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盒已经很旧了,但依然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很明显是有重新修过,不然这么久远的年代,不可能还能发出音乐声。
我拿着音乐盒翻来覆去地看,在大脑中寻找有关于它的记忆。但这音乐盒在我们那个年代真是太普遍了,很多小伙伴都有,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纸盒子里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一个发黄的纸袋里有一张旧照片,上面的女孩眉清目秀,头上带着一个蝴蝶结,美得如花儿一样。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硕大的鞋子的雕塑,那正是鞋厂门口的雕塑,那个漂亮的少女,就是年轻的我。
我感觉自己快要停止呼吸。安明果然早就认识我。
这个时候应该是爸爸最春风得意的时候,那时对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爸爸很有钱,我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有求就必应,而且都是给买最好的,那时的我,就像一个小公主。
那些曾经的幸福和骄傲早就已经远去了,此时看着照片,恍若隔世。
照片被重新过塑,外面厚厚的一层塑料保护,不会让照片发黄。我翻过来看,后面有一行字:少年的你,美如星辰。
笔迹娟秀而稍显稚嫩,那是我年轻时的笔迹。自己笔迹,再是过了很久,也还是能认出来的。
我又看着照片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照片的记忆。但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时一到周末,我经常会去厂里玩儿,爸爸的司机经常让我比着剪刀手在雕塑那里站着照相。那时我也爱丑美,也确实经常会主动要求照相,所以照过很多的照片。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一张照片后面写上这一句话,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我则是完全忘记了。
胡芮曾经跟我提过,以前我喜欢这一句话,经常会在本子上写上少年的你,美如星辰。至于能在本子上写,那自然也有可有在照片上写。或许当时压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就只是这句话很文艺很喜欢而已。
可我写上字的照片,又为什么会在安明这里呢?那时的安明,就已经认识我了吗?如果是,那我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我已经不小了,如果我和他很熟,没理由不记得。这说不过去。
再往下翻,我又找到一张老照片,那照片虽然也过塑了,但确是发黄了。应该是在照片发黄之后才过塑的,这样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照片上是三个小孩,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很小很小,最大的孩子应该十岁左右,最小的女孩应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三人都有婴儿肥,可爱极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确定这三个孩子我都不认识,那么小的年纪,就算我是其中那个女孩,我也认不出来了。年代确实是太久远了。
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我只好将照片放进袋子里。这才发现,装照片的纸袋子上写着一行英文:Where are you?(你们在哪里)
对于英文的笔迹,我认不出来。所以我不能确定这是安明写的,但从字迹来看,没有照片那么年代久远,应该是后来写上去的。
其他的一些我不认识的寻常物品,就不一一赘述。因为我也不明白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将箱子重新关好,好现我还是一头雾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明的确是在我还生活得像个小公主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我了。至于我和他有什么样的交集,他为什么收藏有我写过字的照片,我完全不得而知。
对了,有一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安明的美如星辰制衣公司这个名字,应该就是来源于我在照片上写下的那一行字。
如果是这样,安明对我的感情,那还是有真实的成份在里面。不然他不会用我写过的字来作为我他自己公司的名字。
把箱子放回原处,我坐在安明坐的椅子上发了近两个小时的呆,发现依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电话响了,号码显示是刘素打来的。
我赶紧接起电话:“阿姨您好。”
每次叫她阿姨我都觉得有些别扭,因为我觉得她的外貌实在是比我大不了多少。
“小暖,永烈这边查出了一些线索,安明现在在泰国。”
“哦,他还好吗?”
“他好像有一些麻烦,不过不打紧,永烈正在想办法处理。我告诉你一声,让你放心。”刘素说。
我那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安明没事,那就太好了。”
“安明公司的魏松负责处理这件事,你如果想知道最新的进展,你不妨直接和他联系,他应该会告诉你的。”刘素说。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事怎么会交给魏松来处理?魏松那就是个小人,要是让他来处理,那不是要坏事?他恐怕是最巴不得安明回不来的人吧?
