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县。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片祥和。有跨篮卖菜的大婶,有爱好胭脂水粉的姑娘,有在路边小摊吃饭的大爷,有陪夫人买布的员外。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刚出锅馒头的香味,让人馋涎欲滴。
忽然,有人大呼一声:“县太爷来了!”只听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众人分作鸟兽散,一霎那间,大街上一片狼藉,满地的菜叶,翻到的桌凳,被人踩烂的包子,扯到地上布满脚印的花布。
热闹的街市马上家家闭门,户户噤声。只有一个小乞丐满地转悠,捡起包子,不顾脏,两口塞进嘴里,听到那愈来愈近的锣鼓声,小乞丐抬起头来,黑乎乎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异常明亮清澈的眼睛望着前方,闪出一丝狡黠的笑。
锣鼓开道,县太爷的轿子晃悠悠地抬了过来,那些跨刀的恶吏更是将没来得及收拾的菜摊,布摊全踹倒掀倒。轿子在一家永福米铺前停了下来,轿夫压轿,恶吏哈腰掀开轿帘,肥硕的县太爷挺着肚子,捏着山羊胡子走里出来,他小眼一眯,抬头一看,翁着嗓子说了一句:“叫门。”
两个恶吏立马冲上去,咣咣砸门,不长时间,门闩一响,米铺的陈老板战战兢兢露出了头,恶吏一把把他拽出门来,陈老板躬身问:“县……县老爷有何贵干?”“哼哼!”县太爷阴沉一笑,“你已经三个月不交粮税了。”“老爷,我每个月都如数交给师爷的。”陈老板急忙辩说。“师爷!”县太爷把师爷叫到跟前,师爷翻开账簿,说:“陈永福共欠缴三个月税款,共计三百两。”
“不可能,就算没交,也没这么多!”陈永福话一落音,“哈哈,你终于承认没交了!”“老爷,我……”“来人,查封陈永福米铺,把人都给我赶出来!”县太爷下令。“老爷不要啊!”陈永福上前阻拦,被两个恶吏架了起来。不一会儿,陈家一家老小都被赶了出来,狼狈不已,个个哭得呼天抢地。
县太爷亲眼看着米铺上了封条,嘴角一扬,捏着胡子转身欲走,忽然,一个烂西红柿在空中划了一道斜弧,啪,在他脸上开了花,县太爷勃然大怒,他一抹脸,前后左右那么一看,“夏虫儿,又是你!”坐在屋檐上的小乞丐嘻嘻一笑,“肥老鼠,我刚讨了几个西红柿,想让你先尝尝,味道如何?”一股烂西红柿汁正好流进县太爷嘴里,又酸又涩,他的五官顿时堆到了一处,呸呸吐了好几口,“给我抓住他,抓住他老爷我赏五十两银子!”
恶吏们闻言,都拽出刀,上房的上房。拿梯的拿梯,呼啦朝夏虫儿扑了过去,夏虫儿冲他们做个鬼脸,把最后几个西红柿全招呼上去,撒腿就跑。
穿过了好几条街,夏虫儿跑跑停停,早已气喘吁吁的恶吏们为了那五十两银子可都拼上命了,紧追不舍。“快点,小老鼠们,抓到我有银子挣。”夏虫儿像只逗鼠的猫,他跑跑跳跳,乐在其中,“追,快追……”恶吏们气急,脚下生风,丝毫没有注意前方的一根竹棍,结果,竹棍一提,恶吏们个个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痛声迭起,两个大汉分别从两头跑了出来,与夏虫儿一起逃之夭夭。
再说县太爷那边,因为大多数人都去追夏虫儿了,只剩下县令,师爷和轿夫,陈家一家蹲在墙边,不敢动不敢吭声。突然,只听的一声“小心”,一头红眼的壮牛撒开蹄子哞哞地向一身红的县太爷撞去!
轿夫师爷慌忙避开,神魂俱惊的县太爷晃着肥硕的身躯大叫着向前跑去,像只过街的老鼠,拼命乱窜,仍丢不开身后紧追的老牛,他咣咣敲着沿街的门,但没有一个人给他开,眼看着牛近了近了,衣衫不整的县太爷咚地坐到了地上,只有出去的气,没进去的气了,老牛就要从身上踏过去了,他吓得昏死过去。