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被依赖是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而也许,我们恰恰是忽略了这种日常常见的习惯,进而失去了一次爱的机会。
胖妞自己非常清楚,这根本不是胃疼,从今天上台开始自己就一直被这种疼痛困扰着,是右下腹,还有呕吐,按常识应该是阑尾炎,现在自己更是因为发烧打着寒战,很疼,眼泪控制不住想要喷涌而出的感觉。默默地坐在空空的化妆间,等待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奇异果没敢来见胖妞,梦婷把墨镜交到胖妞手里时,能看出梦婷的手在瑟瑟发抖。
“婷姐,帮我把剩下的墨镜发给咱大二的。”胖妞带好舞蹈的彩色夸张假发,“就说是我的新点子,我这就上场。”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是已逐渐显示出让人安心与欣慰的安全感。
虽然大家很奇怪为什么梦婷会来,可是还是接过墨镜在台上疯狂地舞动了起来,结束舞的音乐是范晓萱的“管他什么音乐”,大家一时都享受在这疯狂的快乐当中。
大家都在台上谢幕,胖妞趁乱出溜,梦婷和奇异果早早焦急地等在台侧,见到胖妞赶紧迎上来,“还能挺住吗?”
一到幕布后面,胖妞就滚倒在了地上,梦婷和奇异果毫无准备,差点也被她带倒,引来一阵闷响。
看见胖妞从自己身后退出场,阿铭和阿呆都就跟了过来,“妞,你怎么了。”阿铭一把扶起胖妞,帮她摘下墨镜,墨镜下早已泪流成河。
“疼……”胖妞脸色蜡黄,声音近乎于耳语,她歪在阿铭的怀里,蜷缩得像个虾米,手更是紧紧地攥着阿铭的拇指,阿铭的拇指都被她箍出了淤血。奇异果早被吓得哭作一团,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刚才就说告诉你们,瑾依不让,你看看现在……”
胖妞大口地喘着粗气,“奇异果你哭什么,我还挺得住呢,婷姐,团里的事的靠你了。”
梦婷一拍阿铭,“还愣什么呢?去医院啊!”
阿铭这才晃过神来,把兜里的车钥匙甩给阿呆,抱起胖妞就跑,“鸣哥,帮我把车开过来。”
阿呆接过钥匙也跟着跑出去,奇异果一边抹眼泪一边也追了上去。
手术室的门推开,胖妞被推进病房。
“大夫,怎么样?”几个焦急等待的人迎了上去。
“还好送过来了,再晚上个把小时的话就穿孔了,怎么让她疼了一天才来呢?也没个家属,一群小孩子!”医生满口埋怨。
几个人不住道谢,先后奔进病房。
看见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胖妞,阿铭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他双手捧着胖妞没打点滴的手,亲了又亲,“傻丫头,你想吓死我。”
胖妞无力地笑笑,也不说话,就那样歪着头看着阿铭。
阿呆也想凑到床边去,可是看见两个人的样子,迈步的脚悬在空中,“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出去给你们买吃的,忙了这么多天了,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可不得生病吗?你就是个傻子,累坏了身子还不都是自己的吗?我先出去了。”阿呆的脸上很轻松,大概是因为庆幸胖妞刚逃过一劫吧,可是心里总是像也做了手术一般,有个刀口,很疼,转身,疼,更甚。
“鸣哥!”这是胖妞第一次这样叫阿呆,阿呆回过头,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千万别给家里打电话,我不想让家里担心。”
转身,点头。妞妞,是什么时候你开始不再什么事都依靠我?是什么时候你的口头禅变成了“阿铭”而不是“阿呆”?难道只有想家的时候才能想到我吗?是我对改变的适应能力变差了,还是对这种特殊的改变有了什么特殊的反应?是我把你交给了别人,但为什么现在心里有了失落。
街灯明亮,风有些浮躁,吹的心更乱了……
有些话我们不用讲出来其实心里早已明白,而有时非要我们讲出来的时候,我们反而会自己跟自己装糊涂。其实,我们不就是不想面对,给自己找个退一步的理由吗?
一大早,胖妞就被已经褪去麻药劲头的刀口疼醒了,一醒来看见还守在床边的阿铭就问道,“你怎么还在啊?”
“又疼了?”阿铭也不答话,轻手轻脚地拿起胖妞紧捏着床帮的手,“要疼的话捏我吧,床太硬,别再把手咯破了。”
“不要,我舍不得弄疼你行不行?”胖妞白了他一眼,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羞赧地把头偏向一边,又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呲了呲牙。生病了的胖妞比以往温柔了许多,可是还改不了和阿铭斗嘴的毛病,“你别管我了,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你再累出个好歹来可没人照顾你!”
“不要,今天周末,又没有课,再说我也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行不?不走。”阿铭也泛起了驴脾气。
“走不走?”胖妞要挟。
“说不走就不走。”两个人杠上了。
“不走我拔针啦!”胖妞把自己的手从阿铭的手里抽离,就要拔输液器的针头。
“你们两个还有力气吵啊?”奇异果带着早饭进了病房,“阿铭你回去休息吧,你在这她也休息不好,再说她下不了床,总得让个女孩照顾吧,你在这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不说了她还不好意思,你还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双儿中午过来替我,你放心交给我们好了,等晚上你和鸣哥再带饭过来,你休息过来,晚上才能值夜班不是?今天就让我们来吧,明天瑾依能下床之后,你愿意怎么陪她我们谁都不拦着。”奇异果果然脑子灵光,一上来就有这么大一段劝阿铭回去的话,再加上胖妞那要拔针的架势,阿铭虽然舍不得,可是还是没办法,也只能回去。
奇异果转头继续向胖妞“攻击”,“你长本事了?还想拔针啊?”
“我不是让他逼急眼了嘛?”胖妞收手,“我都疼死了,哪有力气拔针啊。要是明天能下床我后天就回去。”
“你给我省省吧,下周去三本那边演出也已经让婷姐推到下下周了,你还有什么可着急的,老实地给我养着吧!”奇异果一边给她喂粥一边道。
“还有几周就有要考试的东西了,我天天在这躺着,这学期的奖学金可就没了,我可指着那东西改善生活呢!”胖妞一边喝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没有说,自己这样,还要大家在忙碌的上课时间照顾自己实在是很过意不去的。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晚上鸣哥来你和他说,我是少数服从多数,反正手术协议上不是我签的字。”奇异果不理胖妞不满的表情。
“阿呆给我签的字?”胖妞有些意外。
“你在这连个亲戚都没有,鸣哥是你最亲的人了,你疼的抓着阿铭不放,阿铭也心疼地魂都没了,你说还有谁能给你签字啊?”奇异果气鼓鼓的,“我说早点把你送医院你还不让,要不是他们两个都一心只有你,我早就被骂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说出来正像楔子一样,字字敲在胖妞心上。阿呆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为什么自从自己住院以后他就总是躲着不说话呢?为什么只要有阿呆在自己就有家的感觉呢?可是,当初是他把自己推给阿铭的啊?阿呆,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