“阿姨,为什么要交给魏松来处理呢?魏松前一阵刚夺了安明公司的控制权。”我急道。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而且安明公司的事,他也不许家里人插手。至于为什么要让魏松去处理,是因为魏松对安明比较熟悉,以前几次跟随安明一起去过泰国,所以他来负责处理,会更加得心应手。他在那边朋友也很多。”
我想说魏松就是小人,我担心他接手后会让安明的处境更加艰难,但这话我不敢说。我毕竟是外人,而安明是安家的儿子,人家应该更担心安明。作出让魏松去处理这件事的决定,肯定是也是经过几番考虑的。要知道安永烈也不是会草率地决定一件重要事情的人。
“那好吧,我会和他联系的,谢谢您告诉我。“
“你也别太担心,我还是那句话,安明不会有事的,没有人敢让他有事。”刘素说。
本来这话我是相信的,可是现在听说是魏松负责处理这件事,我就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好办了。
挂了电话,我本来轻松了许多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刘素让我去联系魏松,我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为了安明,我必须还是得去问他。
我打了魏松的电话,他没接。
我再打,还是没接,打了五六次,他这才终于接电话了。
“有事吗?”魏松的语气很淡,完全不是平时的调调。
“我们可以见个面吗?”我问。
“可以啊,你过来吧,我们在金爵俱乐部,你到了,服务生会带你进来。”魏松说。
我一听他在俱乐部,就不想去了,我说那你先玩,回头有空再说。
他说我很忙的,现在在应酬几个朋友,回头我恐怕就没空了,你如果有话说,那你赶紧过来。
我知道他是在逼我,但想想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他现在是美如星辰的老板,难不成他还敢非礼我不成。
我说那行,我马上过来。
金爵俱乐部那是轻车熟路,我很快就到了,将车停好,就有服务生迎上来,“粟小姐吧?魏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你。”
“你怎么知道你等的人是我?”我反问。
“魏先生告诉了我你的车牌号。”服务生说。
我没再说什么,跟着服务生来到魏松所在的包间,他和几个男人正在说话,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偶尔听到一两字有点像闽南话的味道,但又好像不全是。
和他说话的几个人皮肤都很黑,都是亚洲人,但感觉不是温城本地人的长相,倒像是东南亚热带国家的样子,黑黑的,个子不高。
魏松对那三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那几个人笑了起来。我不知道魏松说了什么,但我现在反感这个人,我觉得他说的不会是会好话。
“我跟我朋友说,你肯定是来了解安明的事,我的消息也是从他们这里得来的,他们说,听说华夏人很好客,都是以酒敬客人,如果你要想知道消息,先自己喝三杯。”魏松说。
“这恐怕不是他们说的,是你自己的意思吧?你这是要故意整我?”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是你自己主动要见我的,也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并没有要求你来,你既然来了,还想得到消息,那你就应该老实安分一点。喝酒吧。”
说着魏松从桌上拿起酒,倒了三杯。酒是洋酒,淡黄色的液体很漂亮。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在会所的事,就是因为我喝了酒,最后全身无力,才和那个男公关闹出那么一出。差点让安明给掐死了。我是后来的,鬼才知道在我来之前,魏松有没有在这酒里下了类似的药?
这酒我不能喝。
“对不起,我不喝酒,我一会还得开车。”我淡淡地说。
“这事恐怕你说了不算吧?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不喝酒,我会把消息告诉你?”魏松说。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觉得这酒确实是不能喝。
“确实是来向你打听消息的,但要说是有求于你,那倒也不是,是安家委托你做这件事,而不是我。求你的人是安家的人,不是我粟小暖。”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来逗我玩吗?”魏松冷声说。
“我并不知道你会要求我喝酒,如果我早知道,我肯定不会来。”我说完站起来就走。
“粟小暖,以前你在公司横,那是因为我罩着你,你现在在我面前嚣张,你会后悔的。”魏松说。
我马上反唇相讥,“你以前在公司横,那也是因为安明罩着你,没有安明,你什么也不是!你别以为你现在是董事长,真正的美如星辰的主人是安明,安明回来后,我看你如何向他交待!”
这话只是出于一时急愤,说完后我就后悔了。这样说,那不等于是提醒他,安明一但回来,你就没好果子吃了?既然这样,他那还会把安明给弄回来吗?
