好形势,却要后撤,
思来想去,难以理解,
有啥意见,要回华野。
针对这种情况,部队及时开展了思想政治教育,许多干部、党员都主动和像父亲这些第一次远离家乡的战士促膝谈心,沟通思想,帮助他们正确理解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决策。
指导员在传达上级精神时,和战士们讲道:“我们大踏步往山东撤退,不是逃跑,而是攥紧拳头,积蓄力量,而敌人却把战线拉得很长,兵力很分散。这样,我们就可以集中力量四处出击,狠狠打击敌人,不断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
经过思想政治教育,使战士们统一了思想,重新振奋精神,以饱满的激情投入到新的战斗之中去。
在新组建的山东军区干部大会上,陈毅司令员作了重要讲话。
这是父亲第二次见到陈司令员,上一次由于天黑没有看清楚,这一次是大白天,而且是坐在台下,近距离聆听陈司令员的报告,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陈司令员站在台上,双手背在后面,目光炯炯,显得十分威严,这使战士们都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司令员。
只见司令员用洪亮的声音讲述了自日寇投降后的全国形势,他非常形象生动地概括了当时我军反攻山东的目的和意义。
他说:“日本鬼子已经无条件投降了,******要和我们抢摘胜利果实,毛主席、朱朱总司令命令我们反攻到山东,迅速收复失地,收缴日本帝国主义的一切武器装备。到这里虽然条件非常艰苦,但是煎饼沾糖吃不也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