魏松也冷笑,“安明哪里比我强了?他回来又怎样?现在大局已定,他回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股东了,根本起不了风浪,没有安明的支持,你粟小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我随时都可以踩死你!”
我决定不再和他逞口舌之利,转身走出包间。
魏松又对那几个人说了一些什么,那些人大笑。
没想到我刚开不久,魏松就打电话过来了。说让我现在就回去,他有话要跟我讲。
我怀疑他是耍我,但我又怕他是真的有安明的消息。只好将车调头回去。
之前在的那三个男人已经走了,只有魏松一个人在包房里。
我没有坐下,只是站着问他:“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怎么会用这样一副口吻对我说话,你不担心我一不高兴,就什么也不告诉你吗?如果我什么也不告诉你,那你如何能知道安明去情况?说话客气点!”魏松喝了一口酒。
“安明到底怎么样了?”我还是忍不住问。
“他在清迈的一家夜店里狂欢,得罪了当地势力,结果被扣起来了,现在我委托那边的朋友营救他。他们也开出了条件。”魏松说。
现在魏松说的话我当然不信,但我又不得不信。我不信安明会是那种没事在夜店闹事和人打架的人。但魏松这么说,我也无法反驳。
“然后呢?对方要多少钱?”我问。
“多少钱的事我就不说了,这件事我不准备管了。因为你的态度很不友好。”魏松说。
我知道他这是要开始为难我了,他要我求他。
“那我的态度应该是怎样的才对?”我问。
“给出诚意,你不是和安明很好吗?那你愿意为他付出多少?”魏松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上下打量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浓浓的恶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安家委托你处理这件事,为什么要我为他付出?”我反问。
“我对安老先生说过了,这件事是因为你和安明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得罪了两个来温城谈生意的泰国人,所以人家才起心报复,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人家需要你付代价,才肯罢休,不然我解决不了这件事。安先生同意了。”
我一听就急了,“你胡说!我和安明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会泰国人,你这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并不重,问题的关键是,安先生同意了。泰国那边想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魏松说。
“泰国那边只是个借口,是你想要报复我是吧?你恨我拒绝了你控制鞋厂的计划,所以你要报复我。你就是个小人。”
魏松笑了笑,“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反正现在这件事由我控制,你如果不答应,这差事我不办了,到时安明要是少了胳膊少了腿什么的,你得负责哦。安先生也绝对会怪罪到你的头上的,我保证。”
我看着他那张俊脸上的邪恶,心想造物主真是太过份了,外表这么漂亮的一个男人,其实有一颗阴暗邪恶的心。好看的东西,真的未必就是好东西。
“这么看来我好像没有选择?”我说。
“不是好像,是你本来就没得选择,你不知道泰国那些势力的残酷,他们会让热带林中的那些毒虫咬他,然后让他的神经受损,以后就算是把他弄出来,那他也不认得你了。这得有多遗憾呐。”魏松阴阴地说。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现在先把脱衣服脱了,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反正你在包房做那件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适应。这包房没人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玩得很开心。”魏松开始脱自己白色西服。
“上一次在会所的事,果然是你告诉安明的,你就是要制造我和安明之间的矛盾,是不是?”我怒视着他。
“那是你自己犯贱,跑去找男公关,你做得出来,还怕人知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要让安明知道,他的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烂人,结果也确实如此。我说我喜欢你,你不干,非得要犯贱,怪得我了?废话少说,脱衣服吧。别浪费时间了。”魏松说。
“你才是个无耻的烂人!在安明面前装孙子,背后却拿刀捅他!你像是活在阴暗处的老鼠,就算是偷得了安明的米,也永远是只老鼠!”
“别他妈废话,你脱不脱?难道要老子给你脱?安明的公司我要控制,安明的女人我也要尝尝!不过你倒也长得真不错,还是离婚妇女,比胡芮那个老剩女,肯定是强多了。”魏松原形毕露。
“你去死吧!”我端起桌上的酒水,直接泼到他的脸上。
“粟小暖你他疯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不怕安明死在泰国回不来吗?”魏松大怒。
“我如果因为安明而忍受你的污辱,安明回来了更不能原谅自己,他会更加痛苦。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安明死了,我随他而去就是,要想让我屈服于你,你去死吧!”
我说完打工包房门就真走。后面传来魏松的骂声。
开车回去的路上,魏松又打了两次电话,但我都没有接听。
并非我不管安明的死活,只是这件事确实是太过奇怪。
首先安明被困的事,是我最先觉察到的,也或者说是我最先怀疑的,那是因为有人以安明的名誉给我寄了安明的手机和一些私人物品,这才让我联想到安明可能出事了,然后我去安家,然后安家才开始调查,然后由魏松来接手这件事。
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有问题的。首先安明不是那种在夜店发酒疯得罪人的人,就算是,他在泰国出的事,在温城为什么会有人给我寄东西?他在泰国出事,东西自动跑回国了?这怎么可能?
再说了,他那个手机价值十几万华夏币,那相当于近百万泰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些人不抢走?还要专程送回来?就算是他们看不懂那东西,那直接打个电话给我,让我听听安明的声音,让安明亲口承认被扣了,以安家的财力,几百万上千万那都是没问题的,还用得着搞得这么麻烦?
所以我怀疑安明没在泰国,就算是在泰国,也和魏松说的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确实是想像不出来。但我就是觉得诡异。
所以我不能轻易牺牲,我要是就凭魏松几句话就屈服了,就会成为他的玩物,那安明知道以后,我不知道他会是怪我,还是会责怪自己,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会痛苦的。
如果安家真如刘素说的那样势力强大,我相信凭安家实力,可以想到其他的办法来救安明,而不会只倚仗那个小人魏松。
我得再看看才行。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会是那些旧照片,一会又是魏松的话,还有那台手机。脑子里乱极了,而且好像越来越乱。
这时手机却响了,又是刘素打来的。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心里很紧张,这么晚打电话来,难道是安明出什么事了?
“阿姨您好。”我颤抖着声音问。
“小暖,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不要紧张。”
刘素可真是善解人意,先消除我的紧张,然后再说事。
我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这么晚打电话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叙家常。
“阿姨,有事您直接说,我听着。”
“是这样的,我听魏松那边说,安明的事可以得到解决,但是需要你的配合,我和永烈的意思是,你那边先委屈一下,把安明给弄回来再说。”
“阿姨,那您知道魏松提的是什么条件吗?”我有些气愤了,虽然我和安明曾经相爱过。可安明毕竟是安家的儿子,安家有钱有势,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我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虽然我也愿意为安明牺牲,可是我要是做了那件事,魏松反悔怎么办?到时他说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我怎么说得清楚?
“我倒也不知道他提的是什么要求,很过份吗?”刘素问。
“那是一个男人威胁另外一个女人能提出最无耻最肮脏的要求,阿姨,我们都是女人,我想你就应能理解我的悲哀,如果安明知道我是以这样的方式帮他,以他的骄傲,会痛苦一辈子的。他不会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听到刘素叹了口气。“那确实是太过份了,你不要答应他,再怎么也不能让你受辱。”
“我确实没有答应他,而且我也不准备答应他。我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件事非要交给他来办?我们可以通过大使馆等官方渠道来解决。而且这件事我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我简直怀疑这就是魏松的一个阴谋。为什么安先生非要让他来做?”
我情绪确实是有些激动,这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说出来了。
刘素那边并没有作出激烈的反应。她静静地听着。
“这件事我也问过永烈,但他说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而且事情毕竟是在泰国发生,如果反应过慢,那事情恐怕就不可控制了。所以他希望选择效率最高的途径来解决这件事,而魏松那边,是可以最快解决的。具体的情况永烈也没有告诉我,但我想永烈这样决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电话里双方都沉默。
“也就是说,非魏松不可?不管他再提什么要求?我都要答应?”我问。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没法逼你,我们家的事要你来承担,我们也很惭愧。”刘素说。
“行,只要不是那个要求,其他的什么事我都答应。包括让我去死。”我发了狠话。
“也没这么严重,你不要太激动,先把这事给摆平了,回头我们会慢慢补偿你的,眼前的危机,就拜托你了。”刘素说。
“安明也曾经为我做过什么,我现在有的,也几乎都是他给的,为了做作一些牺牲,我是愿意的,放心吧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先谢谢你了,事情的发展也有些让我意外,真是对不起。等安明平安回来,一切就都好了。”刘素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胡芮连续来到鞋厂上班三天后,发现她在鞋厂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也就不再来了。她说她那个副总是被我架空了的,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只会让她去给我销一些不可能销去的库存。
我说不是我架空她,是她本来就是空的。
她原本就不属于在这里,哪来的架空之说?
这鞋厂是安明给我的,在我的心里,它不仅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它证明安明曾经对我那么好过。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守着这个鞋厂。
联系了几次安明,他的电话都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一想到他现在在国外,天天和罗怡厮守在一起,我心里就像塞进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难受。但感情的事,本身又不是能与人意志为转移的。
当一些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随缘。
但我心里依然还是很放不下,就算是安明在国外和罗怡相亲相爱,那为什么手机会接不通?而且还是在魏松夺权这个关键的节点忽然就接不通了?这是一种巧合,还是这其中本身就存在着某些联系?
这天我从鞋厂开车回住处,行车过程中一辆红色跑车忽然变道,根本没有打转向灯和其他的动作,就忽然别了过来,害得我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还好现在的技术已不向当初那么粗糙,最终还是没有撞上去。倒是觉得那车牌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这车牌我之前见过几次,是罗怡的座驾。
是罗怡回国了,还是别人在开他的车?如果是罗怡回来了,那安明的电话为什么还是一直处于无法接受的状态?我决定跟上去看看。
最后跟到了一家商场门口,我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漂亮女子,确实是罗怡。温血特征非常的明显,是不会看错的。
我又打了一下安明的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那说明安明依然还没有回到温城。这么看来,要么就是罗怡提前回国了,要么就是罗怡压根就没和安明一起出国。
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高兴起来。
我在车上坐着,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去。这时罗怡却向我走了过来。然后砰砰地敲我的车窗。
完了,原来她发现我跟着她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将车窗摇下,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果然是你,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跟着你,我约了朋友在这商场见面。”我淡淡地说。
“是吗?这个商场的东西那都是高品位的,你也懂得欣赏?”
言下之意,当然是说我是土包子,没什么品位。
“我不懂得欣赏,所以我要学习学习,还望罗小姐不吝赐教,教我一二才好。”我还是淡淡地说。
罗怡打量着我,“安明一直那么用心良苦想把你调教成上流社会的人,可是到现在在为止,我看你还是一身土气。你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再怎么也调教不成。”
“你们是属于哪个圈子的?”我反问。
她一时语塞,答不出来。
“既然遇到了,我倒想想问问,罗小姐,安明上哪去了,他的电话怎么一直都不能接通?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想了想,为了得到她的真话,我不能让她太过讨厌我,所以补了两个字:“公事。”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和他已经分手了吗?还打听他干嘛?”
“我说过了,我找他是因为公事。”
“我不会告诉你的。安明也不会跟他的前任纠缠不清。”罗怡说。
“这倒是有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才是前任吧?而且是很久以前的前任了。你不是不告诉我,你是自己也不知道安明在哪里,因为他压根就没带你出国。”我试探着说。
从罗怡的脸色和眼神的反应来看,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她确实就一直在温城,没有和安明一起出过国。
“好了,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打扰了,罗小姐。”我发动车,准备离开。
但罗怡拉住了车窗,“你下车,你还没说清楚,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罗小姐,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没有跟着你,我们最多也只能算是巧遇而已,我根本没有跟着你的必要,因为我和你本来就不熟。”
这时罗怡向旁边招呼了一声,“保安……”
这家商场确实是温城比较高端的商场,里面入驻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国际一流品牌,经常会有一些温城知名人士来逛,就连停车区都有很多保安,一听到罗怡招呼,保安马上就过来了。
“女士,请问有什么吩咐?”这里的保安说话也挺客气的。
“这个人一直开车跟着我,我怀疑她对我不利,请麻烦帮我报一下警。”罗怡说。
保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怡,有些犹豫。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报警?”罗怡喝道。
那保安看了看我,“请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我和这位小姐有些误会,她认为我跟着她,其实只是正巧我也要到这家商场来而已,我并没有跟着她。你如果冒然报警,我担心警察来了你没法交待。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的行为。”
“那你们自己多沟通,如果只是误会,大家解释一下就好了。”保安说完就走开了。
“你说你也是来逛商场的,那你怎么不下车?你不是还说约了朋友吗?你的朋友呢?”罗怡却是盯着我不放。
我只好下车,向商场电梯方向走去。“罗小姐,其实我也持有这里的金卡,这样的商场,也不是只有你才能来的,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才没有时间跟着你。如果说我是安明的前任,那你就是前前任了,你更是往事中的往事。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说完我就进了电梯,罗怡也跟了进来,我摁了电梯三楼,那也是鞋区。我其实也经常逛商场鞋区,我本身就是做鞋的,当然要观摩人家的产品。
我进了一家女鞋店,拿起一双鞋看了起来。罗怡竟然也跟在我旁边,也拿起一双鞋来看。我看着那鞋的设计和做工,心想要是哪天我也能做出这么好的鞋,那就好了。
“能借手机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你不会这么小气,不肯借吧?放心,我不会拿着你的手机跑掉的。”
我不想在人家店里和纠缠不清,就从包里拿出电话给她,反正就是借电话打一下而已。就算是她打国际长途,那也没什么。
罗怡拿过电话,就在一旁打了起来,我想听听她是打给谁,但她有意避我很远。
我就自顾看鞋,也没理会她。
过了一会,她把手机还给我了,还说了声谢谢。
又看了一会,我觉得差不多了,准备走了。这时却有几个工作人员向我走了过来。“小姐,请你到我们办公室去一下。”
“又怎么了?”我问。
“我们商场是严禁拍照的,我们很多新品刚出来,在一段时间里没有工作人员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拍照,可是刚才有人举报说你私下拍照。所以要请你到我们办公室说明一下,不然我们只能报警了。”那工作人员说。
确实很商场的店里是不让拍照的,这个规距我懂。华夏是一个山寨功能很厉害的国家,有些一线精品一但出来,被拍照后马上就会被山寨。所以很多外国品牌就直接不让拍照。
可我没有拍照啊,我几时拍照了?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拍照。我只是看看,没有拍下来。”我说。
“那你可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翻一下吗?看是不是有照片?如果你的手机里确实没照片,那我们会向你道歉。”工作人员礼貌地说。
我只好拿出了手机,这才发现里面真的有两张鞋照。
不用说,是刚才罗怡借我手机的时候拍的,她把那照片拍下来,然后再打电话举报。让工作人员找我的麻烦。
“对不起,这不是我拍的,刚才有个朋友借我的手机用了一下,但我没想到她会拍了照片。我现在就删除。”
“小姐,我们现在不能相信你,因为有可能你已经复制再发到了其他的地方,请你务必到我们的办公室说明一下,我们需要确认你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派过来的。”工作人员说。
事到如今,我一下子是说不清楚了,只好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商场的办公室。
我详细地说明了罗怡是如何借我的手机用,然后私下拍照。他们又调了监控录像来证实我所说的是真的。这一折腾,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其实这样的行为倒也整不死我,只是浪费了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也实在是可恶。
开车出了商场的停车场,心里越想越生气。不过一想到罗怡并没有和安明一起出国,心里就又舒坦了。这似乎是一种有点略变态的心理,就好像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一样。
没想到刚一出停车场,罗怡的车却又跟了上来。来的时候是我跟她,现在那真是她跟我了。
我心想你爱跟你就跟着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前面路边有人在拦出租车,我一看那人有些熟悉,竟然是雷蕾。
我当然把车停下,让她上车,她一看是我,笑得跟花儿似的,“姐,是你啊,真好,我拦了好一会都没拦到车。”
我早就默认了她叫我姐的事实,虽然看起来她并不比我小。或许在她看来,叫我姐那是一种尊敬。
我问她去哪了,她说她去看阿紫了,阿紫身体好许多了,但是因为孩子没了,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得抽时间去看看。
见我不说话,她说如果提那件事让你不开心,那就不聊这个,咱们聊其他的,她说她不干那行了,现在从批发市场拿些商品,在网上开了一家小网店。温城的小商品很多,大多数都有价格上的优势,而且她自己做模特,时不时拍些尺度稍大一些的生活照传上去,聚了很多的粉丝,据说生意很不错,只是很忙很累。
我对她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有这么大的改变相当惊讶,问她怎么会想到去开网店,她说是看新闻上很多开网店的都发大财了。于是就想着自己也开了一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通过一微信认识了一个男的,那男的也是开网店的,就给她传授了许多经验,还帮她做了很多工作。所以她才很快就开起来了。
我当然恭喜她成功完成‘转型’,雷蕾真的不是那种所谓的坏女人,她只是对人生失望,所以才得过且过,才放纵自己。虽然她的过往我并不赞同,但我却表示理解。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我能帮你的,就一定会全力帮你,千万不要客气。”我对雷蕾说。
“那当然,姐,说实话,我要不是遇到你,我肯定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后来遇到你,我觉得人生真是可以有多种可能。或许我也没必要那么悲观。就算一路走来都是灰色,或许再转过一个转角,前面就真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也不一定。所以我才愿意尝试其他的活法。”雷蕾说。
我用力点头,其实我也一度对人生很失望,要不是因为安明的出现,我恐怕也会平庸地过一辈子。
“雷蕾,看到后面那辆红色的跑车没有,那里面坐的那个女人一直跟着我。之前我就在商场被她整了,现在还跟着我呢,也不知道她要想干嘛。”我说。
“她是谁啊,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雷蕾说。
我一时间发现自己很难快速解释清楚我和雷蕾这种关系。我只能大概说了我和她同事都和一个男人有着某种联系,但是现在那个男人联系不上。
没想到雷蕾却淡定地说,她跟着你,或许也是想通过你找到那个男人,因为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
这话听起来倒也有些道理。如果罗怡也不知道安明在哪里,那我就更加高兴了。至少说明她和安明并没有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我决定请雷蕾一起吃饭,和她吃饭,不用去太高档的地方,只要去味道好一点的餐馆就行了。我当然就想到了老兵的餐馆,正好去那边打听一下安明的消息,看他知不知道安明在哪里。
来到老兵餐馆,老兵却没有在,只有餐馆的服务员接待了我们。不一会罗怡也进来了。
她向我走了过来,就在我们的桌边坐下。
“竟然来这样的餐厅吃饭,看来你很缺钱啊?安明一直想把你扶持起来,但看来你真是扶不起来。品位还是那么差。”罗怡说。
她这话看起来是在羞辱我,但我内心却是非常的开心,不是我喜欢被虐,而是她这样说,那就说明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这是老兵的餐厅。她只是认为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餐厅。她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喜欢这样的餐厅。
那说明什么,说明安明没有带她来过这里,就算是来过,也没像和我一样和老兵喝过酒。虽然我不知道安明和老兵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知道老兵对安明来说绝对是最重要的人之一。安明没有带罗怡和老兵喝酒,这说明安明确实只是把罗怡当成过去,在温城并没有要和她和好的意思。
这当然是我所乐见的事,我当然得高兴。要是安明知道她竟然嫌弃老兵的餐厅不上档次,那安明不知道得有多不高兴呢。
“姐,这老外谁啊?土人不像土人,洋人不像洋人,说话倒是骄傲得很,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允许洋鬼子在咱们的土地上撒野?”雷蕾说。
这话差点直接把我逗笑,罗怡的混血特征也真是非常的明显,华夏开放多年,温城随处都可以见到外国友人,雷蕾却以洋鬼子这样清戏里才常见的词语来形容罗怡,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罗怡看了看雷蕾,然后又看了看我,“果然是物以类聚,没教养的人身边聚的也是没教养的人。”
“你闭嘴,我也没看出你多有教养,你跟在人家后面进来,在没有接到邀请就坐了下来,这是有教养的行为?那种轻易就去鄙视别人的人,其实骨子里是最贱的。”我冷声说。
我也没想过要对她口出恶言,但今天在商场整我也就算了,现在要跟到餐厅来挑衅我,还要辱骂我的朋友,我就忍不下去了。
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罗怡就将桌上的一杯服务员刚上的茶水倒在了我脸上。我不禁叫出了声。茶水虽然不是沸腾的状态,但也确实还是有些烫。
这真是一个让我意外的动作,我怎么也没想到罗怡竟然会这么粗鲁地动手。我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雷蕾已经和罗怡撕打在了一起。罗怡身材很高,比雷蕾高了不少,但雷蕾却丝毫不落下风。生活在底层的人,其他的优点没有,唯一有一点就是能豁出去。对于撕打这种事,只要能豁出去不要命,那一般就是能占上风的。
两个女人在餐厅打起来,这绝对是让人难堪的场景,我拿过纸擦干自己脸上的茶水,在想着要不要去帮忙。
说实话,我虽然也很痛恨罗怡出手,但要我完全不顾形象地扑上去和她撕打,我真是做不到。但雷蕾是因为我而和罗怡打起来的,我要是袖手旁观,好像又太不厚道。
不过还好,雷蕾并没有在场面上落下风。她不要命的拼,把本来一副高端形象的罗怡打得非常的狼狈。就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的时候,有人喝了一声:“住手!两个女的打架,像什么话!”
光听这雄浑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老兵回来了。他一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雷蕾打得红眼了,并没有住手,而是继续猛撕罗怡,罗怡的头发散乱,狼狈得完全没有了形象。
最后还是我将雷蕾给拉开的,“对不起郑叔,给您添麻烦了。”
“是你啊小暖,你们搞什么?把我的餐厅里当演武场?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不注意形象?有事就好好说嘛,直接动手?”老兵说。
我也觉得这事真是太丢人了,也顾不上说是罗怡先动的手,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好了,别打了,要吃什么菜点吧,我亲自给你们做,消消气。”老兵说。
罗怡见老兵对我很客气,知道今天在这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冷哼一声走了。
我帮着雷蕾收拾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还好,她只是脸上被抓了一下,倒也没有显得有多狼狈,我问她要不要回去换衣服再出来吃饭,她说不用了。不过是随便吃餐饭而已。反正她也不要什么形象。
于是饭菜上桌,老兵去张罗一下后,也过来陪我们一起吃饭。
我只是介绍说老兵是餐厅的老板,然后说雷蕾是我朋友。老兵问要不要喝点酒,我说你一但喝酒就是大碗,一会我还得开车回去,就暂时先不喝了。他说那行,改天等安明来了以后再一起喝。
这是一个我打听消息好时机,我马上问说安明到底去哪了,您知不知道?
老兵摇头:“我不知道,安明经常都有出国,有时他会告诉我他的行踪,有时他就不会告诉我。不过他一般有结果后就会回来。”
我不禁好奇,什么结果?安明出国的原因是什么?
老兵笑了笑,“姑娘,如果安明出国的原因可以告诉你,那他肯定就告诉你了,但如果他不想告诉你,那我如果告诉你了,那不就是和他的意思相背?所以你要从我这里问事情,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我尴尬地笑笑,说我只是关心他而已。并没有要窃听他的秘密的意思。
“我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关心他我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不过有些事勉强不来,还是看缘份吧,该在一起的,还是会在一起。”老兵说。
“其实我现在真的想尽快联系上他,因为他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他的控制权被魏松给夺去了。”我说。
“他生意上的事我们平时聊得很少,我也不太关心。那些大生意我也不懂,我只知道经营好我的小餐厅可以混口饭吃就行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但如果他有联系我,那我会转达你的意思,让他和你联系,不过她肯不肯听我的和你联系,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向他道谢。
他想了想,“你去过安明家里吧,其实要打听安明的消息,最后的当然还是去他家里问。或许他家里人会提供一些信息。”
其实他的提议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安永烈并不同意我和安明在一起,我如果去安家打听消息,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人家就算是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而且我本身心里就挺疑惑的,安家也是商场中的人,魏松夺了美如星辰的权,为什么安家好像不知道一样?至少也应该通知安明一下,就算是不通知安明,那也应该出面做点什么,怎么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